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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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45) 同桌吃飯

(2011-01-26 10:51:15) 下一個


李婉婷笑了一聲,話中有話地說:“真巧,這次又碰到你!”

林葉子不知道如何應對她這句話,因為她從這個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句子中感受到很強烈的醋味和一股西麵而來的凜冽之氣。

她冷在那裏。

胡啟東因為抬頭呼應林葉子的告辭聲,幾乎同時看見李婉婷。他聽到妻子的聲音不那麽正常,立刻站起來走到門邊,半推半帶著將李婉婷引進辦公室。

林葉子立刻走出去,回頭勉強衝李婉婷笑著打個招呼:“胡夫人回見。”

李婉婷冷冷地回禮:“回見。”

胡啟東把李婉婷讓到自己辦公桌對麵的座位坐下,給她泡杯茶,問:“怎麽來之前不打個電話?是想一起吃午飯?”

接著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看桌上的手機,說:“現在吃飯還早呢。”

他話裏的真正意思是——沒事兒你老跑到我辦公室裏幹什麽?!

李婉婷冷笑道:“不好意思,擾你好事了。”

胡啟東皺眉說:“你這是什麽話?你說話注意點,這不是家裏,是我公司!”

李婉婷哼了一聲,扭頭忘向窗外。

胡啟東擰緊的眉毛顯示他非常不快。他一抬眼看見趙迦荑朝他辦公室走來,連忙收起步快,露出微笑。

鑒於丈夫在瞬間表情變化太過迅速,李婉婷回頭向門口看去,也趕緊調整表情。

趙迦荑手裏拿了一份文件,輕快地說:“胡叔叔,你托我翻譯的一份文件我翻譯好了,這是打印稿,電子稿我已經發到你郵箱裏。”

胡啟東趕緊站起來接過,說:“謝謝啊迦荑,這樣我就不用到處找人了。”

趙迦荑道:“有這樣的差事盡管吩咐,我回過以後用英文的地方很少,能夠經常性地複習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接著她轉頭向李婉婷打招呼,“李阿姨,從上次聖誕晚會就沒見到你,今天難得有空過來,一起吃午飯吧,我請你跟胡叔叔。”

李婉婷笑道:“唉呀,迦荑,我都不敢見你。以前你小,叫兩聲阿姨我覺得受之無愧,停職甜蜜,可是如今你這麽大個大姑娘站在我麵前叫我阿姨,我未免心驚肉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

胡啟東故意打趣道:“那好,迦荑,你以後仍舊叫我叔叔,叫她姐姐好了。”

李婉婷白他一眼,道:“占便宜也沒這個占法的。”

三個人一齊笑起來。

趙迦荑道:“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剛好是差 5 分鍾 12 點。

走到機房的時候,剛好林葉子拿著文件從裏麵回辦公室,被趙迦荑拖住說:“葉子,剛好,一起去吃飯。”

胡啟東和李婉婷走在前麵,兩個人一邊往大門走一邊說話,誰也沒看見林葉子,而林葉子也沒看見他們倆,不知道趙迦荑請這對夫婦,還以為是趙迦荑隻叫了她,想和她罵罵史海靖出出氣,於是答應一聲,迅速地將文件放回辦公桌,關上趙迦荑出來。

走到電梯口才發現胡啟東和李婉婷,以為是偶爾遇到,雖然有些尷尬,但是還算神態自然地打過招呼。等到出了辦公大樓,一起走到對麵街上的酒店,林葉子才醒悟是跟誰一起吃飯,頓時覺得有些窘迫。

當著趙迦荑的麵,李婉婷心裏就是一肚子的不願意,也隻能強忍著。

趙迦荑全不知情,落座之後,自然當胡啟東李婉婷是親密的長輩,說起周末紀念超速車禍受害者的燭光晚會。她說:“這次當局的處理還算理智冷靜,沒有驅散人群,前麵一個街口,後麵一個街口全都封路,車輛繞行。我估計如果不這麽處理,很可能人們的情緒會漸漸發酵,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胡啟東想了想說:“第一,那天是星期天,車流量較工作日小;第二,因為是晚上,馬路上的車比白天更少,所以封兩個街口也不會引起交通堵塞。但是如果群眾的情緒被堵塞了,後果可能非常嚴重——這年頭,領導也不好當啊。史老頭這次可真是晦氣到家了。我估計他年三十沒去廟裏燒頭香!這個史海靖,這次是在劫難逃,我估計他這次可能進去蹲個一年兩年。”

李婉婷表示懷疑:“這是車禍呀,他又沒逃跑,至於判刑嗎?”

林葉子看看趙迦荑,再看看胡啟東,怯怯地開言:“這次事件跟普通車禍還是不一樣吧?前兩年四川成都發生過類似的飆車撞人案件,肇事者以 ‘ 損害公共安全罪 ’ 被判的刑。”

她這幾天緊密跟蹤車禍事件,對於相關的信息非常了解,脫口而出 /

趙迦荑點頭說:“這要是在西方,酒後駕車、無照駕駛或者飆車,不出車禍還好,出了車禍,肇事者可能被控二級謀殺——結果就是刑事罪。”

李婉婷吃驚:“謀殺?!這麽厲害!”

趙迦荑道:“明知道有危險,可能會撞死人還要這麽幹,不是 ‘蓄意殺人’麽?”

胡啟東笑著打嗬嗬:“婉婷,你一天不學習,跟不上新形勢!”說著夾了一筷子菜給她。

李婉婷的臉色在瞬間一沉,旋即恢複微笑,用調羹舀了一勺海鮮煲放進胡啟東碗裏,說:“多吃海鮮少吃肉,對身體好。”

林葉子看了,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她接著低下頭去吃飯。

趙迦荑又說了幾個史家這幾天到處活動的事,高層告訴他們——你們還是不要再走來走去了,事情已經這樣,盡人事,聽天命吧!

李婉婷這次不再說話了,她決定隻用耳朵傾聽。她默默地看著那三個人興致勃勃地你一言我一語,十分默契,默契得好像她們是一家人,而她是個外人。

她如坐針氈,不知道怎麽挨完的這頓午飯。

那天晚上胡啟東加完班回到家,一進門房間裏黑著燈,以為李婉婷沒回來,他一邊脫鞋一邊開燈,一抬頭看見她坐在板著臉坐在沙發裏,嚇了一跳,捂著心髒說:“你回來了?幹嘛不開燈?嚇人吧!”

李婉婷說:“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門。”

胡啟東火了,將門在身後一帶,“咣”的一聲響,怒吼道:“你到底怎麽回事啊?這幾天老找茬吵架!你有完沒完?我上班對上點頭哈腰,對下要如沐春風,回來就看你這張冷臉,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李婉婷冷笑著站起來,說:“我讓不讓你活了?你怎麽不說你還讓不讓你老婆活了?扯了半天原來史海靖是大小姐的前男友,你怎麽不早說?讓你老婆在大小姐麵前出醜你很有麵子是吧?哈,今天你們三個倒好,一邊吃著山珍海味一邊聲討危害社會的惡勢力,合著就我一個人沒有正義感沒有是非觀還是一個無知的村婦,井底觀天!”

胡啟東將包放在衣帽架下,走到餐廳邊的椅子上坐下,長歎一聲:“你不要這麽敏感可以嗎?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說,說了就犯你的忌,那我們以後還怎麽開口說話?”

李婉婷緊接著反問:“你們?你們是誰?你和林葉子?合著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外人?哈!那天我問你,你不承認,現在都 ‘我們’‘我們’了,你還讓我怎麽想?”

她的反應相當快捷靈敏,如同螞蟥嗜血,緊盯住了不肯放鬆。在談戀愛的時候,這叫“犀利”,可是一旦進入家庭生活,進入夫妻爭吵,這種犀利如同一把快刀,麻利地切割著夫妻之間曾經有過的恩愛和甜蜜。

胡啟東氣急:“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你的那些溫文爾雅,你的那些風花雪月都跑到哪裏去了?你去衛生間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麽樣子!”

李婉婷冷笑著反問:“什麽樣子?”

胡啟東口不擇言:“潑婦!”

李婉婷給這兩個字激怒了。她像一隻發瘋的貓一樣跳起來,轉著圈,看見旁邊的茶幾上一隻茶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來照著胡啟東砸過去。

“對,我就是潑婦,我潑婦一個給你看!”她也怒吼著!

茶杯砸在胡啟東身上,那水和茶撒了他一身不說,還把他砸得生疼。他勃然大怒,跳起來說:“好,好,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走,我走你滿意了吧!”

說著他動作麻利地穿鞋,開門,走出去。

李婉婷在後麵衝著他一邊哭一邊叫:“走了就別回來!”

胡啟東也不等電梯了,衝到樓梯口咚咚咚地下樓。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跟著車河流動,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回父母家?媽媽肯定又要嘮叨——當初就不同意你們,你自己硬要結這個婚,看看,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結婚後有幾次跟李婉婷大的爭吵,怒氣衝衝回父母家的結果就是雪上加霜,他就不再做這種傻事了。那個時候他們還很相愛,他回去了,認個錯低個頭,他們之間的爭執就煙消雲散,他們又恩愛如初。

可是這些年來,總是他在低頭他在讓步,她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已經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步。

為什麽總是他低頭他讓步?他的脖子已經累了,他的腳步已經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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