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印象

台灣印象

 

楠溪

 

去年（2004）從北到南，我台灣走了一趟。這是我第一次踏上台灣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陸和台灣在政治和意識型態方麵都有很多歧見，甚至是對立。但大陸和台灣本是同根生，同文同種，就象一對分開很久的兄弟，無論思想方法，飲食習慣，行事作風都差不多。台北的金融區到處是玻璃幕牆的高樓大廈，還有據說是世界最高的台北101 大廈，與任何一個發達城市的市中心沒有什麽不同。缺少個性千篇一律。倒是在台北的其它街道，花蓮，台中，台南站在街上仿佛站在廣州，或是廈門街頭。因為都是炎熱，多雨的氣候，臨街的店鋪都留出很寬的廊子，因而行人雨天不必撐傘，晴天也曬不著。很有人情味。不同的是，台灣各地有很多廟，造型與福建相似，廟頂上花花綠綠，鳥獸花草，魚龍樹枝什麽都有，廟裏多供奉媽祖和關公。廟牆上壁畫更是熱鬧非凡，從觀音大仕，佛祖故事，到三國，水滸，西遊記，孫悟空，關雲長，李魁，玉皇，觀音都攪在一起。不管你相信什麽都可以來拜。據說，這些廟都是村民為了某種特定的原因集資所建，當然廟的建設也要照顧各方麵的需要了。台灣人的生活水平很高，台灣人也以此自豪。我在台灣聽了不隻一次：台灣三件 ”寶”： 健保，勞保，吃到飽。台灣實行全民健康保險，此係統也許不是十分完美，但是因治病破產的事絕少發生。勞保就是老有所養，除了發養老金，退休金，從城市到鄉村看見不少安養院，安置孤寡老人。吃到飽說的是滿街1-2美元的一價到底 的”包肥”餐，便宜但人不多，食客大部分是體力勞動者。街上見不到乞丐。

 

民以食為天

 

台灣人把中國人好吃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首先是品種多—有腿的，桌子不吃；會飛的，飛機不吃，其它的，不管你想得出來的，還是想不出來的，都有的賣，都有人吃。我以為我對吃很開放，可看見梅花鹿胎，還是嚇了一跳。梅花鹿胎是尚未出生的小鹿，雖經幹燥處理，仍可清楚地看見鹿頭，四肢，身體，卷曲在一起賣。店裏的老板拚命推銷，說是大補。我說沒辦法帶回美國，不想老板早有經驗，把它磨成粉，還有花蛇，靈芝都可以磨成粉，海關查不出來，還方便服用呢。也真有人買。第二個特點是好吃者眾。台北的士林夜市除了幾條街賣服裝百貨的都是賣吃的。人非常多。從華燈初上到淩晨時分，人多得好像街中間有一條看不見的中分線，人隻能順著人流向一個方向走，要想回頭隻好越過中分線，到對麵走，否則寸步難行。夜市多是賣小吃，有蚵仔煎，蚵仔麵線，油炸臭豆腐，臭臭鍋等台灣小吃，也有山東手拉麵，大饅頭，上海小籠包，溫州大餛吞，廣州魚蛋粉，炒粉麵，應有盡有。食客，多是當地人，可以隨時坐在路邊攤開吃。攤位都很幹淨。沒去台灣之前，友人介紹台北信義路上的鼎泰豐飯店小籠包好吃。我慕名前去，地理不熟，向路人打聽。路人說，你一直向前走，看到有很多人在門口等位就是了，一定不會錯。果然，等位的人很多，廊子下站滿了人。有四，五位服務員在發號，叫號，我被告之要等1 -2 小時。鼎泰豐飯店是一座四層樓的大飯店，價錢不便宜，座位很多，不過好吃的人更多，所以一位難求。我想即然來了，一定要吃到。沒事幹，跑去吃了一碗牛肉麵，再去又等了半天。鼎泰豐的小籠包果真名不虛傳，皮薄，餡美，汁多，個小，真材實料，一口一個。咬下去，口舌頭生津，各種口味：蟹肉，蜆肉還有蝦肉，不像別的店基本上都是豬肉味。美食當前，減肥計劃早已忘到九逍雲外。從台灣回來，幾乎所有人都肥了幾磅。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中國人重視教育，在台灣也得到充分體現。每年聯考（大陸為高考）之後，考上台大的學生名單都登報紙，類似古時張榜公布。除了學生本人，家長，親朋好友高興，還有一些台南的地主，在新生報到時，到台大醫學院，按報找人。找到合眼緣的男生就說：某某同學，我有個女兒想與你交往，如果你同意，上學期間所有費用都由我出，條件是畢業之後與小女結婚。台灣醫生是受人尊敬的高收入專業人士。聽起來有點包辦婚姻，拉郎配嫌疑，但對醫學生來說，上學期間隻管專心讀書，不用為錢煩惱，金傍題名時又是洞房花燭夜，人間美事全占了，自然有人願意。所以醫生娘好多是台南人。這也給年青的學子樹立了有形榜樣，以致補習班的廣告成行成市，家教成為一個行業。我看見在國父記念堂有好幾間免費冷氣教室，一排排電腦前坐滿了自修的同學，輔導老師穿梭其間，為那些請不起家教，家中又沒有學習環境的貧寒同學提供幫助。好像比空喊”一個也不能少”來得實際。國父記念堂還有幾個展覽室，統統免費入場。其中一個書法展覽，百十來副字，都是嶽飛的<滿江紅>，有行書，楷書，隸書，草書。有的一看就是名家手筆，也有初學者幼稚的筆跡。入得門來，門口簽名處有人說，請留下墨寶。指著長長的空白手卷，遞上一支毛筆。一聽墨寶，我臉都紅了，先不說二十多年沒動過毛筆，就是當年也不過是描紅模子的水平，也就夠格寫大字報，還墨寶呢。國父記念堂其實是市民活動中心。室內的有自修教室，書法，繪畫展覽，室外廣場有練拳的，練劍的，玩票唱京劇的，拉琴吊嗓的，也有什麽都不幹坐著看的。人很多。我坐下喝水，有幾位市民過來友善地告訴我，哪裏有免費開水。這是市政府德政照顧到中國人不喝冷水的習慣。中正記念堂則沒有那麽熱鬧，但有音樂廳和劇場。不知是要充分利用空間，還是出自領袖與人民同樂的考量，文化氣氛很濃。

 

慈濟的證嚴法師

 

拜訪慈濟的證嚴法師原不在行程安排中，但我們寧可早起兩小時。我們到達慈濟時，出家人剛剛作完早課，開始一天的工作。慈濟的土地都是證嚴法師祖輩留下來的。房子是曆年來義工幫忙建的。慈濟募捐得來的錢，都留作救災之用。一路上見到不少學校，醫院和安養院門楣上都有慈濟的蓮花標記，那多是在九二一大地震中毀了由慈濟重建的。所有善款沒有一分用在出家人自己身上。出家人的衣服有不少打了補釘，在整個台灣也隻此一家。出家人用雙手養活自己。她們做臘燭，做年糕，做童裝，種菜，種水果。也有很多義工幫忙宣傳佛教教義，分發閱讀材料。台灣的精致農業在此發揚光大。精耕細做，田埂上種檳榔，果樹，每一個果實都用紙袋包住。田裏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種了不同的蔬菜。台灣地少人多各處都實施精致農業，但這裏是出家人的成績。瘦小的證嚴法師態度和藹慈祥給人留下深刻印像。之後發生的東南亞海嘯，新奧爾良颶風天災時，救災的人群中總有慈濟人的蓮花標記。這比一千次的政治宣傳更能說明中國是禮義，仁愛之邦。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台北忠烈祠肅慕莊嚴，一隊隊憲兵肅立，國民革命軍的陣亡將領靈位像他們生前一樣排列整齊訴說著逝去的光榮。靈位分不同年代安放在不同的廳裏。我一看抗日戰爭陣亡的將領最多，占全部的三分之二還多。我讀過的曆史教科書，都是說國民黨不抗日，老蔣躲上峨嵋山，中共的遊擊戰打敗日寇。到美國後，我才知道我的舅舅生前是國軍的上校團長，犧牲在抗戰前線年僅二十八歲。現在又見到這麽多陣亡將領的靈位，可以想見，浴血奮戰的國軍將領是如此之多。進忠烈祠的都是將軍，那些沒進忠烈祠的將軍部下，多少熱血青年為了不當亡國奴，戰死沙場。後廳是各個曆史時期的地圖，戰爭圖片。看一遍就像上一課。另一件是2004 奧運會，台灣運動員拿了金牌。因為不是主權國家，就沒有升國旗唱國歌的儀式。不知是否沒想到台灣也能拿金牌，也沒有替代儀式。讓那些拿了金牌的年青選手非常不開心。這對爭取民心，促進和平統一有百害而無一利。奧運是化戰爭為競技的運動，不同政見的國家同場競技。實在應該講友誼第一。

 

台灣的中央山脈，日月潭，陽明山，故宮，山地歌舞都給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像，的確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