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0年,我整40歲。這個年紀,我還是上小學時,我就算過。我說:我到2000年正好40歲。在那時看來,到40歲這個年紀似乎是很遙遠的事。可是像一眨眼的時間竟然已經到了。
這年,我已經到了省城南京。
二弟是一名海員,他八十年代中期,被江蘇省江海航運公司招聘後,九十年代初又轉到南京遠洋,一生就沒有再改過行業,在這個崗位上辛苦大半輩子,如今還在出海。
三弟也是這一年從部隊轉業回地方的。他分配在一個事業單位,從一個小小的職員做起,短短的幾年時間後,成為該單位的負責人。部隊是培養人才的地方,他從一個剛剛步入社會,還是一不懂事的孩子起就去了部隊。我深深記得,他寫回來的第一封信,那字,猶如一堆打成的亂稻草。論學曆,三兄弟他是最低,可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卻是最一帆風順。這一切與他做人的原則,不是沒有關係的。單位大大小小新老員工都非常尊敬他,人們平時見到他不是怕他,而是願意和他共處,幫人辦事忠心耿耿。我也為有這兩個弟弟而自豪。
平時有事,我們相互幫忙,過年過節相互走動,不分彼此地孝敬老人。父母親沒有因沒有女兒而後悔過,他們生我們弟兄三個,雖然遲了些,但是還是很滿意地享受老年的天倫之樂。
不僅我們兄弟三個和氣,妯娌們也是同樣團結。就連小兄弟三個到一起也很是愉快。很慶幸我有了一個大家庭。
時間到了2005年,二弟仍然是在外的時間多,在家的時間少,有時出去一整年,回來休息一兩個月就去上船。
三弟很敬業,在單位已經成為了負責人,兩位弟弟經過自己的努力,在縣城買了房子。父母親也在2000年搬回到村子的住宅裏去住了。
我在南京的發展還算順利,於2004年在江東中路,按揭了一套商品房。
過春節後,到端午節這段時間裏,我在三月份回去過一次,本打算在端午節時回去看望父母親,但臨時安排了事情,走不開。於是我打了個電話回去,正好父親接到電話。
"爸爸,我是老大景頭。"我說。
"哦,你在哪裏?"他問。
"我在南京,本來說今天回來的,有點事走不開,過幾天才能回來看你們了。"我說。
"沒有事,你過幾天再來吧,家裏一切做好了,油菜籽收上來了,秧也插了。就是比往年感覺得到吃力些。"他說。
父親說話喉嚨聽起來有些沙啞,於是我問他說:"爸爸,你的喉嚨怎麽了?這點田也不要種了。"
"沒有什麽,忙成光可能吃了點力。"
"媽媽呢?她身體也好吧?"
"你弟弟來了,她在廚房,身體都很好,你別擔心。"他說。
"哦,這邊事情能放手我就回來看你們。"
"好的,沒有事就掛了。"他說。
"好的,爸爸再見。"
掛了電話,我很慶幸兩位老人身體都很健康,我最擔心的是媽媽,她很瘦,吃的也很少,一有心事整夜就失眠。
我出來後,每年的幾個重大的中國傳統節日,我都會擠出時間,回老家看望他們二老。
父親那8分地,我們早就叫他不要種了,因為現在不像以前,8分地一年的收入,我們有時一個晚上的花費都不夠,隨便節省一點也夠他們用了。父親就是不肯,他說不是這麽講,農民就是要種田,一天看不到莊稼,心裏就不舒服。即使田裏沒有事,他也經常去看看,因為他每天去習慣了,看看即將成熟的莊稼,看看生他養他的土地,心情舒暢。生產隊田裏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父親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