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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嫁指南》32 英雄寂寞

(2010-03-04 07:09:11) 下一個


無欲則鋼。

李小曼這一次真的對“英雄寂寞”沒抱什麽期望。抱期望的話她說死也要再等兩個月再見麵。

理由有二:第一,那個時候她至少還能再減五斤,看起來肯定會更好看些;第二,那個時候天冷了穿冬裝了,她能藏的地方都藏起來了。

可是吳珍珍不答應。她甚至比李小曼對這次見麵還熱心,還期待,好像是她嫁妹妹一樣。

她本人婚姻失敗,這不影響她對李小曼的婚姻大事充滿憧憬。人類這種奇怪的動物就是這樣,明知道前麵可能是火坑,千方百計地要把同類往火坑裏推。

在火星人看來,地球人不可思議。(旁白:誰是火星人啊?作者曰:那不是井小景創造的卡通人物嘛!)

吳珍珍把李小曼拉到市中心附近的一家發屋,據說這家發屋是南方人開的,手藝非常好,價格也算合理。她叫來一位頭染黃毛的帥哥吩咐:“把她的頭發拉直。”

李小曼的發型是方便麵燙,用吳珍珍的話來說,這種發型讓李小曼看上去至少至少老了五歲。

李小曼抗議:“我燙這個發型花了兩百塊——”

吳珍珍接上去:“恐怕拉直也要這個數。”

李小曼倒吸一口涼氣:“誰買單?”

吳珍珍說:“當然是你!我都慘成這樣了你還忍心讓我買單?小曼,做人要講良心——”

李小曼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吳珍珍殺起人來居然磨刀霍霍有聲,眼睛都不眨一下。她這麽厲害這麽幹脆這麽牛,咋就對她那老公沒辦法呢?昨天她媽媽陪她到律師那裏談話,她眼淚汪汪的欲言又止,看樣子又不想離了。

愛情啊愛情,你是什麽東西,讓清醒明白的人一碰到你就變得弱智,變得白癡,變得患得患失?!

李小曼不由分說,被吳珍珍摁倒在座椅上,被黃毛帥哥左看右看,前看後看,輕柔地摸著頭發,仿佛在撫摸一隻待宰的羔羊柔軟的皮毛,然後操起家夥,拿出藥水,先把頭發拉直,再進行修剪。

坐等藥水發揮作用的過程無比漫長,長得李小曼在心中計算這些時間可以寫多少字的劇本,跑多少路消耗多少卡路裏,甚至查字典翻譯多少陳明快像扔垃圾一樣扔過來的英文信。

無可奈何,隻能坐在椅子裏像高僧入定一樣在肚中打腹稿。

吳珍珍坐在她旁邊翻時尚雜誌,一邊對著那些雜誌找李小曼的碴:“小曼,我覺得你們的雜誌比這些雜誌差的不是一級兩極的檔次。”

小曼心說,你這不廢話嗎?要不人家怎麽套著袋子賣,不給拆封,我們的要敞開著賣,歡迎試讀呢!

這時小曼的手機響了,她的頭不能動,無法接聽,由吳珍珍做臨時秘書。

“小景啊,”吳珍珍的聲音跟普通北方女孩沒啥區別,很大氣,“小曼在啊,可是她不能跟你講話,她在做頭發。而且今晚我們倆都不能去鍛煉了,我陪她去相親。”

李小曼頭一哆嗦,差點歪一下——她什麽時候要吳珍珍陪她去見網友了?而且什麽時候見網友變成相親了?!

一個洗頭小妹路過看見,連忙提醒:“你的頭不能動,否則頭發會不直的。”

南方人是比較敬業,洗頭小妹都來關心顧客的頭發效果。

那邊吳珍珍接著熱情;“相親就相親唄,啥為什麽啊?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沒見過。你想看啊?你想看就過來唄,咱們一起幫她把把關。”

李小曼要不是有椅子撐著,肯定仰麵朝天摔倒在地。

合著倆燈泡——一隻胖乎乎的吸頂燈,一支瘦瘦的日光燈管!一束暖光,一束冷光,今晚要大放光芒,讓你英雄從此不再寂寞!

吳珍珍收了線,自然而然地坐回位子,接著看時尚雜誌。

李小曼這麽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埋怨地踢她一腳:“你二百五啊?你把他招來幹啥?”

吳珍珍不慌不忙地說:“你見網友,我幹嘛呀?讓他來陪著我幫你參謀參謀也行啊!我想好了,到時候我跟小景做你旁邊一桌,我們裝作不認識你。你不要緊張,不要心虛,全當我們是空氣,發揮得好一點。萬一他是壞蛋,要對你做壞事,小景往那一站,不用動手,往他身上一倒就能壓死他!”

人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果“英雄寂寞”死了,毫無疑問,那肯定是重於泰山。

井小景趕過來的時候李小曼的頭發剛剛做好,正在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前照後照顧影自憐愛不釋手。南方黃毛帥哥理發師拿著一隻小鏡子站在後麵,隨著李小曼的轉動角度而調整手中鏡子的角度,一邊洋洋自得地喋喋不休:“你看,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你的臉盤有點大,這個發型,把兩邊的頭發貼著臉垂下來,遮住一部分臉頰,讓臉盤看上去瘦多了。”

李小曼很滿意,想裝不滿意都裝不出來——她決定,以後她的禦用理發師就是這小夥了,貴一點也無所謂——美麗無價麽!

吳珍珍解釋說:“我結婚前就在這家發屋剪頭發。”

結婚後她因為經濟原因變成“飄飄長發”,對外宣稱是老公喜歡長發美女。

井小景眉毛擰成“川”字。李小曼這哪裏是去見網友,簡直是去見皇帝陛下。

對於跟英雄寂寞見麵的地點,幾個人發生了爭執。井小景和吳珍珍認為應該找個像樣點的館子,不能隨隨便便地讓對方感到小曼好說話,太好對付。她以自身的血淚經驗為教材進行金錢與愛情的反麵教育:“要讓男人為你花錢。像股市投資一樣,他越是高價買進,套得越深,越是珍惜你。你看我當年,就是太為他打算,太為他著想,才讓他覺得我不值錢,我才讓人壓在頭上欺負——”

說著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真要命,這林黛玉咋說來淚就來淚呢?

井小景司空見慣,趕緊遞上紙巾,隨聲附和著說:“是啊是啊,誠心不誠心,就看這第一次請你在什麽地方吃飯。”

李小曼不同意:“你們別鬧!這又不是相親,普通網友見麵,幹嘛讓人家破費?”

她對於第一次跟啤酒男的相親心有餘悸,心想如果英雄寂寞也是類似的人物,想個什麽萎縮的方法地遁了,倒時候要她來付錢,不是更虧?還不如一碗牛肉麵,萬一他真萎縮到家,那麽她也不過虧一碗兩碗牛肉麵,全當跟珍珍和小景朋友小聚。

吳珍珍還要再說什麽,李小曼又說:“再說了珍珍,我和小景每天鍛煉完陪你去吃牛肉麵,每天你吃我們看,你知道這是什麽滋味嗎?還不如今天我們三個人趁此機會,痛痛快快地一起去吃,嚐嚐久違的味道,也不錯啊!”

這話說到井小景的心坎裏去了。大約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覺得珍貴。目前階段,井小景最想吃的是吳珍珍每天吃,他每天看的牛肉麵。

二比一,李小曼勝出,最後吃飯地點選在健身中心附近的牛肉麵館。

李小曼給“英雄寂寞”發短信確定最後的見麵地點。

這一天李小曼穿了一件藏青色 V 領混紡毛衫,領口袖口都鑲著白邊,白色的襯衫領子從毛衫領口裏翻出來,下身穿一件緊身牛仔褲,一雙棕色係帶休閑牛皮鞋,外罩一件茶色短風衣——這是吳珍珍替她在她的所有的衣服裏精選出來的搭配,這身搭配使她看上去很精神挺拔。

因為要洗頭發做頭發,所以沒化妝。

吳珍珍帶著他們出門,找一家賓館,讓李小曼去衛生間化妝,她跟井小景坐在大堂等。

吳珍珍結婚前跟著父親出門應酬,也見過些世麵,該在什麽場合做什麽事,淡定得很。

她就是一見她那活寶老公和活寶老公的活寶一家,淡定不起來。每個人都有命門,不同的人的命門在不同的地方。

井小景坐立不安地扭動身體:“小曼怎麽啦?不會在衛生間暈倒了吧?”沙發在他屁股底下痛苦地呻吟著,對他沉重的身體非常抗拒,可是無可奈何。

吳珍珍把手裏的雜誌扔給他,說:“一般來說,等待小曼化妝的時間比地久天長稍微短點,比海枯石爛稍微長點。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耐心點,看雜誌!”

井小景哭喪著臉——他對時尚雜誌裏的那些扭捏的美人絲毫沒有興趣。他喜歡的是漫畫雜誌卡通書。

井小景不懂愛因斯坦,不懂相對論,不懂宇宙爆炸時間的起點,可是那一天的時間真長,在時間的盡頭,李小曼終於出現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李小曼,一個像電視劇裏的辦公室女郎的李小曼出現了。

直的是頭發,彎的是眉毛,大的是眼睛,小的是下巴,長的是睫毛,短的是額頭,黑的是眼線,紅的是嘴唇。她翩翩從走廊轉角走出來,以前穿緊身衣服暴露的身材遮蓋在短風衣下麵,頭發遮住了臉龐,頓時感覺年輕了五歲不止。

臉上帶著笑意,眼睛彎彎很甜蜜。

別說井小景看傻了,連吳珍珍都有點傻。

不知不覺間,李小曼可以變化得這麽大嗎?!

不知不覺間,他們對“英雄寂寞”的期待又往上調了若幹個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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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木生火的評論:

你接著看下去就明白了。

很快的。
木生火 回複 悄悄話 蜜瓜 你真逗呀。“外嫁指南” 蹦蹦脆,讀起來好開心呀。“非典愛情” 好無奈啊。但為什麽最後也沒有離呢?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花雨101的評論:

好,看你方便,有時間給我
花雨10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漢代蜜瓜的評論:

“人有時候不幸福,完全是想不開,該執著的時候不執著,不該執著的事瞎執著。” 說的太對了。有些人太顧忌別人的想法,卻忽略了自己的內心。

有時間我把大概故事整理一下,給你qqh吧。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花雨101的評論:

啥時候跟咱講講她的故事?

今天早上到城裏驗血,完了在咖啡店買了一個雞肉卷,喝了杯咖啡——咖啡加了兩包糖,為了消耗這兩包糖,可以轉車的俺沒轉車,走了一段路回來。

走這一段路俺就胡思亂想了一通——人有時候不幸福,完全是想不開,該執著的時候不執著,不該執著的事瞎執著。

比如,很多人對於自己喜歡的事,因為怕這個不高興,怕那個不高興,試都沒試輕易地放棄;對於感情,卻亂執著——明明對方已經不能給TA帶來幸福感了,甚至兩三年都沒性生活了,卻猶猶豫豫不敢再邁出一步,執意地吊死在一棵枯樹上。
花雨10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漢代蜜瓜的評論:

她聰明是真的聰明,但在愛情上再聰明的人也有昏頭的時候。當時有一個已婚的男人在追求她,相比之下,毛頭小子怎麽有魅力呢?她的故事可以加入你的女人係列了。美麗、聰明、獨立,卻不一定幸福。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花雨101的評論:

哈哈,麵條一根一根吃就優雅了!

不過很多毛頭小夥子做事是很毛糙。嫁給這樣的人,要做好一輩子給他擦屁股的打算。

你朋友真聰明!
漢代蜜瓜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小泥山的評論:

嗬嗬,這就是俺呀這就是俺!


花雨101 回複 悄悄話 不管“英雄寂寞”值不值得小曼這麽折騰,電倒一個是一個。

隻是小曼又沒經驗了一把,第一次見麵怎麽能吃麵條呢?湯湯水水的,想文雅也文雅不起來呀。偶一姐妹在國內一次相親時決定去必勝客吃飯,去之前兩個人先買了兩張電影票,男人付的錢。結果到了必勝客,那小子兜裏剩的錢連皮薩都買不起了,偶那朋友隻好付了飯錢外加看車費(自行車哈)。那小子當然也沒戲了,不是輸在飯錢上,是輸在做事欠考慮上。:)
小泥山 回複 悄悄話 "直的是頭發,彎的是眉毛,大的是眼睛,小的是下巴,長的是睫毛,短的是額頭,黑的是眼線,紅的是嘴唇。"

hahaha, very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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