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鈴 夢

風 鈴 夢　　

文 / 殊筠

昨日“玲瓏思羽”來家串門，帶來一串紫色風鈴，正在奇怪她怎麽知曉我喜歡風鈴呢？而且連顏色都這麽相符。難得她有心，我做了幾十年的風鈴夢，終於好夢成圓。後來才知道，她是從我的博文中得知我喜歡風鈴的，但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篇文中流露出這種願望。記得好像是在一則日記中提過一句，她可真是心細啊！欣喜之餘，難掩興奮。也許她們會笑我激動的神情像個孩子，急不可待地就把風鈴掛在窗口，顧不上被她們取笑的窘態，管她們笑容的背後是什麽，暫且享受風鈴初臨寒舍的美妙樂音吧。如聆天籟之樂音，似聞霓裳羽衣曲。

??玲瓏思羽是他侄媳，按輩分她叫我嬸子，但我們在網上卻是朋友。我從不因為自己比她大而高高在上，也不因為她是小輩就擺一副架子，她羨慕我的文字，我佩服她的才情，我們從各自的文字中汲取著各自的精神食糧，她的文字中總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我勸她從失望中走出低穀。我曾經一度彷徨，為自己為什麽而生存找不到出口，她就給我鼓勵，為我加油。她曾經被網絡演義的神秘所吸引，我就用細言來撫平她心中的疑惑與不安。我有時被生活所迫，愁雲滿臉，她總是及時能為我找到快樂的理由。閑時，她來我這兒串串門，聊聊天，享受親情的溫暖，無事時，我也會帶著孩子去享受她的美味佳肴。盡管她年齡不大，可她的生活閱曆比我豐富，對人生認識深刻。我的每篇文章，她都細細讀，慢慢品，有共鳴時洋洋灑灑寫下評語，無感應時就會坐觀博友的論點，更多的時候是互通有無，我說的正是她想說的，她寫的也是我心中所想。曾經為她與我的心心相應而欣喜，總是忘記了我是她的長輩。感謝你小羽，你送給我一串風鈴，如同送給我一個童話。我會在每日的美妙樂音中做快樂的夢，也會在每分鍾都幸福無比。

    忘記了從什麽時候起就喜歡上風鈴，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擁有一串風鈴的日子是在中學時代。青春萌動的心渴望著白馬王子的出現，癡心妄想地以為肯定會有一位風鈴王子伴我在成長的路上，淋一場相思雨，所以總是在夜晚對著孤月自賞，等待風鈴的音樂聲響在我的耳邊。把風兒吹過的每一時刻當作她的光臨，向她傾敘心中的憂愁，把她當做知己。被她嗬護，被她讚美，被她親近，為她叮當的歌聲所沉醉。可這隻是奢望，沒有人知道我內心的憂傷，也無人能懂我心中的渴望，直到有一天我送風鈴給他人，才發現風鈴根本不屬於我。而他人未必能理解一串風鈴對我的震動。我送出的不是風鈴而是我的心，我渴求的是被人欣賞而不是被人輕視，擁有風鈴夢的想法就這樣在風中消逝。

??四十年的風風雨雨，讓我學會堅強，學會給自己找借口，我自信總有懂我的仙人站在十字路口等待我的到來，讓那串風鈴的故事沉醉在過去，還願心路曆程一個真實的結局……

??我記得我送出的第一掛風鈴是在來這兒的某年某月，那是一個黃昏，我想不出用什麽方式表達我的謝意，當時風鈴是最便宜的禮物了，而且材料劣質。接受風鈴的人是個長輩，看他眼裏閃著驚喜的一刻，我知道我的做法沒錯，也許他也一樣是個風鈴夢的癡者。大概年輕時和我一樣，隻是做做夢而已。願以為他不會在意那串風鈴的，誰知有次去他家串門，竟然發現那串風鈴還在他家的窗口叮當地響著，風鈴隨風聲搖晃不停，凝聚著昔日的笑聲，綻放出淚滴的晶瑩，願風鈴賜他幸運平靜。

??現在的他早已人去樓空，那串風鈴不知隨他而去了呢，還是盈盈獨唱清脆？也許還在那舊屋裏獨自被灰塵浸蝕，夜夜唱著悲歌，塵封的記憶失明的水晶，誰還會再聽夜夜如淒訴的風鈴。收起風鈴的心情，隨風而逝的還有那滿腔的尊敬。

??我送出的第二掛風鈴是個小妹妹，認識她是一種巧合，因為我倆的名字一樣，收發室的人以為是我的，就放在我的信箱裏，而我不加思索地就拆開。可當打開後，才發現寫信的人是個男孩子，滿紙都是思念的心語。他寫的太好了，簡直就是詩。“在有風的夜為你掛出，風中沒有承諾，隻有零亂的回答。風越大，寂寞說出清脆的痛，聲音淹沒迷途的夢。如果有風沒承諾，如果無風有寂寞，隻有在風中後悔，隻有在風中心碎，再快的腳步不能追回，再響的聲音不能喚回，留住心跳的眼神，如果有風沒承諾，如果無風有寂寞，心，也在悲聲中沉默。”我在寫給她的信中寫了幾句表示謙意的話，重新粘好後，再次投進信箱裏，過了沒幾天，她就回了信，並且講了她與他的故事。很動聽也很唯美，她說她喜歡風鈴，可男孩子家窮，無錢為她買，隻是為她寫著關於風鈴的詩，不知是因為她的喜好呢，還是別的，反正我不加思索就從我微薄的工資中拿出十 

元錢，買了一掛風鈴，以他的名義寄給了她。我不知她收到後是怎樣的欣喜，盡管後來再也沒了她的消息，但我知道，至少在她的生活中，會有風鈴聲伴她度過每一個夜晚，帶給她那怕是短暫的快樂，也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每當我在掛滿風鈴的櫃台前駐足時，總會想著我的風鈴夢。也想自己送自己一串風鈴，可最終作罷。我總是會以各種借口把自己的熱望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想象。總覺得自己實現的夢想裏會有一根記憶的絲線串起一掛風鈴，溫馨回憶在片片情思中盛開。點一朵丁香多一份牽掛，製成紫色風鈴掛在窗前，當微風輕揚送來悅耳的鈴聲和醉人的花香時。思念就會驅走一切惆悵，風鈴隻為風兒唱。邀一彎新月，品心池裏的清釀，何須躲閃，無處可藏，秋風的的微涼浸透心房。“你在秋風裏蕩漾不是為那蒼老的金黃。風鈴撩動千古情，琴弦放飛天地心。”

??風鈴從此天天響起在我的心上，打字累時，我會起身去撥動它，心中有憂傷時，我會隨著它的聲音而把痛苦流浪。我知道每一個黑夜都會有人莫名心動，風起的時候，總有新作在不斷地奔湧，鈴聲飄渡在永恒的彼岸，情思綿綿，源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