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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絕師太孟小芸》 07 孟小芸(2)

(2016-02-18 22:08:21) 下一個

劉家瑉跟梁浩然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他是個典型的江南書生,無論個頭還是塊頭,都比梁浩然小一號,皮膚白皙,性情文靜,帶著眼鏡,顯得文縐縐的。據說大學時代他有兩大業餘愛好,一是踢球,二是讀武俠小說。

孟小芸讀書的時候也讀過一些武俠小說,這讓他們有了工作之外的一些共同語言。

那是他們自己的工廠設備安裝調試完成,試製出第一批產品,她和劉家瑉在當地最好的一家賓館的餐廳宴請工廠的管理層慶祝,她心情好,被那些人勸著鬧著喝了很多酒。劉家瑉自己也喝了很多,喝得臉都紅了。他們送走眾人,他送她回房。她有些意識不清,在房門口一個趔趄幾乎跌倒。他架住她,從她手中接過鑰匙,替她開門,把她放倒在床上。

她覺得天旋地轉,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比她好些,至少還能利索地替她泡杯濃茶。

他對她說:“要不你洗個熱水澡吧,把水溫調高點,出身汗就會好很多。”

現在想起來,她那個時候真的是意識不清,居然聽他話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出來後她略清醒些,發現他蜷在靠牆的床上睡著了。

她推他:“你回自己房間去睡。”推得她出了一身汗,也沒把他推醒,她隻好到另外一張床上,拉開被子躺下。

她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睡過去,似乎沒睡著,也似乎是盹過去了,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軟軟的嘴貼在她的唇上,繼而某個柔軟的東西翹開她的唇,吸吮著。

一段久違的記憶出現在眼前。結婚一周年在莫幹山上的那一夜,也曾經有軟軟的唇貼上來,溫柔地吻她,因為稀少,因為難得,以致她在離婚後的歲月裏一次次地回味那個吻,究竟有沒有愛意,抑或隻是一種歉意。那一晚他是那麽溫存,那麽體貼,做完後沒有馬上分開,而是擁著她入睡——也正是那個夜晚,讓她的心中生出希望,覺得也許他是愛她的吧,假以時日,他們可以天長地久地過下去。

她感覺體內有某種沉睡已久的記憶在複蘇,推動著她接住這個吻,推動著她的身體逢迎上去,就象那個結婚周年的夜晚,她在莫幹山的度假村裏,把自己的身體逢迎上去。

她伸出胳膊抱住他,發出細碎的呻吟聲。這細碎的呻吟好似一聲聲鼓勵的號角,讓眼前的戰士加緊了力度和頻率。

他吻她的耳垂,她的脖頸,她的肩胛,她小小的乳房上尖尖的聳起。

孟小芸感覺到他即將臨門一腳的時候,忽然有些清醒過來,眼前的人不是那個人,是劉家瑉。她扭動起來,試圖推開他。這個男人是誰?他了解她的曆史,因為城中很多人都知道她的故事,可是她還不了解他的曆史,他的感情經曆,他們這算怎麽回事?

這是不公平的。

如果是梁浩然,隻要她做個抗拒的動作,他就會停止。但是眼前的男人沒有,他一邊把她箍得緊緊的,一邊在她耳邊連哄帶求:“小芸,別這麽鋼盔鐵甲,給我吧,給我吧。”

從來沒有哪個男人這麽央求過她,她心一軟,一口氣鬆下來,他長驅直入。

最後一刻她用僅有的理智推開他,他的一攤狼藉全部落在外麵。她順手給他一記耳光,起身跑進衛生間,鎖上門,衝洗身體。

曾經有個男人,她沒希望他保護她,保護他自己,他把自己保護得風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沒有采取任何保護措施,她又覺得他不負責任——人是不是很矛盾?

她包著大毛巾出來,劉家瑉已經躺到另外一張床上。她回到原來那張床,才發現那張床已經被搞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法睡人。她正想著怎樣的反應才是正確反應,劉家瑉坐起來把她拉倒,她跌坐在他懷裏,繼而跟他一起倒在床上。他笑著在她耳邊說:“你可真凶。明明兩個人快樂的事,為什麽要我一個人挨耳光?”

這人真可惡,利用了她的軟弱,居然還賣乖。她轉過頭,流下淚來。

劉家瑉一抹一手淚,有點慌了,連忙說:“是我該死,是我該打,我這邊臉再給你打好不好?”說著學習耶穌,把另外一邊臉湊過去,好像真要給她打一樣。

她又被他逗笑,接著又哭。

他趴在她耳邊哄:“好了,別哭了好不好?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很喜歡你嗎?!”

他喜歡她?他喜歡她什麽?落在人堆裏找不出來的相貌,瘦得風一吹就倒的身材,還是那被人說三道四的那次失敗的婚姻?

他耐著性子哄了她接近二十分鍾,好話說盡,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打著哈欠抱著她沉沉入睡。

孟小芸神經放鬆後,也漸漸入睡,自離婚以來,前所有未有地睡得香,睡得沉。

自從那夜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徹底地發生變化。第二天早上,他躺在床上跟她抱怨,說她平常太嚴肅,好像《西遊記》裏的唐僧,被孫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畫個圈保護起來,妖魔鬼怪不得靠近。昨夜要不是喝醉了,借酒蓋住臉,他還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走出這一步。

孟小芸心裏還是疑疑惑惑,半信半疑——他真的喜歡她嗎?

因為他們的地位太微妙,在同一個公司,同是董事會成員,雖然劉家瑉是兼職,但是他主管的這一塊是個敏感的板塊,跟孟小芸的位置關聯太多,所以表麵上他們誰也沒公開出來,該怎樣還是怎樣。

對他們的關係,孟小芸沒有把握能夠開花結果,那麽在開花結果之前,還是不要搞得轟轟烈烈,滿世界都知道——成了還好,萬一不成,又是一個世人飯桌上的笑話,得不償失。

她要求劉家瑉保密,劉家瑉開玩笑說:“你不是要始亂終棄吧?”說得好像是她主動勾引他一樣。

現在這種快餐年代,一男一女上了床又怎樣?還有“負責”一說嗎?誰該為誰負責?她跟梁浩然都結婚了,一紙大紅的證書拉不住他離去的腳步。他居然能把愛,性,婚姻分離開來,分得一清二楚,那麽她憑什麽認為她跟劉家瑉因為有了這麽一層關係就能有什麽結果?

她跟梁浩然,從來都是她從低處仰望他,委曲求全。為了避免跟他吵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說怎樣就怎樣。他們剛從歐洲度蜜月回來,他就跑出去跟胖子他們喝酒,喝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她一邊複習功課一邊給他等門,也不見他有什麽歉意,說了也白說,他會說我又沒讓你等,你先睡好了;他從來沒有跟她回過她鄉下的娘家,沒見過她的叔叔姑姑舅舅姨媽等長輩,以致村裏有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結過婚。

如果說他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他對於她花錢也好,往娘家寄錢也好,都沒有什麽意見;他沒有在外麵一個一個換女人,再讓她出麵給他收拾爛攤子。她知道城中有個跟梁浩然差不多背景的富家公子,沒有出去留過學,在國內三流學校混了個本科,老婆的娘家是書香門第,整天要對著找上門來的女人頭疼,不斷地用錢去打發——自然錢是婆家的,她隻是出出麵。最後一次碰到個難纏的女人,懷了孩子,上門大吵大鬧,尋死覓活,這個老婆忍無可忍,跑回娘家請律師提出離婚。

孟小芸自離婚那天起,就發誓不再讓自己陷落在以往的那種被動的局麵裏去。她不會再刻意討好哪個男人,她不會再刻意去迎合公婆或者小姑小叔,她一定要活得像那個姓夏的女人那樣從容不迫,優雅淡定。

她想她應該能做到吧。

現在公司裏的情形比以前複雜。自從有了自己的工廠,生產和銷售都擴大之後,其他的股東在公司裏安插了副總經理,財務經理。對於這一點孟小芸感到無奈,也很理解——這是一種監督機製,是一種力量平衡。副總經理錢宇是陳勝春招進來的,本身有建材行業的從業背景,一來就為公司做了一票大單。他是個三十六十歲左右有家的男人,在社會上混了很多年,是陳勝春的朋友。他剛進來的時候還算謙虛謹慎,時間長了,在一個比他年輕的女人手下做副職,漸漸感覺不是那麽舒服。

有了這種想法之後,行事上就表露出來,在董事會開會的時候,他會提出一些建議和意見,而這些東西,他之前都沒跟孟小芸做過溝通。

對於管理層的紛爭,隻要不是鬧得太凶,影響公司的日常運作,董事會還是願意做壁上觀的。如果管理層都是一個聲音,這些董事大約就會睡不著覺了。

但是作為一把手孟小芸來說,這會給她的日常工作增加工作量,增加損耗。

孟小芸看得很透,表麵上沒流露什麽,隻是有一次在跟劉家瑉約會,全身心放鬆的時候發出一聲感歎:“很多時候,公司作到一定的規模,錢不見得賺到多少,內耗都耗掉了。”

劉家瑉的手在她身上遊走:“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一個屋簷下,人數超過三個就有政治。”

 “累!”孟小芸閉上眼睛,疲憊地問,“家瑉,你在意不在意女人比你強,或者職務做得比你高?”

劉家瑉回答得很哲學:“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他不在意。他覺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點,職務高低或許很容易分辨,但是能力強弱如何區分,尤其是兩個人在不同的領域的話?

孟小芸不知不覺間又想起梁浩然,覺得無論如何,他這個人的心理素質還是很好的——當初跟她結婚的時候,沒有在意是不是她讀了書以後學曆會比他高;跟她離婚,跟自己父親鬧翻的時候,也沒在意人家說他空手投靠那個女人。

她不能明白錢宇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這個公司是她一手牽頭創建,做到這樣的規模的,他有什麽不服氣的?不服氣的話你也去自己搞一個公司,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帶頭羊,無人跟你爭搶。

她記得當初陳勝春私下裏跟她打過招呼,說要在董事會裏提出這麽個人事議案,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和支持。她當時看過這人的簡曆後立刻表示歡迎,說:“你看名字都這麽吉利——錢宇,錢雨,願以後公司賺的錢多如下雨。”

是啊,這個人來了,帶著訂單帶著錢,也帶來了麻煩。

孫小敏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辦公室又增加了一個辦事員協助她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工作。慢慢地她發現,這個錢宇不愧是個老江湖,很會做一些表麵功夫拉攏人心。他時常送孫小敏一些價值不高但是很有特色的小禮物,讓孫小敏無法拒絕這種好意。

還好孫小敏這人頭腦清楚,懂得分寸,並且有些忠心耿耿,經常有意無意地透露給她,省得惹她無端猜疑。

這方麵,,孟小芸比較死板,習慣於公事公辦,以致現在公司裏大部分人認為錢總比孟總更和藹可親,更好說話。

她把這事跟劉家瑉說,發現他幫助不大。他的處世原則是不得罪任何人,關鍵時刻,實力說話。

他搞科研,實力比較容易說話,但是管理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有時候並不那麽容易說話,而且說得不好,會適得其反。

她在梁氏的時候,因為她是董事長梁偉華的兒媳,而梁偉華在公司裏絕對控股,隻得一個兒子,自然沒有人不識眼色地去摸老虎胡須,她隻是站在一個高度看別人勾心鬥角。如今這個公司,她隻是股東之一,並非絕對控股,身臨這種漩渦,才感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做人難,做女人難,做一個管理著很多男人的女人更難,如果這個女人是個因離婚而出名的女人,難乎其難。

她感覺到空前絕後的累,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那個姓夏的女人有出來打拚的實力,卻不願意出來打拚,寧願躲在家裏做全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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