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朱,我回到賓館退房,服務員回答我,六點過後是全價的。我想,如果是全價,幹脆就不退了,住上一晚,反正今天船是不走的。
我又回到二樓203的房間,坐在小朱剛剛坐的那張椅子上,感覺到還有一些她的餘溫。
我從上衣袋裏拿出小朱剛剛給我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5張照片中小朱3張,愛怡2張。愛怡的照片很可愛,模樣像小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那照片是近照,顯然沒幾天。其中一張是蹲在花叢中的,右手放在肩膀上,左手在聞那采下來的花香,樣子非常可愛。一張是正麵坐著的。
小朱的幾張都在外地拍的,她的照片我感覺還沒有她實際的人好看,這也許是拍攝的效果問題,其中有一張眼睛微閉著,有點像剛剛在時的味道。這幾張照片,我珍藏著,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時時還能想出他們母女的模樣來。
我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在茶幾上,站起身來,伸個懶腰,似乎現在還不想吃飯,他們母女走後,有一種空虛的感覺。
該到家了吧!要不要撥個電話過去?望亭到蘇州半個小時的路,再加上從火車站到市區的家不會超過一小時。想起這些,我去了服務總台。
"給我撥個蘇州市區的電話。"隨後我報出了號碼。
電話撥通後,服務員將話筒遞給了我。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一聲的長音。
"你好,我是高。"電話那頭傳來了高先生的聲音。
"你好,高先生,我是夏。小朱和愛怡到家了嗎?"我說。
"剛到。"高將電話給了小朱。
"剛剛到,你沒有回船上?"是小朱的聲音。
"沒有,房間我沒有退,還在賓館裏的。"我說。
"哦,你住在這裏了嗎?"小朱問我。
"嗯,退還是全價,我也許不回船了,沒有其它事,看看你們到家沒有。"我說。
"也好,住下舒服一晚吧,不要忘了買毛巾的。"
"哦"我聽到電話那邊愛怡也在講話。
"愛怡要和你說話,這個討厭鬼。"小朱說。
"你給她啊。"我說。
"叔叔,我和媽媽到家了,下次我還要去你那裏玩。"愛怡在那邊高興著,
"好啊,下次叫你爸爸媽媽一道帶你來,叔叔想你的。"我說。
"嗯,媽媽說帶我到船上去玩。"愛怡說。
"好的,叔叔喜歡你。"我說。
"我掛了,有事打電話吧。"電話那邊又傳來了小朱的聲音。
"好的,拜拜。"
"拜拜。"
結束了通話,出去吃了簡餐,進房間洗澡,躺在床上,又看照片,在滿腦子都是小朱的影子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回憶:(村裏找出個反革命)
我上了3個一年級,從六歲時先在生產的牛棚裏,教我的是個生產隊會計,我們老圩埂和我一樣年齡的有4人,三男一女。比我大一歲的1個,比我大三歲的2個,其他就沒有能上學的了。老師就教我們8個人,沒有一二三年級之分,都是教些識字算數之類。晚上那老師還要教夜校。報酬是生產隊記工。
上了半年,又將我們移到一個知識青年住的屋子裏。從鄉裏派來了一位老師。姓徐,名千丈。徐老師一來,班上的人數就增加了不少,有比我大7~8歲 的也來上一年級了。其中一個最大的要大到十歲。我還小,母親要幹活,等於將我找個人帶帶,當時老師說我年齡小,不收的。後來托我的叔叔(大隊支書)說了好話。其他和我一樣大的3人就沒有上了。我那時也不識字,更不會寫,有時看到老師在黑板教著念字,我也跟著念。
一天回去,媽媽叫我寫個字給她看,我寫了個"口"字,做兩筆寫成的,先寫右邊的橫折,再寫左邊的豎橫。盡管倒著筆畫完成的,媽媽還是很高興。
我記得,那時天天是學的毛爺爺語錄,"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就是其中之一。都是在那時背會的。大一些學生就參加紅衛兵組織。我那時還小夠不上條件,用很□慕的眼光看著他們臂膀上麵的紅袖章。
真正正式上一年級是我九歲時。啟蒙老師孫福田,他是清末的秀才。教書前在外地工作過。後來我們老圩埂的學校撤銷了,就並到隔壁的三村那裏去的。我們村就去了3個人另外一個叫孫江湖,一個叫多頭。江湖和我一直同學到高中畢業。
我剛剛上學時,也是文化大革命最熱烈的時候,外村多少能楸出一些地主富農之類,我們老圩埂,都是貧下中農,找不出批鬥的對象來,於是紅衛兵小將,天天在外麵尋覓批判對象。終於一天發現一戶農民家,將毛爺爺的像倒掛著。那時是不得了的事啊!紅衛兵將事情報告了大隊,當天就去找上門去。結果毛像已經又掛正了。那人很老實,說是圖釘給風刮掉了,當時沒有看到。如果他說根本沒有的事,是人家看錯了,就沒有事了。結果紅衛兵大隊長,就給他戴了個現行反革命的帽子。當天召開生產隊大會,並由代表發言講話。發言的代表有我一位,我是學生代表,於是福田老師寫了稿,"反革命分子XXX,破壞毛主席畫像......."
有了批判對象,紅衛兵天天有事做了,做了一塊黑牌寫上"現行反革命XXX",讓他吊在胸前,天天早上遊埂後站正。學習毛爺爺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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