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出成長（上）

 

奶奶把我從出生養到5歲多，所以說一直以來，對奶奶的感情也遠遠的多於對老爹老媽。

奶奶以前是機床一廠南郊宿舍的幼兒園阿姨，直到老媽生下我。奶奶說這小孩就得從小教育，俗話說三歲看大八歲看老，小時候要是學壞了一輩子都改不過來。結果沒幾天就把工作給辭了，在家專門伺候我。

       奶奶的教育奉行的是物質文明跟精神文明雙管齊下，在那個全國人民剛剛勉強達到溫飽的年代，我每天的夥食費雖說比不上國家總理，但怎麽也能跟個部級幹部有一拚。早上一瓶牛奶加上放上4個雞蛋的雞蛋糕，中午是四菜一湯，下午補上塊巧克力再來個大大的冰激淩，晚上是奶奶的拿手絕活，膠東大包。我一直認為我長這麽高就是小時候營養過剩的結果，突然想到姚明，你說我都吃成這樣才長到不到一米九，他小時候奶奶給他吃的什麽呢？

       別以為奶奶的教育就是讓我吃。剛才說到了精神文明。不到3歲奶奶就教我學數字了。當時還沒有茶幾高的我天天抱著個大本子從1寫到100，再倒著寫回來，樂此不疲。有時候跟著奶奶去買菜，交錢的時候奶奶就問我，這捆菜1毛3，我們給了他5毛錢他該找給咱們多少？我趕緊掏出大本子算啊算啊：找3毛7。看得那個賣菜的瞪大了眼睛，最後乖乖的從口袋裏掏出3毛7分錢。

多少年以後我已經上大學了，每次去看奶奶跟奶奶走在一起，碰到宿舍裏的熟人，熟人問：這是誰啊，高大媽？奶奶說這是我們家小斐斐啊。熟人：是嗎，都這麽高了，上大學了吧？奶奶：那是啊，他3歲就能從1寫到100了，還能考不上個大學？我在身邊那個冷汗冒的啊。

       奶奶那時候什麽都好，就是不叫我平時出去玩。為這事老爹還跟奶奶有過一次爭執。老爹說媽你看他瘦的跟個柴火棍似的，你平時也放他出去鍛煉鍛煉。奶奶白了老爹一眼說你懂個屁，這小孩一玩就玩傻了，平時跟我出去買菜還不算鍛煉？你就是跟小斐斐這麽大時玩傻了，連個大學也沒上了吧？！老爹頭一低，忍了。

       不叫出去玩我就在家玩，那個時候特別迷彈弓。小叔有一套製作彈弓的絕學，後來就傳給了我。沒事的時候我就在家做彈弓，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做好了我就想找個地方試試啊。可是奶奶不讓出門，去哪試呢？眼睛在家裏到處掃，有了，就陽台吧。

那個時候的陽台算得上是真正的陽台，不想現在絕大多數人家都把陽台給封起來了。奶奶家住二樓，街上的行人正在射程之內。

我就在陽台上找了些小石子兒之類的，搬把小凳就開始觀察馬路上動靜，尋找目標。老奶奶老爺爺不能打，小女孩不能打，漂亮的阿姨也不打。正猶豫著，突然看見兩個小地痞模樣的年輕人正朝我這邊走著，就他們了。

我拉起皮筋眯上一隻眼睛開始瞄準，看著那兩個人漸漸走近了，一鬆手，就聽“邦”的一聲，子彈準確無誤的打在了二痞之一的頭上，我趕緊蹲下避免被發現。就聽樓下傳來：：操，誰啊？活膩了。這下樓下可熱鬧了，路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看熱鬧。那兩個小痞子看見這麽多人圍了上來，更來勁了，張開兩隻大口就開罵了。

由於他們暫時也找不到具體罵人的目標，基本上都是衝著天罵的。各式各樣的濟南方言夾雜著周圍省市的方言俚語齊上陣。我在陽台後邊笑得不行，突然就聽到一句：我*你奶奶。我一聽火氣就上來了。敢罵我奶奶！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霍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罵我奶奶的那兩個人。那兩個人也看見了我，終於找到了目標，指著我繼續罵。我兩隻手緊緊的攥著彈弓，找了一塊最大的小石子兒，掛上彈弓就打了過去……

結果可想而知，那兩個家夥直接找到了家裏，在家門口口口聲聲要教訓我。正巧那天爺爺也在家，爺爺以前是老八路，打過日本鬼子，三大戰役，外加抗美援朝，後來複員後到了濟南機床一廠做了宣傳部主任。當年打得鬼子偽軍們滿地找牙的爺爺哪受得了這麽兩個小混蛋在家門口唧唧歪歪，抄起個家夥就把那倆打發了。當然，我的問題是跑不了了。後來經過全家政治局常委協商，對我的懲罰如下：罰寫一本1到100，作案工具彈弓及其製作原材料樹枝兩根皮筋一根全部沒收，剝奪去陽台的權利兩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