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疑惑地問:“怎麽回事?難道李春明真的這麽蠢,讓你——”她試了又試,最終還是沒能把“捉奸在床”四個字說出口。似乎無論是她的人生經曆還是家庭修養,都讓她說不出這幾個字。
張帆取笑她說:“你真是嬌小姐,這四個字有什麽好羞羞答答的?告訴你吧,還沒到那種程度,真到那地步,你以為我還會跟他囉嗦,還給他律師信?”
“那你怎麽知道他有情況?你確定沒有冤枉他?”輪到何葭“友邦驚詫”。
張帆說:“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他有時侯會莫名其妙地笑,接個電話還偷偷摸摸的。有一次我偷偷檢查他的手機,發現很多來自一個號碼的短信,語言比較親熱曖昧。所以我留了個心眼,對他進行了數次不經意的試探。”
“有一個星期六,他說要跟遠征一起去見一個客戶。過一個小時我給遠征打電話,遠征說他跟春明在一起跟客戶談。我馬上說,昨天有個數據做錯了,我過來跟客戶解釋一下。等我到那裏,果然三個人在一起。”
“嗬,那有什麽不對?”
“哈!在賓館的茶座,人是三個人,茶是兩杯茶,你說對不對勁?顯然李春明跟我是前後腳到的!”
何葭搖頭:“你就憑這個給李春明定罪?是不是草率了點?當心草菅人命!”
張帆說:“你跟吳美娜有聯絡嗎?”
吳美娜是她們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工作了兩年,辭了職被一個台灣商人包起來。何葭很久都沒跟她聯絡過。
見何葭搖頭,張帆說:“改日我請在上海的同學聚一聚,你跟老同學恢複恢複來往,以後信息也靈光些。吳美娜跟她那個台灣人早分了手。沒分手的時候,她就搞了個服裝店,專賣外貿剩貨。她做得早,發展勢頭不錯,跟台灣人分手後專心做了兩年,搞了個自己的品牌,又跑到意大利去注冊了個商標,回來號稱引進一個意大利品牌,專做高檔產品了。她這人蠻有心計,跟上海灘一些大商巨賈都有交情,經常去一些交際場合。那天她跟我說,張帆,你要看好自己的老公,不要讓小姑娘拐騙跑了。”
何葭驚得坐起來:“天哪,張帆,你相信吳美娜還是相信自己的老公?”
張帆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何葭,笑著說:“何葭,我發現你真是天真得可愛!告訴你,在這一方麵,我寧願相信自己的老同學!不錯,吳美娜做人是有些投機取巧,可是她並沒有什麽壞心眼,更沒害過我們這幫老同學,反而很講義氣,對老同學,能幫忙的絕不推托。生意場上也好,生活裏也好,她跟我並沒有利害衝突,為什麽要害我?倒是從女人惺惺相惜的立場來講,她可能是真的幫我!”
何葭笑著說:“好好,你相信吳美娜就信吧。那你接著說,你又發現了李春明什麽罪行?”
張帆這時反而惜墨如金,不肯深談了。她隻是說:“反正我前前後後盯了他很長時間,發現他是背著我跟一個小姑娘來往。你不知道,等所有的事實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有多生氣——我在公司裏拚死拚活不說,還辛辛苦苦管好家裏一攤,凡事不要他操心,結果他倒好,時間多出來都花在別的女孩身上!我們當初結婚的時候,為了多一點錢投入公司,鑽戒都沒買,他許諾說以後公司上軌道,日子好了加倍補我。我跟他提了幾次趁著長假去一趟香港,一是帶著孩子玩玩海洋公園,二是順便給我把鑽戒補上,他屢次推托。嗬嗬,原來錢都省出來陪著小妹妹喝茶玩樂買衣服!”
張帆的“嗬嗬”聲透著咬牙切齒的徹骨冰冷,讓何葭平白打個哆嗦。
何葭有些替李春明擔心了。雖然張帆是她的同學兼閨蜜,可是李春明也算她青梅竹馬的老朋友,交情也不算淺。她真不希望他們兩個破裂。他們兩個分開她會很難過。
她替李春明說情:“張帆,你失蹤的那幾天,李春明急壞了,一下子憔悴下來,可見他心裏還是愛你的,你別真的把他一棍子打死——”
張帆冷笑道:“是啊,高速賺錢機免費高級保姆老媽子管家要丟了,他當然著急!”
何葭笑著勸她:“你別這麽說啊!李春明的大男子主義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自己一點責任沒有?人家知錯就改還是好同誌嘛!上次他來我這裏跟我說,隻要你回來,他立刻帶著你去香港買鑽戒,你要天上的星星也給你去摘下來!”
張帆繃著臉說:“喝!敢情他喝醉了,把對小姑娘說的話都改送給我了?是,他的大男子主義是我慣的,我現在覺悟了行不行?姑奶奶不伺候了,愛誰誰!”
她接著跟何葭講了跟李春明有瓜葛的女孩的來曆——就是沈遠征的小女朋友的同學或者朋友吧。
何葭疑惑地問:“遠征的小女朋友?”一顆心似乎灌滿水,水的味道又苦又澀。
張帆咬牙切齒地說:“遠征剛離婚那會兒,特別你結婚後,他陪著市裏的領導訪加回來以後,情緒特別低落。我和春明擔心他出問題,想些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陪他打網球,遊泳什麽的。你知道我還有孩子要照顧,沒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後來變成他們倆在一起玩,還在網上搞了一個網球俱樂部和英語俱樂部,定期見麵活動。他們的那個俱樂部裏麵有個小姑娘剛畢業留在上海,很喜歡遠征,開始追他,可能李春明看著眼紅,也想來點花頭。估計他的那個紅顏也是那兩個俱樂部的。”
何葭不再說話。
張帆住在何葭家裏,每天仍舊去公司上班。李春明在公司裏看見老婆,驚喜交加,直奔她辦公室噓寒問暖套近乎。張帆理也不理他,埋頭處理丟下的工作。
中午快吃飯的時候,李春明有應酬,下午回來得晚,找張帆,想跟她打個招呼一起回家。這時候前台秘書小姐送進來一束黃玫瑰,說:“張小姐,有人送來一束花,指名是給你的,我代你簽收了。”
張帆接過來,眼裏並無驚訝,在包裝紙裏翻翻,沒發現任何卡片,問那秘書小姐:“有沒有留下送花人姓名?”
秘書小姐搖頭:“花店的人說是匿名。”
張帆點點頭,示意秘書小姐給幫她找隻花瓶灌上水插好。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張帆接聽,對著話筒說:“我是。你看這樣吧,你先來接我,我們一起過去。好,我等你電話再下樓。”說完放下電話。
林春明巴巴地看著張帆問:“下班後你要到哪裏去?你不跟我一起回家?”
張帆冷冷地說:“我到哪裏去要向你匯報?對不起,我不回家,我住在何葭那裏,什麽時候我們婚離了,你搬出去,我什麽時候回家。”
說著站起來把李春明趕出去,埋頭處理工作。
下班時候,李春明眼睜睜看著張帆下樓,坐進一輛紅色跑車,開車的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
李春明急了,掏出手機質向何葭興師問罪:“你真不夠朋友,張帆回來住在你那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她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想拋夫棄子?”
何葭心內明白他的火氣因何而來。因為昨晚張文東把電話打到她家裏,剛好是張帆接的。張帆八婆兮兮地把張文東盤問個底朝天,似乎跟他很投緣,要拚命拉攏她和張文東,建議他再找一個人,他們四人去吃飯打保齡球。
張文東把從杭州過來出差的表弟拉上。他表弟是他舅舅唯一的兒子,他舅舅又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民營企業家,身家億萬。他們約定下班後由表弟去接張帆,張文東去接何葭。
何葭等李春明發完火,耐著性子說:“春明哥,我看在從小的交情上勸你一句—你要是不想跟張帆離婚,就把你那套北方大男子主義收起來,學學江浙一帶的男人遇到這種情況怎麽辦。”
她這次沒有連名帶姓地叫,而是破天荒地像小時候一樣叫“春明哥”。
李春明火更大:“江浙男人遇到這種情況怎麽辦?眼睜睜地戴綠帽子?”
何葭奇怪地問:“為什麽女人外遇就叫給男人戴綠帽子?那麽男人外遇算是給女人戴什麽?紅圍巾?春明哥,你不要這樣,你事情沒搞清楚就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也往別人頭上扣,好玩嗎?你好好檢討檢討自己,有沒有什麽花花腸子?就算你沒出軌,那是出軌未遂還是你根本就是沒生過這個心?江浙一帶的男人,如果還愛老婆,肯定是會想方設法去哄老婆回心轉意,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對著老婆破口大罵——當然,如果你另有中意的年輕女孩等著你,那是另外一樁事。”
“我——”李春明忽然覺得英雄氣短。
何葭那邊看到張文東的車在漸漸靠近,連忙說:“春明哥,我不能跟你多說了,我有點事兒要出門。我們有空再聯絡。”說著收了線。
李春明氣得想把手機摔碎。沈遠征拿著一份報告進來跟他談工作,看他臉色不好,小心地問:“張帆不是回來了嗎?你該高興才對,怎麽還黑著臉?我早就跟你說過,要你當心點,有些遊戲不能玩,要玩出火的,你不聽——”
李春明氣得說:“靠!你也來罵我!現在全世界都在說是我的錯!我怎麽這麽倒黴,羊肉沒吃到,白惹一身臊!”
頓了頓他又問:“有空沒有?去喝一杯?”
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他不耐煩地拿起來接聽,是自己母親,抱怨成成不聽話,不肯寫作業。裏麵還傳來成成的尖叫聲,電視機卡通片的對白聲,令李春明頭大。
沈遠征笑吟吟地看著他問:“還能去喝一杯嗎?”
李春明喪氣地說:“改天吧。我媽管不了成成,我要趕回去。”
沈遠征把報告遞給他說:“這樣吧,你晚上看,看完咱們再交流意見。對了,張帆呢?她怎麽不回家?”
李春明氣哼哼地回答:“她說她住在葭葭那裏,什麽時候我們離了婚,什麽時候她再回家。”
沈遠征聳聳肩,笑著建議:“你真笨!你讓你們成成直接打電話給他媽,我不信張帆在兒子麵前能硬得起來!”
李春明恍然大悟地一拍頭:“我怎麽沒想到呢?!”他拎起包往外走,忽然又回頭對沈遠征說:“遠征,你到底想怎麽樣呢?葭葭那裏你要抓緊點,否則等她被別人搶了先的那一天,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真的不知道,希望有男同學給點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