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夢

我 的 夢  

殊 筠

我一直在做一個銀色的夢，銀色的雪房子，銀色的冰棱花，銀色的天空，美麗的天使，我總是在她優美舞姿的旋轉下飛起來……或許與小時候獨自經曆過一場大雪有關，或許是過分喜歡這冬日裏冰凍的感覺吧，隻有心冰涼後，才能體會出暖意的可貴來。

　  在閉塞的小村裏，沒有任何可供娛樂的東西，尤其是冬天。出門嗬氣都會結冰的天氣裏，大人們一再叮囑，上學的時候沿著公路走，不允許上山去瘋跑雲雲。可是總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們，喜歡結伴上學放學，喜歡在紛揚的雪天裏追著打滾，嬉戲。記得那是一個周末，與我結伴的同桌因為怕冷，不願意回家，而我因為沒有幹糧了，不得不回家一趟。

　　我家離學校十五裏路，好天氣騎自行車在天黑前總能趕到家，可是那天卻下起了大雪，推著走都被雪打的睜不開眼，更不用說辯認方向了。四周一片茫茫，我憑著記憶，一直朝著家的方向趕路，誰知越走越迷惑，越走越感到力不從心。也不知走了多久，腳下一滑，掉進一個深洞裏，借著洞口的亮光，仔細辨認，這可能是誰家廢棄的窖子，那這麽說，離家並不太遠了，可是這冰天雪地的，任憑我喊破噪子也不會有人聽到啊！而車也不知滾向何處。

　　除了大聲求救，我別無他法。平時無論多晚，村裏的狗叫聲老遠就可以聽得到，可是那天不知為什麽，或許它們也懼怕寒冷吧，早已躲在自己的狗窩做美夢去了！四周一片靜寂，除了聽到自己鹹叫的回聲，什麽也聽不到，我絕望了。看看灰色的天越來越暗，而我身上的熱量也在一點點下降，怎麽辦呢！難道……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我不能在這裏凍死啊。

求生的欲望支撐著我，我試著站起來，用手摸摸洞的四周，光光的，沒有可供站腳的地方，而洞口離我太高了，足足有兩三米，我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的。記得我家的山窖四周都是可供站腳的小坑，如果是小孩子下去，一般是大人在你的腰上係一根繩子，從洞口放下去。我常和父親取家裏存放在山窖的土豆或是冬天儲藏的菜等等。而腿長的大人不用任何工具就可以直接下去的。這家為什麽沒有呢？或許人家打了洞，還沒用過呢。唉！怎麽讓我碰上了。

　　天越來越暗，我的心越來越緊，或許哭能為自己壯膽，平時受多大委屈，從來不會大聲哭的我，那天使出百倍的力量放開喉嚨拚命喊叫……就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洞口傳來一個聲音：萍妹～萍妹～隨著叫聲，一個影子沿著洞壁爬了下來。原來在我的上方，分明有幾個可供站腳的坑，我因為害怕，沒有發現。是二哥，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就在他快要接近我的時候，我身子一歪，倒下去了，迷糊中被他有力的雙臂接住了……他是怎麽把我弄上去的，我不知道，反正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裏的熱坑上了，他渾身是汗站在一邊急切地叫著我的小名。母親使勁為我搓著雙手與雙腳，弟妹們嚇壞了，圍在我的身邊拚命叫我……

　　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二哥給的，這是母親常說的一句話，我牢牢記著。二哥不善言辭，總是默默地為我做著一切，我的每一步成長都有他的關愛，他是我表姑的孩子，與我同班，學習很好，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雖然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什麽，可我認定他將來一定是我的，誰也搶不去。那年，做夢常常被美麗天使帶著在天上飛來飛去。我總在想，二哥就是天使，他一定會飛，否則他怎麽能把我從那麽深的洞裏帶上去呢？

　　那年冬天，天寒，心暖，還有幸福感蔓延。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二哥上完高中在村裏做了民辦老師，早早成了家。他說不想成為我的伴腳石，長大了你就會明白。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二哥，抑或我根本就沒明白過他的心思。直到後來，我有了自己的白馬王子，可那個銀色的夢卻一直在做，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