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 之四十二
中午,雨珊提出去吃火鍋。付雲濤隔著火鍋的嫋嫋蒸汽看雨珊。她累了,餓了 ,她臉色微紅,不像初見的時候那般蒼白,她談笑風生,她真切美好。他們此時已經像相識很久的老朋友,完全沒有生疏感。付雲濤覺得他迷戀這樣的感覺,一個女人因他而快樂。原來真實的感覺這麽美好,幸福和快樂都是這樣的觸手可及。
他們在網絡裏依舊天南地北的暢所欲言,隻是更加推心置腹,更加敞開心扉。付雲濤隻要有空就帶著雨珊跑遍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他們去不同的公園,走不同的小路。平坦的,崎嶇的,有奇花異草的,有別致風景的。雨珊每每驚歎造物主的神奇,感概自己的渺小。他們也去品嚐各式的美味,西餐,中餐,小吃。付雲濤喜歡看雨珊優雅地細嚼慢咽,也喜歡看雨珊毫無顧忌地風卷雲殘。他們也抽空去看鋼琴演出,雨珊莊嚴虔誠的表情,也讓付雲濤覺得自己的心靈得到升華。他們有時候隻是隨意在街區漫步,感受這個城市跳動的脈搏。他們體驗了原生態的狂野,也呼吸現代文明的氣息。他們在網絡駐足,在現實中相伴,他們穿梭在網絡和現實之間,將虛幻和真實重疊,將想象和真切歸一。雨珊的出現,讓付雲濤的不惑之年覺得每一天都充滿朝氣,都洋溢熱情。他迷戀她的聲音,他糾結她的蹙眉,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他的神經。他常常輕歎,這樣的相遇太遲了,他有時候又慶幸,還好流年裏遇到了雨珊。這份似夢似真的美好,仿佛一個巨大的吸盤,讓人情不自禁越陷越深,直到無法自拔。
“雨珊,我邀請你到我的家裏來做客,”付雲濤在認識雨珊一個多月後發出邀請。
雨珊覺得她對付雲濤已經足夠熟悉,也對他足夠信任,她欣然答應了邀請。
付雲濤的家很近,這是豎立在幽靜的社區,一幢帶湖景的房子,從大廳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湖水的漣漪。雨珊想起他的網絡名稱,大浪淘沙。看來這個付雲濤真是和水有著不解之緣,他有著席卷一切的氣概和廣闊的胸襟。
“你要是晚上能來就好了,水中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的倒影,”付雲濤忙著倒飲料,端水果。
“‘柳色湖光好相待, 我心非醉亦非醒,’知道這句古詩嗎?”雨珊站在窗前,即興賦詩。
好一句“我心非醉亦非醒”,付雲濤心中湧上一陣苦澀。殊不知,這汪湖水是他心中寂寞的源泉,多少個獨醉的夜裏,他廝守著這份孤寂。正是因為經曆過這樣的孤寂,他才感悟到眼前的這份美好是這樣的讓人癡迷神往。
和付雲濤的相處中,雨珊偶然聽到他提及自己的妻子,那是遠在天邊的一個影子。雨珊識趣地不過分打問,每個人心中都有不願提及的傷痛,她自己已經夠複雜。他們彼此的快樂是這樣短暫和難能可貴。
“公主,今天小生我親自為您奉獻一頓午餐,”付雲濤又現幽默本質。
雨珊不知道他還會做飯,他覺得他是大氣磅礴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該去打拚闖蕩,她怎麽也無法將付雲濤和家居男掛鉤。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付雲濤望著一臉疑惑的雨珊,係上圍裙開始在廚房忙碌。雨珊第一次發現男人在廚房忙碌是這樣的溫情愜意。她原本打算去幫忙打下手,卻發現自己有些頭重腳輕,全身發冷,忍不住一連串的噴嚏襲來。付雲濤發現她的異樣,小心翼翼用手探測一下雨珊的額頭,
“不好,你有點發燒,快躺好,等著吃飯就好,”付雲濤貼心地拉過來一個毯子,讓雨珊在沙發上躺好。
付雲濤的廚藝了得,不一會呈上兩份煎好的牛排,搭配時令蔬菜,牛排煎的香嫩誘人,蔬菜色澤鮮豔,可謂色香味俱全。他倒了兩杯紅酒,
“雨珊,歡迎你來做客,”付雲濤一飲而盡,他真希望就此醉下去。
雨珊不想煞風景,她微微小品了一口,不舒服的感覺一陣陣襲來。她完全沒有胃口,卻不想讓付雲濤看出來,她費力地吃下去一小塊牛排,隨即她感到一陣眩暈。付雲濤驟然注意到臉色慘白,額頭冒汗的雨珊,看來雨珊病的比他想的嚴重。他不容分說,把雨珊扶進臥室,雨珊本來抗拒,她覺得太不合適,但她拗不過付雲濤,也實在無法抵擋不斷襲來的心慌和眩暈。一挨枕頭,在更加劇烈的忽冷忽熱的交替中,雨珊昏昏然睡去。她覺得自己飛了起來,不知道飛了多久,他看到前麵付雲濤在跑,他們在紫色的薰衣草園裏追逐……
“雲濤,等等我,”雨珊睜開眼睛,迎上付雲濤關切而憂慮的雙眸。她發現付雲濤正抓著自己因為發燒而溫熱的手,她抽回來,臉上飛起一抹嫣紅。原來付雲濤一直這樣守著她,自打她睡去,他就沒有離開過。
“雨珊,你睡了兩個多小時,你需要吃退燒藥,如果再不好,明天去約醫生,”付雲濤起身去拿藥和水。
“不要,我不要看醫生,我害怕去醫院,我隻是小感冒,別讓我去醫院,求你,”雨珊很多的時候像一個固執的孩子。
付雲濤看著她乖巧地吃藥,心裏有憐憫,有隱痛,有擔心,有焦慮,他說不清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女人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