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勞動節,好一陣子沒有聯係的珊給我來電話,問我節日有沒有安排。我說沒有,她就說,“我在加州參加培訓,周末想開車來看你,好不好?怪想你的。”
我連聲說好啊好啊。
她到了,我站在路邊招手指揮她怎麽停車。車停下來,銀色的雪弗來裏穿著暗藍色的連衣裙的珊笑著從車裏走出來。我們擁抱了一下,再看她,已經變成了淚人一個。我慌忙問她出了什麽事,她不說話,隻是哭。
哭完了,她微笑了一下:“這幾天一直發呆,還沒好好哭過呢。哭一下。好受多了。”
那時候我和我的室友阿黛一起合租一個公寓。 勞動節放假,阿黛一早和朋友開車去拉斯維加斯賭錢去了,就我自己在。 我接了珊一起回到公寓,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喝茶,喝果汁,叫外賣,聽她講最近發生的故事。講完了,珊說,“我完了。我和超完了。”說到這兒眼淚就又掉下來,象個生病的小貓一樣無力。
“我怎麽會那麽傻。我們都了解小蕾的,她說過許多次她喜歡超,我怎麽都會沒有在意?如果我注意了,不和她來往,也許就沒有這些事了。”
“我知道一定是小蕾主動的,可還是想象不出來超會選擇傷害我。”
。。。。。。
講了一個下午的話,我隻是聽。 天快黑了, 珊說,“謝謝你,我好受多了。這幾天都沒睡覺了。”
哭完了,講完了,珊歪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看著傷心的珊,我給小蕾打了個電話。我說,“珊在我這裏,她說你有了超的孩子。 你和路穆還沒離婚,你現在是什麽打算? 到底想要怎麽樣?”
小蕾有點心虛,問我珊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這麽大的打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超的感情。”
“這不是我的初衷。我並沒有想傷害她。”電話那頭,小蕾試圖在為自己辯解。
初衷?什麽是初衷?我想。這個詞含糊又模糊。你能有什麽初衷?從朋友走到今天,哪個想法算初衷 ?
“小蕾,你和超這次真的是過分了。你們哪怕是真相愛,至少等都離婚了再懷孕也行啊。”
“是意外。你不相信也好,真的是意外。我和超隻發生了那一次。 ”
隻發生了一次 ? 我以為是超沒法麵對珊編造的謊言,我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有許多故事。真隻有一次?我將信將疑。
“那你打算怎麽樣呢?你要生下那個孩子嗎?”
“我不知道。我想要孩子,可我也知道我可能沒有能力單獨養活他。我想看看能不能轉成學生身份,拿到一份穩定的獎學金再說。”
“路穆知道嗎?”
“不知道,我不會讓他知道的。他知道了會恨我的。”
“那你為什麽讓珊知道? 你們對珊的傷害太大了。”
“我知道。。。”
我去臥室裏打的電話,聲音壓低著怕吵醒珊。可不知道什麽時候珊已經進來了。她一把奪過電話,“你知道?你知道什麽?你知道被欺騙的滋味嗎?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我知道被騙的滋味。路穆在外麵一直有女人。我知道的。”
珊一時間啞在那裏。
放下電話,珊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我對她說,“珊,對不起。也許我不該給小蕾打電話,害得你更生氣。”
“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跟她談沒用的。她說她知道,還選擇讓我也嚐同樣的滋味。這是個什麽人啊。。。”
“這件事重要的是看超怎麽選擇。你想讓我跟他打個電話嗎?”
“他還能怎麽做?小蕾肚子裏是他的孩子,照他的性格,肯定要承擔下來。即使他不承擔,我和他的婚姻也不可能繼續了。想著外麵有個他的兒子還是女兒,我和他的日子還怎麽過?”
珊繼續發呆。天都已經黑了,她忽然下了決心似的看著我說,“你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吧。我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麽想。”
我打到超家裏,接電話的竟然還是小蕾。我一下子愣住了。小蕾聽到是我,說:“超去實驗室了,說是看個結果,過會兒就回來。”
珊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嚎滔大哭。“他和她住到一起了,他和她一起住在我和他的家裏了。他怎麽可以這樣?他至少要等到我們離婚以後啊。那裏還是我和他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