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糊的辣椒

燒糊的辣椒

先生最近生病不能食辣，於是冰箱裏的辣椒最終都進了compost bin。但是幹紅辣椒除外。

某天燉豆腐，忽然想到小時看媽媽在灶間柴上燒幹紅辣椒，變暗後，糊香之氣，撲麵而來，如不掩鼻，必打噴嚏。於是隨手拿兩三根幹辣椒放在鐵鍋裏，一會兒便變色了，味道出來了，是小時聞到過的味道。

家父生前經年胃病，記憶中辣椒當然不能吃， 連蔥蒜都甚少生吃，完全不是遼南人的做派。因此小時也不吃辣的食物。記得上大學時，食堂賣紅燒豆腐，而我極喜吃豆腐。午飯大家團坐而食。忽見我痛哭流涕，身邊同學問，咋地啦？“辣的，太辣啦。”同學嚐嚐，“這也叫辣？！”不屑地。

俺於是開始食辣。多年後嫁了個辣湘人，但都是遊學多年，所以胃口很隨和。隻要是自己家的飯菜，必滿口稱讚的。

然後，婆婆來了……無辣不歡，無辣不成炊，無辣不能活，於是就辣辣辣下去了……婆婆講述，大姑姐出生後，身背處出瘡，好辛苦，不能仰臥，必須趴著睡。我問：你當時在哺乳？對啊。她答。“你當時還吃辣椒嗎？” “當然。”

第一次帶娃回辣湘探親，婆婆已跟所有親朋打過招呼，他們的孩子們不吃辣。但是，所有的菜，連我也不能入口。孩子們於是無菜可以入口。還好隻是一周的時間。孩子們就減肥了。當然不隻是辣椒的問題。

湘菜的辣和川菜的辣，不是一個味道。安徽菜的辣，又是另一個風味。韓餐的辣，墨西哥飯菜的辣，也完全不同。

我媽媽生前最遠到過北京，住在姐家。姐夫食辣，她多以尖椒炒蛋饗之。媽媽去世前，我回去到姐家轉車，姐已回鄉，姐夫特叫了辣炒回鍋肉給我。印象深刻，不是因為辣，而是油膩。媽媽不知道這些不同的辣，我知道了，卻還是最喜媽媽燒幹紅辣椒的那個糊香。

我們吃的不隻是飯菜，更是逝水年華......

3/8/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