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上）

學騎自行車是在5歲那年。那個時候自行車雖說剛剛告別了老三件，可是還是件非常貴重的東西。那年老媽為了上班需要，買了輛新的飛鴿牌車子。樣子現在還記得，墨綠色的女式24的，前麵有個筐兒，把上還有個大大的鈴鐺。剛買來的第一天我就高興的差點暈過去，圍著小車不停的轉圈，突然抓住鈴鐺搖個不住。老爹看見趕緊把我拽到了一邊，這可是他幾個月的工資才心疼得換來的。

沒事的時候就纏著老爹老媽教我。開始的時候老媽舍不得，說什麽也不同意。等過了半年多以後，老媽的新鮮勁也過去了，有一天心血來潮拽著我說要教我騎車。那時候好像有個說法，學遊泳，滑旱冰，騎車子都是年齡越小學的越快。剛開始的時候先練得是溜車，就是一隻腳踩在腳蹬子上慢慢的滑，我學了一下午就會了。可是接下來老媽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死活也不讓我坐上去騎。我倒是也沒覺得什麽，不叫騎就不叫騎唄，有個小車讓我溜著玩就成天樂滋滋的了。於是那個時候就經常看見這樣的情景，吃完晚飯散布的時候，兩個大人在後邊走著，前邊一個小孩扶著輛跟他差不多高的小車使勁的蹬啊蹬啊的。

漸漸的溜車已經不能滿足我了，總想著什麽時候能坐上去騎，用兩隻腳一起蹬那多帶勁呀。可是沒人扶著自己又不太敢，也就這麽一直有賊心沒賊膽的溜著。轉折出現在一次老爹的同事領著孩子到我家玩。大人們嫌我在家鬧得心慌，就把我跟來做客的小孩一起哄出來玩。我趁老媽沒注意，順手把她的車鑰匙也偷了出來。

出來後那個小子問我玩什麽，我說咱倆騎車子玩吧，我有車鑰匙。

那小子一聽，說吹牛，你能騎車子？

我一聽他不信，推起小車就在院子裏溜了一圈，看得那小子兩眼瞪著還伸著舌頭。

我跳下來拍了拍車座作出一個不屑的表情。那小子說不對，你都沒有騎上去。

我一下來勁了，心想著這時候要是承認不會騎，人就丟大了。推起小車一個助跑就把一隻腿胯在了另一側，這麽無師自通的就騎了上去。

上去就知道壞了，小車晃得厲害。一緊張兩隻腳就玩命的蹬，這麽一蹬還真不晃了。就這麽在院子裏圍著樓繞了一圈。繞完一圈覺得不過癮，衝出了院子。那小子在後邊使勁的喊，我就假裝沒聽見。

在小區裏我見了樓就繞圈。門診部，辦公樓，居委會大院，禮堂還有街心花園的那個仙女姐姐雕像，都被我轉了一個圈。這才往回騎，騎在路上心想壞了，上車我算學會了，可是下車子我沒學過啊。

那時候小區裏的人們都剛剛吃完晚飯，趁著天還沒黑出來活動活動。有些老頭就在馬路邊上擺開了棋灘，還有些認識的叔叔阿姨領著孩子出來散布，看見我跟耍猴戲似的起著車子到處跑，都不無羨慕地說看看人家這麽小就騎車啦。我聽著挺自豪的，為了麵子也不能向別人求救。

一邊繼續蹬車，我就一邊在心裏盤算，得設法把車子停下來！不會下車就隻能撞個什麽東西了！人是不能撞的，撞牆或撞樹不免要讓小車受損，到底撞什麽好呢？我一根筋兒地到處找目標，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小區的路邊都種著冬青牆，看起來軟軟的，撞那玩意兒估計不會傷著車，我當時一拐把，撲通一聲就撞進了冬青牆！

正在路邊閑逛的兩個叔叔嚇了一大跳！這小子剛才還騎得好好地，怎麽一轉眼兒的功夫就一頭紮那兒去了呢？趕緊跑過來把我連人帶車拽出來，我滿臉是灰，頭發裏全是冬青枝葉，胳膊和腿上也劃了幾個小口子，可是小車沒事兒。

鬧了這個故事後，在小區裏有整整五六年抬不起頭：院裏的熟人兒提起我往往加上一句，就是撞進路邊兒冬青牆的那個誰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