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船橫在江中,與我們想撞的船也是橫著,文呢?不在後艙,機器已經空檔,且也小下了馬力,小張像根木頭一樣站著發呆。
我立刻跑到船的前麵,大事不妙,文用手捂著嘴唇,船頭上已經流了一大灘血。我問她傷得怎樣,她搖搖頭,也不解何意。我將她的手拿開一看,隻見她的嘴裏全是血,下巴也破了一個大口子,有嘴巴那麽大。我叫她蹲下別動,先打開前麵船頭蓋,下到艙內,看看撞在什麽位置。掀開艙板,看到船板被撞凸進來一個大包,又看看底艙,沒有進水。這時我定了心,趕快上來。又到船幫看了一下,那水泥船的船頭沿著我們的船幫劃了長長的一條印子,有的地方也被劃破。但都在水位線的上麵。
我斷定船沒有事後,就將文扶著到了後艙,當時船上什麽止血藥也沒有,我叫她坐著不要動,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給她自己捂著。我們的船被撞壞了也不顧了,從小張手裏接過舵,掛上檔位,加足馬力,向上遊開去。一麵又想,如果船開到鎮江恐怕不行,時間太長。妻子正在流血,會有危險,最近又沒有靠港碼頭,突然眼前一亮,離揚中汽渡還有不到二十公裏,我就向汽渡方向開去。
船大約行駛了十公裏,小張告訴我,後麵一條輪拖頭在向我們追來。我看了一看,一條鎮江的拖頭正向我們加足馬力地在追。心想我人都傷了,還顧不上和他們論理要他們賠賞。但又想,那他們為何又要追來呢,不會是有人失手掉水裏了吧?這種事故往往誰的損失大誰就有理。如果他們沒有損失,是不會追來的。
我沒有減小馬力,救人要緊,妻子這個樣子看著都害怕,我繼續開著。我們的船快到達揚中汽渡時,拖頭也已經追上了我們,先是上來兩個人,問我們為什麽要跑,我用手指著妻子說,你們沒有看到嗎?接著又上來四、五個人。我問他們怎麽回事,他們說船給我們撞沉了。
我一聽,預料不好了。第一反應,我問他們人有沒有怎樣,他們說人沒有事,那我就放心了一些,我說你們不要急,現在關鍵是我要送傷者去醫院,然後回去到那裏看現場。他們說不行,我送人去醫院,船必須要他們開走,現在我是毫無辦法,隻有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他們丟下兩個人在我船上,另外拖輪頭走時向我要走了500元的追船費。
我將船靠在揚中汽渡碼頭後,叮囑小張,你將船和他們一道開走,千萬不能離開船,切記!他答應了。
他們將我的船開到出事地點去了,我上岸後,叫了一輛麵包車,問司機這裏最近的醫院在那裏,那個司機看到文受傷得厲害,也沒有說價格,隻是說,趕快上車,他送我們過去。
走了十幾公裏的路,到了揚中新壩醫院。那是一家鄉裏的小醫院,我付了司機車費,就帶著妻子到了急診室。醫院雖然小,看病的人卻非常多。我問妻子怎樣,是不是很疼。她不說話。看到整塊毛巾都是紅色的,心疼她。但看她精神狀態還好,起碼沒有生命危險。
辦完了急診手續,還是要等,醫生看都沒有來看一眼,急呀。因為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傷到什麽程度。又不敢把文的毛巾拿下來看。等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天已經快黑,才將妻子送到手術室。期間,我順便辦理了住院手續,那時揚中新壩醫院真是落後,其實早知道要等上兩個小時,我就將船靠到南岸,到了江南的醫院會更好些。
住的地方四個人一個房間,髒亂不堪。過了兩個多小時妻子出了手術室,我問醫生怎樣時,那醫生回答我,下巴的嘴皮撞穿了,內外都逢了線,整個下麵一排牙也全部向內倒伏。他又說,這裏隻能幫她把傷口先逢上,牙齒是沒有辦法醫治的。
文的嘴唇整個用紗布裹著,我問她當時撞在什麽地方,她搖搖頭,問她疼不疼,她也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