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加坡住過的三個公寓
女兒被美國一家公司錄用,這家公司的亞洲總部在新加坡,她在新加坡安了家。我和老伴便每年都去那裏小住,每次兩、三個月,今年住的最長,大概要半年。
第一次來新加坡,就被這裏優美的環境迷住了。整座城市綠樹成林繁華似錦,花園國家的美譽還真是名不虛傳。
我的家在國內北方。盛夏雖也花紅草綠,可時不時來個桑拿天,悶熱汙濁的空氣讓人透不過氣來。寒冬裏草木凋零,滿眼望去,到處是一片土灰色,一派蕭殺之氣。春光雖美,可又多風。大風卷起馬路上人們隨意丟棄的塑料袋,紙屑和塵土,攪得天空灰朦朦的,讓灰頭土臉的行人睜不開眼。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天高氣爽,可是時間太短了,轉眼間就落木蕭蕭下了。
這裏就大不一樣了。縱橫交錯的馬路,一幢幢高樓和精美的別墅,無不掩映在成林的樹木和碧綠的草地中。新加坡地近赤道,正午陽光直射地麵,但炎熱是短暫的,時不時就飄來一朵烏雲,一場驟雨不期而至,清洗了路麵,清新了空氣,為炎熱降了溫。晴朗的夜晚是最舒適的。天空像水洗過一樣,瓦藍瓦藍的醉人。滿天星鬥眨著迷人的眼睛,偶爾飄來一朵蓮花瓣似的白雲,讓你幻想起兒時記憶裏的童話世界。
初來乍到,覺得生活在這裏就如同到了天堂。
來的次數多了,住的時間長了,這種感覺就慢慢淡了,也發現這裏同樣有許多的不便。
一年無四季,天天過夏天,不變的氣候不禁讓人感到了厭煩。偶而呼吸潮濕的空氣覺得新鮮,可長期置身其中就會覺得濕漉漉的難以忍受。這裏雖是以華人為主的社會,語言上的障礙不大,但畢竟是異國他鄉,既無舊友,也難有新交。生活的圈子也就是家,公寓,超市商店,單調乏味。可謂是“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家”。
第一年來時,女兒租住的公寓在東海岸,離坦那美拉地鐵站一步之遙,叫東苑。東苑公寓是由四幢二十層的高樓圍起的一個院落,院中央有三個遊遊池。最大的水深1.2米,供大人們使用;水深0.8米的小些,是兒童和初學遊泳者用的;隻有0.2米的圓池,是幼兒戲嬉的地方。還有一個是供人們休閑健身的衝浪池。每個泳池設計的都非常藝術,看著有一種美感。幾條曲徑把泳池隔開。泳池邊有許多帶遮陽傘的小圓桌,桌邊圍著座椅。遊泳遊累了,還有躺椅供你小憩。小徑兩側是盆花和灌木狀的三角梅,樓邊是高大的棕櫚、椰樹和熱帶竹林。一樓除健身房、會所外,都不住人。
公寓的停車場是座獨立的三層樓,樓上是個寬大的網球場,場地四周用十米高的鐵絲網圍起。
公寓是用圍牆和樹林圈起的。前後有兩個門。正門設計的富麗堂皇,迎麵是假山和噴泉,讓你覺得是住進了高檔賓館。大門有兩條路供車輛進出,路中的亭房裏有保安日夜值勤。後門是專為去坦那美拉地鐵開的小門,但同樣有人值守。
在新加坡,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住在組屋,也就是國內說的經濟適用房。隻不過這裏組屋的設施和環境要好的多。組屋和公寓的最大曲別是,組屋是開放的,沒有圍牆和保安;院裏沒有獨立的停車場,當然也沒有遊泳池、健身房和網球場。
女兒租住在這座公寓的B座十三層,三室三衛兩廳,一個小儲藏室,還有一個據說是專給仆人居住的更小的房間。新加坡的居室不講究朝向。不像國內,朝南的亮堂,朝北的終日昏黑。這裏不管朝那都很明亮。正午時陽光直射下來,照不進屋。反而是朝東或朝西的房間,早上或下午比較熱,那時陽光可以斜射進來。晴空萬裏的下午,炙熱的光線射進西屋,也讓人覺得酷熱難耐。所以,當地人一般都不喜歡朝西的居室。
我是一個喜歡運動的人,退下來後,結識了不少新朋友,經常結伴去海裏遊泳,每星期去爬一次山。生活的充實又快樂。女兒了解我的愛好,在選公寓時,特意挑選有好遊泳池的地方。
在新加坡居住的日子裏,我幾乎每天都去遊一個多小時。在這兒不能爬山了,我就爬樓梯。去遊時沿樓梯走下去,遊完再走上來,從不做電梯。次次如此,樂此不疲。
公寓離海岸邊不遠,步行約50分鍾左右。在國內,每天晚飯後我和老伴都出去散步,常常連續走兩、三個小時。
在國內,我們就生活在海邊,對大海有一份特殊的情感。我們那兒的海岸,碧海金沙,沙軟潮平,號稱避暑聖地,吸引了無數的中外遊客來此觀光度假。可惜,近些年海水汙染越來越重,昔日那藍的讓人陶醉的大海已不複存在。
東海岸是一個長二十多公裏的帶狀公園。據說是從印尼買砂石填海建成的。地麵極為平坦。一排排筆直粗壯的大樹聳入雲端,濃密的林蔭下綠草如茵。林間建有一個個涼亭和燒烤專用的水泥台,供遊人小憩和小聚。隔不遠就有一個帶更衣室、淋浴室的衛生間,下海遊泳後可以在裏麵洗浴換衣。兩條並排的瀝青路伸向遠方,一條專供遊人騎自行車,一條是跑道,功能分明。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這裏的一切設施都是政府免費為遊人提供的。在國內,海濱的更衣室淋浴間都要收取不菲的費用。北戴河海邊有兩處勝景,一處叫老虎石,一處叫鷹角亭,卻都被區政府圍起作了收費景點。利用行政資源斂財,這是對標榜是以人為本施政者最絕妙的諷刺。
東苑公寓四周有三個“巴刹”,也就是國內的農貿市場,隻不過“巴刹”裏的經營者都是新加坡居民,水果蔬菜是進口的而已。勿洛購物中心離的也不遠,穿過幾個組屋就到。中心是一個集中的商業區,有三個頗具規模的超市,生活用品齊全。
站在十三樓居室窗戶,向外就能清楚地看到一所教會中學的大操場。每逢星期三早操,帶操教師都用中文喊口令。一問才知道,中學裏有不少大陸來的學生。現在有些家長從初中開始,就把子女送去國外就讀。新加坡也講中文,又有英語學習環境,遂成為想送子女出國留學的人們優先選擇的對象。
女兒在東苑住了兩年,在這兒生下了她的女兒甜甜。因為這裏距離她上班的公司遠,乘地鐵又需要換乘,交通不便,租期屆滿後就換了第二套公寓。
租住的第二套公寓叫中苑,位於市中心附近,步行到烏節路隻需十分鍾。烏節路是新加坡最繁華的地方,相當於上海的南京路或北京的王府井。離新加坡植物園也不遠,步行約半小時。
中苑據說以前是美國駐新加坡大使館舊址,院內也是四幢二十層的高樓,樓間間距要比東苑大的多,院子寬敞。院中心有兩個遊泳池。一個是標準的,長一百米,寬五十米,水深0.8米至1.6米。另一個是橢圓形的兒童泳池,水深0.5米。會館是一座獨立的二層樓,樓內有十多個房間。除健身房,閱覽室,會客室外,還有一個跳舞的專用房間,都很寬敞明亮。兒童遊樂場在院子的另一處,有滑梯,秋千,木馬等遊樂設施。網球場有兩個。白天很熱,沒人去打球。日落後,球場內的水銀燈把場地照得如同白晝,人們在那裏揮汗如雨。我來時女婿也去給我買了一個球拍和十幾個網球,我倆去打了一次。打網球,不僅需要有臂力,而且要在場地上狂奔,體力消耗大,是年輕人的運動。“廉頗老矣”,我隻玩了那一次,腰酸腿痛了幾天,從此再也沒碰過。
值得一提得是,中苑公寓得正門更氣派。門前是一個大噴泉,走上台階一條小徑把你引向院內,小徑兩側是遮天蔽日的樹林,兩條小溪水歡快奔騰,就如同進了一處景點。
住東苑時,感覺極潮濕。尤其是連續幾天陰雨,床墊,毛巾被都是濕漉漉的。一旦日出,趕緊拿到陽光下暴曬。中苑就沒這種感覺。空氣雖也濕潤,但涼爽怡人,院子大又寬敞,時有微風拂麵,讓人覺得很舒服。在這兒住的是五樓,樓層比東苑低,但屋裏非開空調不可的時間要比東苑少得多。新加坡島麵積雖小,但也是“十裏不同天”啊!
閑暇時我和老伴常去植物園。植物園麵積很大,有上千種熱帶植物。有熱帶雨林,各種花卉,廣袤的草地,還有一處不小的水麵。幾隻白天鵝在水麵上嬉遊,水中的金魚,烏龜不時露出水麵,爭搶遊人的喂食。園內花卉品種繁多,讓我著迷的要數蘭花,新加坡人稱胡姬花。據說他們又培育了數十個新品種,名揚世界,新加坡人驕傲地把它譽為國花。遊園是免費的,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遊人都是絡繹不絕。
女兒在東苑時生下了小外孫女甜甜,搬到中苑時甜甜一歲多了。我和老伴常常推著小兒車或抱著她在院裏,網球場裏玩。甜甜長的白白嫩嫩,小巧玲瓏,一鬧一笑都惹人疼愛,帶她成了我倆的又一樂趣。
在這兒僅住了一年,女兒又搬了家。住進了距中苑不遠的西苑。西苑離世界城更近。世界城是一座綜合商廈。地下地上五層。吃喝、娛樂、購物場所應有盡有。地下一層的超市裏,各種蔬菜、水果多是從日本進口的,標注是有機的;牛、羊肉多是來自澳洲,當然所有這一切價格都不菲的。
西苑公寓院子更寬敞,五幢二十層高樓分立五角。院中心三個泳池都更大,衝浪池裏人也比其他兩個公寓顯得多。環繞泳池的空地上,擺放著眾多的桌椅,躺椅。傍晚,在這兒乘涼的人特別多,其中以日本婦女為最。她們經常買點飲料和小食品,三五成群圍在泳池邊的桌旁聊天,小聲說笑。三個公寓中,東苑居民以新加坡華人和大陸去的人最多,走在院裏,隨時都能聽到說漢語的,仿佛是在國內一樣。女婿帶甜甜出去,結識了也是來自大陸的好幾家人,他們的孩子當時也是一、兩歲。幾家由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今年春節我們就是去那兒和他們一起歡度的。中苑以歐美和印度人為主,女兒住那兒時,與一家印度夫婦為鄰,那家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年齡與甜甜相仿,孩子們相處的好,大人間也常有來往。
西苑的房子客廳比較大,主臥也比前兩處大,但兩個客臥就小了。其中一個西偏北,下午的陽光強烈,我上網時常常熱的出一身汗。
東苑盒中苑的蚊子都比較多,物業每星期五都固定噴灑熏蚊劑,但蚊子以其頑強的生命力與之抗爭。記得在中苑時,抱甜甜到外麵玩,蚊子常常追著外孫女飛。小心了又小心,仍不免被叮咬。小孩子肉皮嫩,被叮咬的地方起個紅包,過好久被吸收後,又留下一塊黑底。這裏有一種伊蚊,傳播一種很厲害的疾病—“登革熱”,當地人稱骨痛病。發病時幾天高燒不退,極易引發其它更嚴重的病症而危及生命。距中苑僅幾百米之遙的西苑,就難得碰到蚊子。傍晚在遊泳池邊的躺椅上臥很久,也沒有蚊蟲騷擾。
新加坡的服務業極為發達,日常生活已經充分社會化,容納了一大批人就業。不管你走到那裏,是在組屋區,還是在巴刹,或是在商場,到處都有眾多風味各異奢儉不同的飯店。晚上十點多了,大牌檔裏依然燈火輝煌;上午九點多了,依然有不少人還在那裏早餐。這裏的居民有相當一部份都雇有女傭。女傭多數來自菲律賓,部分來自印尼。有的家庭雇女傭,並不是照看小孩,除收拾家務外,另一職責竟是飼養寵物-----喂鳥和遛狗。
在西苑早上遊泳時,碰到兩個印尼華僑。她倆都已七十開外,因為保養的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的多。每人帶著一個菲傭。交談中,知道她們祖籍廣東,家族在印尼落戶已有百年。她們在這兒買的房子,隻是作休閑度假。要知道,這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折合人民幣1000多萬元呀!其擁有的家產定在幾億元以上了。這世界上貧富懸殊是真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