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點點的雜貨鋪

小孔的生活點點,有哭,有笑,有酸,有甜。五味兒俱全的小日子。
正文

自行車(下)

(2005-05-31 04:36:02) 下一個

騎車的第二個高峰期是上高中的那3年。上了高中,家也離學校遠了,坐汽車還不如騎車子方便,老爹老媽就給我買了輛山地車。山地車輪子粗重心低,不容易出事,這是老媽在我央求她給我買個細輪的跑車時講出來的道理。

新車子全身發黑,除了橫梁上有幾個白字之外全身沒別的顏色。我就給他起了個形象的名字:黑寡婦。黑寡婦陪伴我走完了2年半的高中生涯。直到高3的那個寒假才被人偷了。

上高中那年我156歲。開始的時候起床早,在路上經常能碰到同學,都是一邊聊天一邊騎車,這麽過了半年後,天生懶惰的我原形畢露,學校715開始早自習,我一般7點才起床。用5分鍾洗洗刷刷,把老媽早上買的早點往書包裏一塞就衝出家門了。騎上我的黑寡婦,風一般的進入了茫茫車流中。

早上7點多正是交通的高峰期,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整個自行車道上幾乎沒有縫給你超車,看見慢慢的向前挪的車流我心裏那個急啊。見縫插針這句成語我就是在那時候才真正領悟到他的內涵。

憑借自己10多年的車齡,我在自己的世界裏如入無人之境,隻要有一個車把的空隙我就敢鑽,原本20多分鍾的車程,我幾乎每次都是在副校長把學校大門關到還剩一個車把空隙的一瞬間順利的擠進去。所以他每天早上必說的一句話就是,下次我早關5秒鍾,看你還進的進不來。我沒空跟他蘑菇,一手扶把一手學著美國大兵的動作敬個禮,蹬著黑寡婦風風火火的往車棚趕去。

       俗話說藝高人膽大,漸漸的,擠人縫已經不能滿足我每天早上對於速度的渴望,這時候黑寡婦也年近中年,身上也開始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最過分的就是兩個車閘已經光榮下崗了,於是每天早上出來散步的人們就經常會看到這樣的情景:寬闊的英雄山路上,一個榆樹臨風的帥小夥兒騎著一輛灰蒙蒙的山地車在汽車道上迂回穿梭著,每逢超車的時候還不停的搖著鈴鐺。

那時候唯一能讓我停下來的就是紅燈,最讓人頭疼的情況就是離十字路口還有不到10來米的距離突然紅燈亮了。不得已,車閘下崗了,本少爺還有兩條腿。兩腿前傾,用最有摩擦力的腳前掌盡力的與大地接觸,在電光火石的一刻終於將前輪壓在了停車線上。揉揉酸痛的雙腿,側過臉來,用一個溫柔的問候式的微笑給跟我並排著的司機大哥問聲早。

       終於有一天,紅燈也不能奈我如何了。有人說,做事情的最高境界就是忘我,我把這句話充分運用到了騎車中去。每天早上,車就是我,我就是車,眼中看到的隻有路。至於每個十字路口上懸著的那玩意兒到底變成什麽顏色了我已經don’t care了。直到有一次,在我衝過一個全部由女交警鎮守的號稱濟南交警示範崗的經七緯二的十字路口,一個眼睛大大的交警姐姐用標準的停車手勢攔住了我。我這才從忘我的世界中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問:姐姐,我怎麽了?姐姐的聲音是那麽的“溫柔:怎麽了?你大了!我回頭一看信號燈的顏色,心中苦笑一聲。

再回過頭來,姐姐的手中多了一把黃色的小旗子,微笑的看著我,衝路邊努了努嘴。我低頭一看表,還有5分鍾,心想這次校長的奸計可算得逞了。趕緊拿出奶奶平時拜觀音菩薩的手勢來,試圖作最後的努力。“姐姐同誌你放了我吧,我還是一學生啊,就是前邊實驗中學的,我們還有5分鍾就上早自習了,你要是讓我在這打小旗我就上不了課了,上不了課我就死定了,我老爹非用皮帶打死我不可##¥¥#¥¥—** %%……”興許是我愛學習的精神打動了她,又或許我一個未成年少年被老爹用皮帶毒打的經曆感動了她,交警姐姐表情變得嚴肅:放了你可以,但你得保證以後再不闖紅燈了。我剛想答應,突然腦子裏回想起了以往突破紅燈時速度的快感,一時猶豫了一下。再抬頭一看交警姐姐,她又將小黃旗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再低頭一看表:我保證!再不闖了。

這才重新騎上黑寡婦,向學校飛去。突然身後又響起了交警姐姐的吼聲:喂,你小子給我回來!那是逆車道……

從那次向溫柔的交警姐姐保證後,小孔就真的再也沒騎車闖過紅燈。

 

 

       高二那年,學校戀愛成風。我也跟上流行潮流,交了個女朋友叫任倩(見後)。每天放學後,從車棚到學校大門的這段路上隨處可見熱戀中的鴛鴦們親親密密騎在一輛車子上。男生們在前麵溫柔的蹬,美女們在身後甜蜜的摟著相公們的腰。這可把頑固不化的教導主任大秦(大秦見後)氣壞了,於是在一次升旗儀式最後的講話中立下了個人人抱怨的規矩:以後禁止在校園內男生騎車帶女生!每天晚上他親自到校門口檢查。

那時候我的黑寡婦在一次事故中受了重傷,正在家閉關修煉,每天暫時坐公交上學放學。陪任倩從車棚中推車出來,她說要不你帶我回家吧(我們家挺近)。我說好吧,可轉念一想不行啊,大秦剛剛頒了禁令才兩天。我說要不你帶著我出校門先,出了校門我再帶你回家。成天被我說體質差的任倩一聽終於有了證明自己的機會,大叫好啊。就這樣她在前麵騎,我再後座上摟著她的腰,晃晃悠悠的向校門開去。

到了校門口,大秦果然在。至今還忘不了他看到我們兩個時瞪出來的那雙大牛眼,哆哆嗦嗦的指著我們倆愣是沒憋出句話來。在他憤怒的眼神跟在場同學們驚訝又羨慕的表情中,我把頭向任倩背上一貼,做出一個幸福的表情,逍遙快活的消失在校門外茫茫的車流中。

 

上大學那會兒繼承了老媽的小踏板。由於沒本,平時又沒有戴頭盔的習慣,大路或是有警察把守的十字路口是能避就避了。

 

後來來到星國留學,最初找的房子到學校有15分鍾車程。我下了飛機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一個小店買了輛自行車,還是一身黑色,跟當年黑寡婦一樣。不過入鄉隨俗,曾經在汽車道上嗤垞風雲的我被擠到了人行道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騎車上學的感覺。騎了不到一個月,就把它扔進了學校一個叫做mensa的餐廳後麵的車棚,改用自己的雙腿。兩年後突然想起了它,再去尋找,已經不知被哪個有緣人借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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