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早早起來,今天要上船了。如果不阻閘,今天上午船可以到南京的。
文早上起來做了早飯,我們吃過後,將真真帶到父母那邊。他仍然很聽話,我和文走時,他躲在房屋的一角,露出一個小臉,看著我們,眼睛紅紅的,但沒有哭。
文將我送到車站,就去了店裏。
上車後,我一路想著這次回來後,文的態度比以前有很大轉變,她還是繼續想和我過下去的。我的冷漠對她,她也沒有不快。我想,我還是必須將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對她,想想她結婚後的那些年,愛我,關心我。我忽然發現自己有一種在欺負她的感覺。
一家人過日子,也不會一直不發生矛盾,既然出了矛盾就要解決,如果再這樣下去對文是不公平的。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車到南京才醒。下車又轉乘7路公交,到了上新河。
我們的船已經在了,兩個人在洗船。一個打水,一個在拖。顯示船到的不是很久。
上船之後,孫告訴我菜已經買好,準備就緒,可以開航了。我真要感謝兩個幫工,他們為我料理得很好。孫還說,如果你想在家休息一趟都沒有事,這船駕駛他是有把握的。
我們行了船,像以往一樣,又去裝沙了。同一時間比,今年江水不及去年大,采砂也比去年容易些。
又過了幾個航次,端午節過後,家裏的農活也忙結束了,我將父親接上了船,同時也將真真一同帶到船上。父親這次到船上來,主要是看看我在船上的情況,他大船沒有搞過,以前生產隊的小船是經常去的。
船從南京一路往上開,父親就問我一些情況。那次不巧。船快到東梁山時,已經是下午5時,和我們一道的還有獅樹一條叫徐江西的船,他們走在前麵,我跟後。
一會,旁邊一條小船向他靠上去。我也沒有想到是做什麽的,以前幾天是聽說過,最近這裏有船搶劫、或敲詐。今天不會真遇上吧?聽人家說一般是天黑以後才有,今天這麽早難道就有了?
船一會離開了他家,我們的距離大約是兩公裏的樣子,在江裏這路感覺到是很近的,一會船又向我們船靠過來,我將舵交給了孫,準備他們上來。
那小船開得飛快,橫向向我們靠過來,船上能看到有5~6個人的樣子。一會在船的船吸現象下,那小船"蹦"的一聲砸在我們的穿幫上。接著飛快地爬上兩個人,將繩子帶好。6個人除一個開船的外,都上來了。兩個光頭,一個大胡子,還有兩個小年輕。其中一個光頭手裏還拿著一根鐵棍。我們肯定是遇到傳說中的江匪了。
先到我艙的是兩個光頭。其中一個問:
"誰是船老板?"
我走上前去,先發煙。他們不接。其他幾個人也陸續地進來了。
我預料到可能有事,將真真和父親安排到了房間裏。孫在帶舵,小張站在旁邊。
有幾個人接了我發的煙。煙發過後,我說:
"我是船主,你們有什麽事嗎?"
"我們是混飯吃的,拿錢就行。"一個光頭說。
"我沒有錢啊,搞船才沒有幾年。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如果抽幾包煙是可以的。"我說。
等我剛說完,另外一個光頭"嘭"的一聲,順手將我一個茶杯砸在甲板上,並說:"看樣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是不行的。"
"有話好好說,要錢也有個數,我們在外跑船的,也帶不來多少錢。"我說。
"你做什麽啊!船老板又沒說不給。"大胡子對砸杯子的光頭叫著。
開頭的那個光頭跑到駕駛室,將船的馬力小了下來。前麵徐江西家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他們的人出來看著我們。
"拿500元,我們走路。"一個小年輕說。
"我是高淳的,你們也知道,這裏是當塗,我們是鄰居,說不定以後還會見麵,交個朋友又何妨?500元肯定是沒有,拿條煙過去大家抽抽是可以的。"
我說完拿出一條紅塔山的香煙給大胡子,大胡子說:
"香煙弟兄們是不會抽的,他們要錢,我也沒有辦法,少一點吧,拿300元。"大胡子是唱紅臉的。
"不是我不給,真的沒有,我這趟回家才來的,打沙的錢還要去欠賬,東梁山小何是我的朋友。"我說。
他們聽我說到何效明,頓時臉色變得好看起來,我又說:
"何老師家兒子──何效明是我的好朋友,他說有事隻要告訴一聲,就由他來解決。"
砸杯子的光頭來到我麵前說:"你跟何老大是朋友?真的?"
"那還有假啊,不幾天前,我們還在一起喝酒的。"我說。
"既然是何大哥的朋友,我們就放你一碼,兄弟們,走。"看我也沒有掏錢的意思,又提到何,光頭說完手一揮,大家都往小船上跳下去。
"把煙帶去吧,大家抽抽。"我一麵說一麵將香煙給他們送過去。
"不要了,你就拿兩包零的吧。"大胡子說。
就這樣他們就要了兩包香煙走了。我們船到蕪湖後,和徐江西家靠在一起,他們家被敲詐了300元。這樣的事,在搞船那些年,我就遇到過兩次,另外一次給了他們40元。
父親聽到砸杯子的時候,為我擔心,怕我被他們打。其實我心裏清楚的,一般不會輕易打人,他們要的是錢。再說土匪強盜也是父母生的,隻要是人,會有人性的一麵,這樣的事我反而不怕。
三天後,我們到了洛社。父親上船後的那趟,一是遇上了土匪,二在江陰,進閘時將閘門撞壞,但是處理得很圓滿。船到洛社後,父親對我說:"伢業,你在外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