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點點的雜貨鋪

小孔的生活點點,有哭,有笑,有酸,有甜。五味兒俱全的小日子。
正文

老師老師對不起(一)

(2005-05-30 07:21:24) 下一個

                                                            孫顏

       孫老師是我高中那會兒的班主任,從進校門到出校門,對我關愛至今曆曆在目。

       其實孫老師是97年跟我們一起進入那所中學的。那年她剛剛曲阜師大數學係畢業。鑒於老爸濟南市人事部部長的身份,走了個小後門,堂兒皇之的就進入了我們那所號稱全省第一重點中學的數學組。第一年就當了個班主任。

       現在細想,跟她的第一次單獨接觸是開學第一個禮拜的某一天中午。

       那時候雖然家離學校遠了,可每天中午還得騎上20多分鍾的自行車回家吃飯。9月的濟南,時不時地就會下上場天昏地暗的暴雨。一天中午,剛打完上午第4節課的下課鈴,窗外就嘩嘩的下起了雨。我站在窗邊,看著對麵因為被雨水阻隔而顯得蒙蒙隆隆的電力大廈,心裏盤算著今天到底是冒雨回家還是幹脆留在學校吃算了。最後一咬牙,風雨無阻,回家吧。一邊想著就一邊往樓下走(我那使教師在6樓)。走到一樓大廳,媽呀,本來挺寬敞的地方已經被穿著同一樣衣服的同學們堆的連個插腳的地兒都沒了。突然聽見有人喊我名字,回頭一看,是56個一同考進這所高中的初中同學。雖然進入不同的班,可鑒於剛剛開學,現在班裏的人連名字都叫不全呢。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不僅如此,主要還是從他們之中看見了我初中暗戀了3年的一個叫王婷的女生。

       “去哪兒吃啊,帥哥?”幾人之中的任倩問我。(那時候跟任倩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沒想好呢還,現在既然組織來了就聽從組織安排了。”我一邊撒著謊一邊斜著眼往王婷那邊瞅。

       “嗬嗬,那就跟著組織去吃合力(一快餐店)吧”任倩笑笑說(那時的確沒發現她笑起來其實也挺甜的)。

       地點定了,幾個人就撐著兩把傘去了快餐店。當時是男生撐一把女生撐一把,無奈我們這邊有個胖子,等到了地方,我一半身子跟剛洗完澡似的。鑒於當時大家都已經了解我的個人情況,吃飯的時候就把我安排到了意中人的的身邊。致使我整個一頓飯下來,都不知道吃了些什麽。現在想想,那時候真實傻的可愛。

       吃完了大家就各回各班睡覺去了。我回到教室,教室裏有十幾個家遠的同學正在睡覺。我還沉溺在剛才的甜蜜之中,心裏樂滋滋的。覺是睡不著了,幹點什麽好呢?(寫孫顏呢,跑題了跑題了!趕緊拉回來)

       那時候我們那個樓由於開學前剛剛把外殼重新粉刷了一遍,所以很多塗料就滴在了走廊的窗戶上麵。學校領導們要求每班各掃門前雪,將自己教室外邊走廊上的玻璃刮幹淨。少爺我今天心情好,我勞動!

       趁著好心情,我拿了個小刀就爬上了窗戶台兒,一邊刮著塗料一邊哼著小曲兒。刮了有一會兒,覺得有人在身後,回頭一看,孫顏雙手抱在胸前正在看著我微笑。

       “幹活還這麽高興啊”她準是看見我刮玻璃的時候在笑,誤會了。

       “啊。”我一時半會兒還沒緩過神來。

       “哎吆吆,衣服都淋濕了一半,趕快下來趕快下來”又一個誤會!

       “哦”我還沒拐過神來

       “你叫什麽來著?

“孔斐”

………………

下午的班會上,孫老師:今天我要表揚我們班的孔斐同學。學校要求我們把外邊走廊上的玻璃刮幹淨,有的同學嫌麻煩,不想幹。中午那麽多同學沒有回家,可吃完了飯都睡覺去了,沒有一個人想到我們班的任務。隻有孔斐同學犧牲中午休息的時間默默的自己刮。他不僅沒有抱怨,在勞動的時候還在微笑,還在唱歌。這是把為大家服務當成了樂趣才表現出來的品質,大家都應該以孔斐同學為榜樣……….

我是在半睡半醒中聽到的這些話,心裏的那個寒啊。

       從那以後,我的光輝形象就像蓋章一樣印在了孫老師的心目中。

 

 

                                                             孫顏 (二)

 

       一直有這麽個經驗。一旦你被老師喜歡上,那坐在你周圍的兄弟姐妹們就苦嘍。自從在孫老師的心中立下了光輝形象,就每天都會得到她那母親般的婆婆媽媽羅羅嗦嗦唧唧歪歪的額外的“關愛與照顧”。

高一的時候我坐最後一排,同桌叫宋曉亮,一個高大高大憨厚憨厚虎頭虎腦的山東漢子。他那時是我們學校樂團的骨幹(省重點的樂團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到每天下午最後的兩節自習課,他就開始打包,閃人,排練去了(我那時就特羨慕他每天能逃掉兩節無聊的自習,直到有一天……..哈哈見後)。

他這前腳剛出門,老班(那時候叫班主任都這稱呼)後腳就進門了。按照慣例先是繞著教室先走上兩圈兒模特步,然後就一屁股紮在曉亮那豐滿的臀部留下的還在散發著餘溫得椅子上。通常情況下,先是露出她那因為曆史原因留下的四環素大黃牙,笑嘻嘻的問點不痛不癢的問題,例如最近家裏好不好啊,上別的課有沒有什麽問題啊,注意吃啊注意穿啊注意交通安全啊之類的。見我的響應不是那麽的積極,老班終於拿出了她的殺手鐧,數學方麵有沒有什麽不會做的題啊?我那時候天真爛漫,一開始還真的就著了她的道兒,趕緊拿出昨天晚上想了半宿無果最終自己說服自己是印刷錯誤的若幹習題。這下老班可興奮了,眉飛色舞,口沫橫飛,張牙舞爪,不對是手舞足蹈的進入了狀態,大有不把我淹死誓不罷休的態勢。套用星爺的一句台詞:完全不理睬別人的感受。直到自習課的後半段,整個教室已被一層淡淡的霧氣所圍繞,這才舔舔早已發白的嘴唇,心滿意足的踱著模特步往外走。如此幾次,望著濕漉漉的課本,我已接近崩潰的邊緣,琢磨著是到了想個辦法的時候了。

等到老班又一次故技重施的時候,沒等她把話問完我就先發製人的跟她說老班老班你前幾天教我的方法真管用,我最近做題就沒不會的。還真神了呢!

這下老班真的沒轍了,坐在旁邊喘著粗氣,兩個小眼珠骨碌碌的轉個不停。過了大約一刻鍾,猛地伸手拍了拍前麵坐著的蔡曉珊。蔡曉珊是個幽默感極強的人,外邊的朋友一大堆,每天在老班不在的自習課上跟她聊些花邊八卦校內小新聞是我那時的愛好之一。別看蔡曉珊平時一副江湖大姐大的神態,這會兒可是一臉的誠惶誠恐外加茫然,老班一臉壞笑:小珊啊,有沒有什麽不會的題啊?

蔡曉珊不明白其中的玄機,加上每個學生對老師的那種天生的畏懼,傻乎乎的掏出本數學精編(一本兒實驗人經典的數學習題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在旁邊一邊捂住嘴避免偷笑發出聲音,一邊為小珊默默的祈禱。

一個禮拜後,坐在我周圍的同學趁我不在的時候開了個班級擴大秘密會議。會議一致通過每天晚上輪流為我搜集各類各形數學難題!

 

 

人怕出名豬怕壯,一點兒不假。我的“光輝形象”在老班的廣泛傳揚下,像當初義和團的拜上帝教那樣深入每個任課老師心中。集中體現在每當一個稀奇古怪的問題使得全班上下男女老幼默默的低下頭時,我總被抓出來充當那個給猴兒們警告的雞!這也難怪,剛開學的時候老師們誰都叫不上名兒來,就聽說過一個孔斐。我一直懷疑老師們平時聊天時是不是一冷場就拿些學生的話題救場。因為我一個哥們兒後來在成為一名人民教師後就用學生們的話題成功把到了一個同事MM

 

                                                     孫顏 (三)

孫顏總是個學生們永遠琢磨不透的人。心情好的時候會用四肢來表現平行四麵體的四條對角線,心情差的時候像頭被摸了屁股的母老虎,在教室裏破口大罵,那情形跟功夫裏的獅吼功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就親身體會過這麽一回兒。

高三的時候,交了女朋友,對學習就開始心不在焉,成績嘩嘩的往下掉。老班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幾次找我談心,都被那時鬼迷心竅的我糊弄過去。加上從小就對寫作業充滿反感,每天的數學作業就在第二天的早自習上抄抄別人的了事。

一天課間,兄弟姐妹們像往常一樣圍在我們最後一排的桌子周圍海闊天空。就聽見教室的門轟隆一聲被人踹開。幾個平時社會上有點關係的哥們兒還嘟囔著:“靠,誰來砸場子!”卻見老班雙手插腰怒目圓瞪得在門口喘著粗氣。

“孔斐,你給我出來!”全班一下子鴉雀無聲。

我從人堆兒裏擠出來。從最後一排到門口的一路上,同學們紛紛投來同情,安慰,祈禱的目光。保重,小心聲不絕於耳。最過分的是前排的高翔:“放心,兄弟替你照顧嫂子!”恨的我衝他咬牙切齒。

我跟著老班走出門,站在外邊的走廊上。

“說,作業是不是抄的?”老班開始發作了,吼聲讓我們整個一層樓頓時安靜了許多。

“是抄的。”我自覺理虧聲音不大,更重要的是一層樓幾百號人都看著我呢。

“你還敢承認,你有理了還!”老班不依不饒。

一直以來老班跟我都是朋友的關係多餘師生的關係。頭一次被她這麽吼著,又是當著全樓幾百號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學,我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用了跟老班差不多的音量回應到:“我不就抄了回兒作業嗎,你咋呼什麽咋呼!”

圍觀的外班同學可能第一次見到師生之間這樣的交流方式,各個都把嘴巴張成了O型,整個走廊鴉雀無聲。老班注意到了周圍的變化,拽著我就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基本沒人,除了一個跟老班坐對桌的7班數學老師。跟老班差不多年紀,是公認的數學組唯一的美女。

人少了,老班也不吼了。冷冰冰的看著我,渾身發抖的開始批評我。具體說的什麽現在已經向不起來了。最後隻記得她說:我都對你那樣了,你怎麽還這樣對我?我一時沒弄明白什麽這樣那樣的。再一抬頭,看見老班正在紅著眼圈掉眼淚呢,坐在對麵的老師偷偷的笑笑。我平時最受不了看見別人哭,尤其是一個女的對著我哭,對抗的心理一下子也軟了下來。趕緊賠禮道歉:是我不對,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哭啊,我不抄了,不抄了,以後再也不抄了;別哭了,你看人家都笑話你呢。老班抹抹眼淚說你得保證。我保證!這才離開數學組辦公室往教室走。回到教室,同學們一下子都圍了上來,在我身上仔細檢查,看有沒有少點兒什麽。等確認了我身上的器官跟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後,問我發生什麽了。我那時全無心情,歎了口氣,甩出兩個字:女人!

現在想想那時的我整個兒一刺兒頭。真的後悔當時的不懂事,辜負了她對我的一片期望,老班老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孫顏(四)

 

       高中時候的我們十五六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花季,乘著改革的春風,戀愛在校園裏變得司空見慣。那時候早戀是老師校長們重點的打擊對象,一旦發現苗頭立刻將學生們愛情的火花扼殺在繈褓中,像現在的憤青們抵製日貨般抵製著同學們偉大的愛情。所以那時的愛情之果大都是在地下秘密的茁壯成長的。我跟任倩也沒免俗。

       有一天課間哥們兒張鳴霏風風火火的跑進教室,上氣不接下氣得跟我說壞了壞了,老班正在跟任倩談話。我聽了後那表情估計不亞於當年小布什看到世貿被炸。趕緊跑出去,看到老班正在跟任倩在任倩班門口說著什麽,用什麽形容當時的心情?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好像都不確切,反正就是一六神無主。心想著就算被告到國務院黨中央也休想澆滅我們偉大的愛情之火!

       果不其然,後來我被告知放學後留下接受老班單獨談話。

       這麽多年有個經驗:對於一件即將發生的事情,或許你認為已經想到了它所有可能的結果,可真正的結局卻總是出你意料。那次就是個證明。

       放學後我被老班叫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他給我到了杯水後就開始莫名其妙的講起了男人與責任的關係。臉色甚是嚴肅。我基本上越聽越糊塗,眼看著為了捍衛我純潔愛情而準備的豪言壯語無一用武之地,我心想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哪門子藥啊?

       後來老班終於表明了心跡,大概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我不反對你跟任倩的交往。但是作為一個男生要為以後的問題打算。再純潔的愛情也缺不了經濟基礎,要想將來讓自己的女人過上好日子,現在就得努力學習……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後來問任倩那天老班找你都說了些什麽,她笑著看著我死活不說,還說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女人!

       就這樣我跟任倩的活動慢慢就從地下轉到了地上。老班的舊毛病又開始複發,無奈班裏已經沒有人再上她的當,目標對象成了剛剛混熟的任倩。時常看到老班拿本精編在任倩班門口來回轉悠:任倩啊,有沒有什麽不會的題啊???

 

 

       比起別的班,我們班的人心理發育好像都晚了半拍。高中三年,我們班就我一人在談戀愛(任倩跟我臨班)。直到高三下半學期,才出現了新的一對。男生孫偉學習不錯,女生張曉迎坐在孫偉前排,是數學課代表。經常有不懂的問題就回頭問孫偉,這麽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兩個人性格都挺內向,平時也盡量不在有老師的時候表現出過分的親密。但再聰明的獵人也鬥不過狡猾的狐狸,不過多久就被老班知道了。在一個平常的自習課上,兩個人一起被叫到了辦公室,直到放學兩人都沒回來。同學們都為這對苦命鴛鴦感到惋惜,甚至有些情緒過於激動地口口聲聲地說老班這是在踐踏婚姻保護法,要去告她!

       誰都想不到第二天早上會是這樣的情形。兩個人竟被安排到了一桌。全班高呼老班萬歲。當然兩個人也少不了被大家盤問到底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可小兩口很有默契死活不說。我微微一笑,也許我知道答案。

       這就是我們的老班。一個以學生為本,將學生視為朋友,業務知識過硬,思想品質更是讓人折服的大姐。

 

       寫著寫著才發現老班的故事區區幾萬字根本講不完,她對我的感染影響著我直到現在。由衷的懷念與她相處的1000多個日日夜夜,謝謝你,永遠的老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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