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郎詩歌年集2016

檳郎詩歌年集2016

目錄

2016年底小結
耶誕節哀悼耶穌
耶誕節隨想
故鄉的湯山
布衣之怒
拜謁劉淵然高道墓
在朝天宮懷念劉淵然
洞玄觀除夕撞鍾
十月桂花香
靈穀寺的桂花
校園欒樹路
秋遊佛手湖
獨坐無想峰
登珍珠泉長城
初遊茅山
炎夏的紫薇花
明故宮之夢
明故宮漫步
參觀利濟巷陳列館
遊鍾山竹海湖
遊千華古村
鳳尾竹小徑
秦淮河防汛
考察南京長江速記
那次抗洪小記
七一台海飛彈危機
木槿花開的山村
水禽湖的天鵝
遺棄道教的南京
方山納涼夜
拜謁水西門天後宮
這就是岠嶂山
投訴出租車司機
五月的梅花山
哀悼環保烈士雷洋
懷念詩人邢昉
一字街的淹沒
夢見雙女墳
樓頂看雨景
親親的澤漆
再歎雲玉宮
哀歎雲玉宮
燕子歸鄉
巢湖狀元祠
香港怎麽了？
大選次日祝福台灣
打菹草的回憶

——————————————————————
2016年底小結
　　檳郎
　　.
　　從小區到校園，
　　從辦公室到教室，
　　走了一年又一年，
　　轉眼又走完2016年。
　　隔著講台的密密的人群，
　　一片模糊的麵影。
　　.
　　藏身校園，放浪山水，
　　嗆濁的紅塵已疏離，
　　不像過去招惹是非了，
　　良知卻重壓了欠愧。
　　萬馬齊喑究竟可悲吧，
　　單一頌聖潛伏禍害之機。
　　.
　　盛世之音蒸騰，
　　孤陋的我有點發懵，
　　旮旯透出的真相，
　　卻不再公開地議論。
　　祖國，不再怕外人欺負？
　　草民卻常遭內人欺淩。
　　.
　　遠方的精彩沒錢去，
　　金陵風景溫習又溫習，
　　雖難有初遊的激動，
　　總要往深處掘出靈泉。
　　好歹拓展了些新的景點，
　　旅遊占最多的詩篇。
　　.
　　寫了近五十篇詩文，
　　本年最大的安慰，
　　盡管隻在網絡上浮沉，
　　畢竟已把它們交給曆史。
　　別了，檳郎的2016，
　　來年的白紙如何續寫？
　　2016-12-27

 
耶誕節哀悼耶穌
　　檳郎
　　.
　　過了老誕節、佛誕節、
　　穆誕節、孔誕節，
　　一年有多少個聖誕節啊，
　　一個個地過，生活真多彩。
　　今天又是耶誕節，
　　輪到想起猶太人耶穌。
　　.
　　今天的南京下著大雨，
　　伴著我的隻有風聲雨聲，
　　我哀悼耶穌，可憐的人，
　　究竟是厄運大於幸運。
　　33歲，悲慘的死，
　　十字架上半天才咽氣。
　　.
　　母親未婚先孕，生父不明，
　　養父隻是個窮木匠，
　　出生在旅途的馬槽裏，
　　這就是所謂平安夜。
　　問題少年，離家出走，
　　把全社會都當做大問題。
　　.
　　於是，心理為求平衡，
　　便與老天爺的聖靈相通，
　　把繼承先知當做使命。
　　可結果呢，短暫的一生，
　　過得也很充實，除了
　　戀愛成家、生兒育女。
　　.
　　窮二代耶穌，以表哥
　　為榜樣。約翰被殺頭，
　　他的事業才有起色，
　　也隻有13個門徒。
　　竟然就去鬧群體性事件，
　　終把自己逼上絕境。
　　.
　　羅馬帝國的猶太自治區，
　　總督彼拉多一臉無辜，
　　我隻是阻擋無力而配合。
　　摩西大衛的子孫，
　　為什麽自稱猶太的王？
　　最後聖靈也離棄了你。
　　.
　　為同胞謀福利而死，
　　曆史終會公正地評價！
　　是你的同胞誤解你了嗎？
　　2016年後的今天看來，
　　猶太人並沒有給你平反，
　　也絕沒有接受你的宗教！
　　.
　　猶太人耶穌，你的教，
　　隻是被外邦人所接受，
　　反用為迫害你民族的武器。
　　他們揮舞著你的教，
　　掀起反猶主義的浪潮，
　　一直持續到奧斯維辛。
　　.
　　我哀悼耶穌，可憐的人，
　　被本族唾棄的宗教，
　　反被外邦人用來迫害同胞。
　　卻在華夏故國交了好運，
　　被吹捧為聖誕、聖經，
　　老孔佛穆們嫉妒死。
　　2016-12-25

 
耶誕節隨想
　　檳郎
　　.
　　我們忘了昊天上帝，
　　古代漢族典籍中的神名，
　　以耶和華頂替，
　　於是，上帝改了族籍。
　　.
　　我們忘了黃炎大帝，
　　忘了伏羲神農燧人氏，
　　忘了華夏祖宗聖哲，
　　更忘了摶土造人的女媧，
　　何嚐為他們過節？
　　.
　　聖誕節專指耶穌？
　　我們的老孔墨韓呢？
　　特別的愛獻給特別的你，
　　為什麽隻是基督教的耶穌？
　　還是叫耶誕節吧。
　　.
　　儒教的聖是孔子，
　　道教的聖是道德天尊，
　　佛教的聖是佛陀，
　　伊斯蘭教的聖是穆罕默德，
　　都有他們的聖誕節啊。
　　.
　　我們絕不排外，
　　除了耶誕節，我們還想過
　　孔誕節、老誕節、
　　佛誕節、穆誕節。
　　乃至感恩節、古爾邦節。
　　節日越多，生活越多彩。
　　.
　　喉舌們，商家們：
　　為什麽隻宣傳耶誕節？
　　為什麽不宣傳穆誕節呢？
　　為什麽不宣傳老誕節呢？
　　你們的心眼長偏了！
　　.
　　明天是耶誕節，
　　今天是它的平安夜，
　　當然可以熱鬧地過。
　　祝福你，出生在馬槽裏的
　　猶太人耶穌！你的族人
　　為什麽嫌棄你的宗教？
　　.
　　也祝福耶穌的後爹木匠約瑟！
　　也祝福耶穌的親媽聖處女瑪利亞！
　　你們在伯利恒成就偉大的節日，
　　孵出了一種輝煌的宗教。
　　.
　　今天是耶誕平安夜，
　　我懷念耶穌，隻活了33歲，
　　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他隻是為了自由信仰，
　　你們為什麽不讓他平安？
　　2016-12-24

 
故鄉的湯山
　　檳郎
　　.
　　南京東郊有一座湯山，
　　我曾經爬過一次，
　　山下有一座小鎮，
　　我也曾經逛過數遍。
　　聞名的溫泉光顧過
　　民國達人，卻沒有洗過。
　　.
　　故鄉也有一座湯山，
　　我多次留連過，
　　山坡的中學和大學，
　　度過我八年求學時光。
　　爛漫的少年，純潔友情，
　　難忘的登山的足印。
　　.
　　在山上集體植過樹，
　　在草叢裏觸過初戀的手，
　　鑽過山崖的仙人洞，
　　偷采過竹林裏的嫩筍。
　　最喜山巔遠眺巢州大地，
　　好奇著更外麵的世界。
　　.
　　巢湖湯山下的半湯，
　　鄉人冬天的洗澡盆，
　　從繈褓起泡溫泉長大，
　　我生命中最親密的小鎮。
　　街商店買的小畫書，
　　閱讀兒時回家的路程。
　　.
　　半湯溫泉交了好運，
　　而今屬於省會的度假區，
　　連祖居的山村也將拆遷了，
　　而我已多年沒有回故鄉。
　　魂牽夢繞的鄉土哦，
　　怕再相見已麵目全非！
　　2016-12-22

 
布衣之怒
　　檳郎
　　.
　　我以布衣為傲，
　　十年後果然是布衣。
　　他以仕途為誌，
　　十年後成為我的上司。
　　.
　　曾經的勾肩搭背，
　　逐漸甩開手臂。
　　開始說忙著開會
　　接著說官民有別。
　　.
　　終於不再說話，
　　我就避開與他見麵。
　　突然以權力為劍刺來，
　　我猝不及防地倒下。
　　.
　　你手上有權力，
　　我空手也有菜刀才平等。
　　唐雎不辱使命，
　　布衣之怒使我站起。
　　.
　　從朋友到敵人，
　　從平等到尊卑，
　　你有了欺壓人的權力，
　　我有了血濺五步的衝動。
　　2016-12-21

 
拜謁劉淵然高道墓
　　檳郎
　　.
　　本來墓址已變成
　　繁華城區的十字路口，
　　徘徊於陌生的人群，
　　痛心於國家級文物的失去。
　　我又慶幸你隻是遷墳，
　　多少古跡已經徹底失蹤。
　　.
　　尋到荒涼的小山邊，
　　一方石碑，一杆木片，
　　是全部的地上所見。
　　卻有月餅和酒瓶放在
　　碑上與碑下，有人
　　仍在延續對你的尊敬。
　　.
　　我深深地三鞠躬，
　　采把野草花放在墓前，
　　打坐，與你通靈。
　　欽稱高道，大明國師，
　　一生光大原鄉宗教，
　　一度流放也教化著邊民。
　　.
　　隔著五百年的光陰，
　　仍能感受你的榮耀和質問：
　　文化要交流，但祖宗的神仙，
　　古老偉大的文化民族，
　　真能被外邦精靈取代嗎？
　　但傳統終會在曲折後中興。
　　.
　　我來了，又得走了，
　　心已有一份牽掛，
　　對民族曆史又增了責任。
　　掛樹的祈願綢帶隨風飄舞，
　　老天爺的采詩官啊，
　　讓天上人間都重溫英名！
　　.
　　注：今天上午專程去了南京雨花區西善橋街道。
　　先到了岱山中路和岱善路（管道路）交叉口。這裏曾經有座小山，山上便是劉淵然高道墓，專家曾建議就地保護，可以申請為國家級文物。而今已是平坦的城區，繁忙的交通路口。
　　去尋找劉淵然高道的遷移後的新墓地，通過雜亂的工地後，看到一座小山，是岱山的支脈。荒山野嶺很大，問過幾次人都不知道，我傻眼了，難道隻是白跑一趟嗎？
　　又走了一百米，問一個幹農活的阿姨，她竟然知道！這是劉祖在冥冥之中保佑我啊。阿姨熱情地帶我到了墓地，還幫我照了幾張相，我感動得掏出二十元塞給她表達謝意。
　　回來路上，又到西善橋博物館參觀。王永保先生熱情接待了我，向我介紹本地的文物，與我一道感慨城市建設與文物保護的衝突，還送我一本《西善文物精粹》，也非常感謝！
　　朋友們如去訪劉淵然高道墓，我可以做向導了。
　　2016-11-2

 
在朝天宮懷念劉淵然
　　檳郎
　　.
　　憑著遊園年卡，
　　走進金碧輝煌的朝天宮，
　　泮池水濁臭，欞星門高聳，
　　熱鬧的古玩市場已消失。
　　空蕩蕩地缺少人氣，
　　劉淵然，我卻想到了你。
　　.
　　大成門前孔子屹立，
　　大成殿裏明代服裝展覽，
　　崇聖殿被高票價阻攔，
　　西角的博物館裏滿是藏品，
　　冶山上雄居著敬一亭。
　　這分明是一個儒教景點，
　　哪有與你相關的痕跡？
　　.
　　大明初年的朝天宮，
　　國家級的道觀供養你。
　　被朱洪武請進南京，
　　讚為高道。四朝的名臣，
　　欽命：總領全國道教，
　　道教領袖，大明的國師，
　　這裏曾無處不有你的印記。
　　.
　　出生於道教世家，
　　母親夢紫衣道者而孕；
　　天師府裏三天便得真道，
　　融合全真清微和淨明三派，
　　獨創長春派一係至今。
　　更可敬，因耿介流放雲南，
　　傳教而福澤化外之民。
　　.
　　曾經著名的道教聖地，
　　在晚清改成了儒教場所，
　　正如南都的輝煌不再複返。
　　80年代的大規模重建，
　　混賬地不恢複明朝道觀樣式，
　　你的西山道院隻留下地名，
　　卻空掛著朝天宮的羊頭。
　　.
　　你在朝天宮裏仙逝，
　　沒想到幾百年後你的遺蛻
　　又回到這裏，我聞而未見。
　　他們毀了西善橋的墓塋，
　　又將之移到一公裏以外，
　　卻放你的屍骸進了博物館，
　　沒有交給道協妥善安置。
　　.
　　大明的皇家的道觀，
　　變成了儒教景點和博物館，
　　榮耀的大明國師劉淵然
　　駐地，如今哪有過去的痕記？
　　仙逝於此，遺蛻回歸於此，
　　相隔幾百年，一切已改變,
　　正如原鄉宗教在南京的命運！
　　2016-10-27

 
洞玄觀除夕撞鍾
　　作者：檳郎
　　.
　　十朝古都秀江南，
　　秦淮河繞天印山。
　　莘莘青苗大學城，
　　累累藍果高新園。
　　葛翁始辟千秋嶺，
　　孫公重祀萬世壇。
　　洞玄觀裏人神樂，
　　夜半鍾聲迎新年。
　　.
　　注：昨天的四句打油，受到孫道長、羅元先生和王加林兄的鼓勵，今早擴充為八句舊體詩（不敢稱為律詩，因為沒考慮古音平仄），加上標題和署名。這是人類文化史上，為南京方山“洞玄觀的鍾聲”寫的第一首詩？
　　一般人不知道的方山典故“祖龍頂馭水，千秋嶺論道”。祖龍頂為方山東麵孤峰，馭水者為秦始皇，號祖龍。千秋嶺為洞玄觀西麵依靠，所謂“背嶺麵原”，論道者為洞玄觀開創者葛仙翁。
　　“洞玄觀除夕撞鍾”作為“品牌”打出去，在文化影響上賽過南京各家寺廟的新年撞鍾，直追蘇州寒山寺的“夜半鍾聲”。
　　我在方山石壁上看到那十個字。“祖龍頂馭水”，能看到相關文章。但“千秋嶺論道”，卻搜不到相關信息。請教一下江寧高新園和方山管委會？
　　“千秋嶺論道”，以後可以作為洞玄觀搞的道教界會議活動的名稱，也可繼承葛仙翁遺風，接續1800年傳統，為洞玄觀的一大“品牌”。
　　道教不過西曆（陽曆）新年，因而詩中的“新年”特指傳統春節了。敬請道友指正。
　　2016-10-24

十月桂花香
　　檳郎
　　.
　　我是在哪裏？
　　濃鬱的花香熏得人沉醉，
　　三秋桂子，十裏花木。
　　逃離人世的濁浪，
　　誰能撫慰我的創傷，
　　就讓我在這裏長眠不醒。
　　.
　　常綠如碧塑的翅羽，
　　亭亭玉立的身姿，
　　滿身的香脂結成累累金粟。
　　金黃的十字小花，
　　散發著無窮的魅力，
　　那動人的體香啊，
　　誘惑我忘卻無形的苦痛。
　　.
　　是在月宮？是在天堂。
　　微風拂過，茂盛的木樨，
　　花雨密密地流瀉我的全身。
　　吳剛已被趕下凡塵，
　　嫦娥也已經被後羿接走，
　　我還來做什麽？
　　從此作為桂苑的詩神。
　　.
　　桂樹化為綠衣仙子，
　　翩翩地圍繞著我起舞。
　　婉轉的歌唱分明在告訴我，
　　命定的苦難終會有盡，
　　但我的吟詠絕不能停止，
　　寂寞的詩篇上達天庭，
　　使命之後享有榮耀的位置。
　　.
　　十月桂花香，
　　仙子攙著我走上王座，
　　高貴的仙後給我戴上桂冠。
　　天國榮耀的花環啊，
　　套在我的頭上正合適，
　　那麽被世人嫌棄又有啥關係。
　　這是夢幻？又分明是啟示，
　　芬芳花雨密密地流瀉。
　　2016-10-13

 
靈穀寺的桂花
　　檳郎
　　.
　　一走進靈穀景區，
　　醉人的香氣便撲麵而來，
　　觸目道旁，桂花
　　綴滿翠綠的枝葉間。
　　這是天女散花的饋贈，
　　月宮桂枝的下凡來，
　　更是綠衣仙子的芳澤。
　　.
　　到處都是桂花樹，
　　散布高大的楓樹麻櫟
　　圓柏等樹間，更近路旁。
　　從紅山門大牌坊到無梁殿
　　和鬆風閣到靈穀塔的中軸線，
　　從誌公殿到寶公塔三絕碑，
　　從譚延闓墓到鄧演達墓，
　　路邊的桂花競相開放。
　　.
　　一片濃香的世界，
　　一汪金粟耀眼的海洋。
　　特別是第一公墓大草坪
　　中間的金陵桂花王，
　　一株獨秀，齡過百年，
　　高六米多，冠闊近八米，
　　花如繁星，芳香四溢。
　　而桂林石屋附近的萬株桂園，
　　目不暇接，香醉酣濃。
　　.
　　靈穀寺的桂子繁多，
　　金桂似燦，分布最多；
　　銀桂若雪，少而珍奇；
　　丹桂如火，花開最熱烈；
　　而月月獨賞的四季桂，
　　匯入金秋八月的桂花季。
　　花在名勝區，又香染了
　　六朝、大明和民國的景點。
　　.
　　葉子像圭、紋理如犀，
　　清雅高潔香飄四溢的桂花，
　　陶醉了絡繹不絕的遊人。
　　陶醉了外省巢湖的浪子，
　　桂花王邊草坪上酣夢，
　　做了仙國戴桂冠的詩人。
　　第二故鄉的靈穀寺的仙子啊，
　　我必年年秋來訪知己。
　　2016-09-28

校園欒樹路
　　檳郎
　　.
　　方山與解溪河之間，
　　江寧大學城的東南邊，
　　有一座美麗的大學校園。
　　一條長長的欒樹大道，
　　橫亙在文學院樓前。
　　.
　　萬樹已經披上綠裝，
　　它們還久久將冬天留念，
　　待到盛夏它便追趕，
　　蒼翠欲滴得更為耀眼。
　　更伸出金黃色的花枝，
　　遍撒金粉如仙子的花籃。
　　.
　　初秋又變新戲法，
　　火紅的莢果綴成長串，
　　於是，紫紅與翠綠交織，
　　豐收季節的特有爛漫。
　　又迅速把落葉交給秋風，
　　隻把果實獻給冬天。
　　.
　　特別的欒樹特別的美，
　　課間休息時我靜靜地看，
　　放學後在樹下等車回家，
　　高大樹冠庇護蛇形的藍天。
　　而當我悠然地路上散步，
　　到處逢著青春的歡顏。
　　.
　　我在逐漸地衰老，
　　欒樹路不離不棄地陪伴。
　　記得何時初相見，
　　確已熟稔到心靈共顫。
　　何時言別？那是天使的事，
　　它在算計我升仙的瞬間。
　　.
　　江寧大學城的美麗校園，
　　我清貧而知足地謀飯。
　　一條長長的欒樹路，
　　橫亙在文學院的樓前，
　　獨特的風采，特別的情感，
　　閃耀在我天命的詩篇。
　　2016-9-26

 
秋遊佛手湖
　　檳郎
　　.
　　南京老山的南坡，
　　珍珠泉公園的西邊，
　　幾條丘隴深入一片湖麵，
　　使湖泊似手的形狀。
　　為什麽又叫佛手湖呢？
　　印度文明的滲透性，
　　猴子逃不出西哲的掌心。
　　.
　　管它叫什麽手，
　　戴著鑽戒，被圈進圍牆，
　　供闊人們炫耀的別墅，
　　可遠望而不可近觀。
　　隻有大壩此時接納草民，
　　我可以徜徉四望。
　　石公山石婆山如屏風；
　　襯托青黃間的一汪碧水，
　　微風柔搓著漣漪。
　　.
　　小山將大壩分為兩段，
　　石子鋪成的路麵。
　　西段闃無人跡，東段
　　卻有一群人在野泳。
　　水邊的欄杆晾曬著衣物，
　　水裏的人群矯若遊龍。
　　幾個老人隻在近岸處浮水，
　　背後拖著救生圈。
　　.
　　我有我的事做，
　　拜謁湖邊的荒涼的顧昊墓。
　　明朝的嘉興府通判，
　　抗倭有功，斬首180級，
　　降者數百。也是詩人。
　　最終歸故鄉長眠。
　　我鞠躬，承載民族的痛，
　　奉獻鄉人的尊敬。
　　.
　　丹桂飄香的初秋，
　　我尋覓到一處山野的湖，
　　老山下，珍珠泉邊。
　　有山、有水、有豪傑，
　　這就夠了，決不虛我此行。
　　而一端的壩下獨坐，
　　幽靜而又清涼，
　　撫慰心靈的累累創傷。
　　2016-9-25

 
獨坐無想峰
　　檳郎
　　.
　　什麽也可不想，
　　就這樣放鬆再放鬆，
　　神智進入虛靜的狀態。
　　在這南京珍珠泉公園的一角，
　　在這無人的無想峰頂，
　　在這觀心亭裏。
　　.
　　世俗的功名早已拋在腦後，
　　人世的苦難暫不觀顧，
　　這是獨處的好處，
　　這是宗教境地的氛圍。
　　側麵是爬滿綠藤的長廊，
　　盡頭的廣場上有
　　巨大的達摩的塑像，
　　默默地俯視著我。
　　.
　　你這個異鄉人，
　　不遠萬裏，遠涉重洋，
　　來到中土，送來外族的神靈，
　　和古老的印度智慧。
　　這是什麽精神？
　　我們豈不有原鄉的神靈？
　　卻仍然趨之若鶩，
　　這是別有魅力之故吧。
　　.
　　你這偉大的外教，
　　蔑視東方帝王的權勢，
　　一葦渡江來到這裏，
　　開辟第一個道場，讓
　　後來追認你為祖師的禪者
　　無比地膜拜。
　　此時卻闃無人跡，
　　隻有我與你默默相視，
　　而佛教音樂一直
　　在耳邊響起。
　　.
　　觀心亭裏觀心，
　　宇宙浩茫，紅塵如夢，
　　遠處的般若亭啟示著真理。
　　此時，外邦神靈與原鄉神靈，
　　無須對立，有容乃大，
　　無想和放下就是智慧。
　　.
　　木槿花還在開放，
　　構樹枝間有紅紅的果實，
　　在這眾樹環合的無想峰之巔，
　　在這達摩像下的觀心亭裏。
　　無人打擾，聽著梵音，
　　似有所想，確乎無想，
　　便有著一種心靈的福樂，
　　乃至我悄悄地離開時，
　　腳步已不再沉重。
　　2016-9-22

 

登珍珠泉長城
　　檳郎
　　.
　　走過萬斛明珠的泉潭，
　　穿過熱鬧的遊樂園，
　　攀上茂密樹林間的山徑，
　　再用高價敲開檢票口。
　　江北第一遊觀之所，
　　終於登上了南京長城。
　　.
　　妙高峰與芙蓉峰之間
　　的萬米長城上走個來回，
　　首先失笑這個山寨版。
　　竟然有多處印度的神靈，
　　讓秦始皇的兵勇守衛，
　　孟薑女夫婦的蠟像苦著臉。
　　.
　　仍可登高極目於山頂，
　　南京城區綿延在南天邊，
　　揚子江一縷如雲似帶，
　　飄蕩纏繞在高廈低樓間。
　　近處山穀上下的索道，
　　綠色畫布上微小的金屬鏈。
　　.
　　左邊獅子峰下的定山寺，
　　有一葦渡江的達摩參禪，
　　那可是最著名的外教；
　　右側又有湖取名叫佛手。
　　感慨，兵槍還在對峙藏南，
　　文化上不戰而勝二千年。
　　.
　　仍有俊傑可供慰安：
　　長眠的莊昶，開發之功，
　　曾經隱居定山27年；
　　顧昊之墓，抗倭的功臣，
　　皆為耿介熱忱的詩人，
　　埋忠骨，此處青山何有幸。
　　.
　　南京長城不說也罷，
　　卻愛上為景區的珍珠泉。
　　張藝謀的浮華而中空，
　　周小平的拙劣烹油中燦爛，
　　他們才是時代的明星，
　　可歎我還得回塵世謀飯。
　　2016-8-28

 

初遊茅山
　　檳郎
　　.
　　兒時母親求神，
　　隻能在荒野的小橋邊，
　　為了愛子的怪病。
　　做赤腳醫生的父親也難治，
　　隻好默許別人“搞迷信”。
　　.
　　長大後可以敬神了，
　　我卻隻能接觸到外邦的神。
　　上大學時皈依佛門不成；
　　讀研時參加基督教讀經班，
　　怎麽也感受不到聖靈。
　　終於在書上發現原鄉的神靈，
　　歸土產的道教祭司，
　　卻遺棄了我生活的南京。
　　.
　　以後每年的8月1日，
　　一年一次的免費開放日，
　　我都要到茅山朝覲。
　　離我最近的道教聖地，
　　可以當天回的路程，
　　是我的麥加或耶路撒冷。
　　.
　　拜謁各路神仙，
　　多得我一時說不清，
　　絕對庇護過中華祖宗。
　　書上熟稔，現實中陌生，
　　因為我們才初逢。
　　太上老君啊，李姓的祖先，
　　巨大銅像下我激動。
　　三茅真君啊，我仰慕；
　　我是你忠實的粉絲，陶弘景。
　　.
　　大茅山巔遠眺，
　　三天門上叩謁三清；
　　積金峰南坡留連，
　　第八洞天，第一福地，
　　道祖廣場和睹星門；
　　仙人洞和華陽洞，
　　還有喜客泉的咕咕聲。
　　茅山，我神往的人間仙境。
　　2016-8-18

 
炎夏的紫薇花
　　檳郎
　　.
　　傲霜的菊花，
　　鬥雪的梅花，
　　而愛炎熱的有紫薇花。
　　火城的酷暑裏，
　　萬物發蔫，
　　你卻怒放如雲霞。
　　.
　　如蛇般脫皮，
　　樹身總是那麽光滑，
　　一撓癢就顫動，
　　處子的嬌羞與自矜，
　　潔身自好誰比她？
　　全材都可藥用，
　　最寶貴的是璀璨的奇葩。
　　.
　　走出空調的屋子，
　　熱浪迎麵撲煞，
　　整個人鑽進蒸籠裏，
　　天地間一片肅殺。
　　就在這時，紫霞仙子
　　在不遠處的綠海裏側身，
　　嬌媚的形影，雲錦的簇花，
　　怎麽能不叫人發傻。
　　.
　　嬌羞是你的待人，
　　自潔是你的癖性，
　　你的本質卻是孤獨的。
　　獨立於天地之間，
　　如何熱烈地綻放啊，
　　幽嫻而又自戀的精靈。
　　本與別人無關，
　　我卻感到被多情地親近。
　　.
　　這樣的仙界之心，
　　默默地謫戍在凡塵，
　　自娛卻不在意娛人。
　　誰能揭去自虐的迷帳，
　　便理解她與夏天的情意，
　　成為芳菲的知音。
　　2016-7-30

 
明故宮之夢
　　檳郎
　　.
　　參觀過午朝門公園，
　　過中山東路時，
　　不禁腹誹為什麽
　　不修個地道或天橋呢？
　　還拆成兩個公園，
　　不是北麵的才叫明故宮！
　　.
　　但我終於搞清了，
　　仿古門樓位置就是
　　朱皇帝的金鑾殿。
　　現在坐著老鄉重八哥，
　　鐵青著臉吼叫著：
　　該殺都該殺，這些貪官，
　　農民朱五四夫婦，
　　衣冠禽獸們害死的！
　　.
　　我向前考察，
　　過了華蓋殿的台基，
　　後麵是謹身殿，
　　再向北麵便是後廷了，
　　所謂三宮六院。
　　南都的鬼天氣實在太熱，
　　還是樹蔭下打個盹。
　　.
　　一個太監在喚我：
　　皇上醒醒吧，
　　燕王已經打進金川門，
　　快剃發換衣吧。
　　宮女捧著的銅鏡裏，
　　我成了小和尚。
　　.
　　不對，我是弘光，
　　馬士英阮大铖密謀降清，
　　錢謙益在寫降表。
　　沒有煤山可供上吊，
　　還是逃到緬甸當果敢人吧。
　　李香君啊，除了侯方域
　　還沒人碰過，走吧。
　　.
　　太祖皇帝駕崩，
　　一群素衣嬪妃殉葬。
　　我看到太監踢飛站腳凳，
　　長發及腰的美女們
　　掙紮了幾下，便像烤雞
　　一樣掛在白綾環上。
　　.
　　詩人高啟被腰斬了，
　　但我還能醒過來，
　　大明豪華皇宮已經變成廢墟。
　　突然想到南京百慕大
　　靈異事件的傳說，
　　我起身鑽地鐵而去。
　　2016-7-28

 
明故宮漫步
　　檳郎
　　.
　　出了地鐵尋遺址，
　　大明朝的皇家禦宇。
　　四周現代化的高樓，
　　圍出長條形的穀地，
　　一條中山東路分割南北，
　　一片廢墟令人愴悲。
　　.
　　北園仿古門樓裏，
　　卻是書畫古玩商店。
　　後麵隻是長方形的地坪，
　　微凸兩大殿的台基。
　　其餘的後庭三宮六院，
　　全都沒有了痕跡。
　　.
　　車水馬龍的間隙，
　　穿過中山東路到南園。
　　金鑾殿故基上擺滿柱礎；
　　再後麵是內五龍橋，
　　跨過凝滯的溝水；
　　僅存的午門使人驚異。
　　.
　　登上雄偉的午門城樓：
　　猛人朱元璋的精製，
　　大明國初五十年的中樞，
　　北京故宮的母本啊，
　　隻有你稍慰遊人情意，
　　其它全成了狗屁。
　　.
　　上朝的文武官員，
　　後宮的佳麗三千，
　　全都隨曆史風塵而逝。
　　好在東華門西安門殘存，
　　孝陵和城牆還在，
　　可供我多愁善感的追懷。
　　.
　　要害的民族遷徙，
　　風傳西安人麥加朝聖，
　　廣州人尋根黑非洲。
　　那南京呢？隻要還是土民，
　　大明宮殿就永遠活在
　　華夏的文化傳統的記憶。
　　2016-7-26

 
參觀利濟巷陳列館
　　檳郎
　　.
　　榮耀的事和傑出的人，
　　太容易被後人瞻仰紀念；
　　不幸的事和普通的人，
　　太容易被後人遺忘失傳。
　　人類終於能正視悲劇，
　　黑色旅遊景點進入視線。
　　.
　　當野蠻踐踏了文明，
　　當強力變得肆無忌憚，
　　一部分人變成了畜生，
　　變態地將別人蹂躪草菅。
　　誰來揭示真相給世界？
　　會冒報複扼殺的風險。
　　.
　　往往邪惡失敗之後，
　　災難真相才能被展覽。
　　建立黑色的旅遊景點，
　　一方麵是對不幸者哀挽，
　　一方麵是控訴暴行，
　　更警醒未來抑惡揚善。
　　.
　　但我要說慰安婦們，
　　死去當在閻王前申冤；
　　這是遭受怎樣的傷害？
　　活著的卻難啟齒於人前。
　　終於站上正義的告席，
　　魔鬼的傳人卻極力遮掩。
　　.
　　快步走出利濟巷很遠，
　　我不忍心再回頭看。
　　但各種新的不幸正在發生，
　　揭露真相者也在遭摧殘，
　　當下就當終止惡行啊？
　　什麽時候才等到它完蛋！
　　2016-7-23

 
遊鍾山竹海湖
　　檳郎
　　.
　　毛竹的海洋，
　　挺拔的主幹，分明的節圈，
　　青翠的葉片密遮炎天。
　　初次探訪竹海景區，我陶醉
　　在迷人的竹海，
　　品味清涼的夏鍾山。
　　.
　　去天堡城的公路邊，
　　一條岔路向西下
　　延展，終止在竹海湖的大堤上，
　　忽現一片瀲灩的
　　湖麵。茂密森林四周環抱，
　　好個幽美的世外桃源。
　　.
　　三角形綠坡的
　　頂尖，高聳天文台的天線；
　　堤下成片的茂盛的竹林，
　　一直紛披到白馬公園。
　　一些人停車湖堤來
　　遊泳，好似蛟龍在水裏騰轉。
　　.
　　堤中間有路下鑽
　　篁竹，有常遇春墓隱在林間。
　　墓道旁的石人石獸，
　　已穿越滄桑
　　六百年。還有仇成吳良吳禎墓，
　　都離朱元璋明孝陵不遠。
　　.
　　在竹海湖享受
　　美景，思緒也被古跡拓展。
　　元末階級與民族的危機，
　　是一群農民
　　拯救災難，知識階層隻會頌聖，
　　我的安徽老鄉重整江山。
　　.
　　久久坐在竹海湖畔，
　　歎生不逢時書生
　　窮舛。也能戮血沙場如常將軍，
　　博個開國功勳賜鐵券？
　　罷罷罷，還是濁世逍遙，
　　將山水中的清流流傳。
　　2016-7-20

 
遊千華古村
　　檳郎
　　.
　　這裏沒有人務農，
　　全村隻有兩類人：
　　一類人勤奮工作，
　　提供娛樂和觀景；
　　一類人要買高價門票，
　　僅僅是來旅行。
　　.
　　村史不到一年，
　　在寶華山一次建成。
　　橫豎幾條長街，
　　一條小河貫穿全村。
　　特色的明清建築，
　　生動的雕塑古人。
　　.
　　食購商業很繁榮，
　　當然都是當今商品，
　　村裏隻通用古幣，
　　兌換處負責變更。
　　兩處戲台免費演出，
　　古戲婉轉或雜技紛呈。
　　.
　　怎麽沒看到康熙？
　　到過隆昌寺拜訪，
　　和孫子風流乾隆，
　　安撫順民抓捕亂黨。
　　能吸引盛世的遊客，
　　寓教於樂以曆史真相。
　　.
　　近期對南京人免費，
　　我才有幸到此觀光。
　　好像古今交錯，
　　現代旅遊業的妙想。
　　曾經的鄉巴佬，
　　尋不出故鄉的模樣。
　　2016-7-17

 
鳳尾竹小徑
　　檳郎
　　.
　　金陵南郊的方山下，
　　住宅小區的深處，
　　鳳尾竹小徑默默地
　　撐開兩棟小高層樓廈，
　　承載著我的步伐。
　　.
　　脫鞋走在鵝卵石上，
　　腳上的穴位被她按摩，
　　沁入心脾的清涼；
　　而兩邊灌木的竹叢，
　　美麗的鳳尾葉片，
　　為我守候四季的風景。
　　.
　　石徑與鳳尾竹間，
　　有蔥蘭在麥冬草邊
　　開著粉白的花瓣；
　　鬼針草挺立妖豔的幹枝，
　　將小飛蓬一年蓬俯視；
　　黃鵪菜苦苣菜開著黃花，
　　悄悄地出現又隱失。
　　.
　　這兒的許多精靈，
　　貓兒眼澤漆，藍花的
　　婆婆納，刺兒菜蒲公英
　　薄荷烏蘞莓馬蹄金，
　　還有螞蟻馬陸蝴蝶蜻蜓等，
　　聚集在小徑邊，
　　我的閑暇，他們的節慶。
　　紫薇構樹守在竹叢後，
　　蜀葵花冒出竹枝頭。
　　.
　　小徑盡頭的坪地，
　　石板間的土池裏站著棕櫚，
　　被鵝掌楸女貞杜英樟樹
　　櫻花桂花木槿紫荊蘇鐵包圍。
　　從書堆間逃出一時，
　　這兒有我休閑的愜意。
　　.
　　上班時小徑送我出發，
　　下班後小徑接我回家。
　　這裏的世界很小，
　　通過我的腳步和詩思，
　　連接著廣大的天地。
　　2016-7-15

 
秦淮河防汛
　　檳郎
　　.
　　寄住在南京的市郊，
　　進城都要跨過秦淮河橋。
　　平時的河水總是很少，
　　高高的堤埂顯得沒必要，
　　牛兒散放在河灘吃草，
　　護坡樹下有人悠然地垂釣。
　　.
　　五四年以來的特大洪水，
　　網絡上盡是水災的消息。
　　猛然想到離家千米，
　　秦淮河在不遠處高壘，
　　河堤遠遠高於兩岸的平地，
　　這竟是中國河流的通理。
　　.
　　坐兩站地鐵到小龍灣，
　　先瞥了附近秦淮河一遍。
　　待步行到天元大道橋邊，
　　河水幾乎將橋墩全淹，
　　那高漲的洪水浩浩北上，
　　僅差一米多就能漫到堤麵。
　　.
　　我沿西堤查看往北走，
　　這一段柏油馬路蔭茂柳。
　　轉高架橋再沿東堤往南走，
　　窄堤土路小樹的狀況堪憂，
　　本是待建的濕地公園，
　　好在沿路都有專人把守。
　　.
　　又轉到西南的牛首山河邊，
　　有一座大橋跨過兩岸，
　　與秦淮河在此連成一片。
　　由棧道通到蘆葦深處，
　　淤成一片茂樹的河灘公園，
　　如今都泡在混濁的水麵。
　　.
　　寄住在南京的市郊，
　　附近的秦淮河很重要。
　　平時是一道有意味的風景，
　　防洪時又是危險的前哨。
　　盡管總體上堤況較好，
　　仍看到防汛人員在辛勞。
　　2016-7-9

 
考察南京長江速記
　　檳郎
　　.
　　五四年以來的特大洪水，
　　老天爺總是下雨，
　　武漢城變成了威尼斯，
　　故鄉人廝守著巢湖大堤。
　　心憂天下而愧無所為，
　　本學期的教學工作已完成，
　　我自費考察長江的水情。
　　.
　　先到大橋南堡公園，
　　最北邊便是有護牆的江堤，
　　牆外的柳樹林泡在水裏，
　　昔日的江灘汪汪一片。
　　金川河水閘淹在了水裏，
　　高於城內的江堤平於水麵，
　　幸有護牆又高出兩米。
　　.
　　再到燕子磯西側江邊，
　　江堤的斜坡已經被淹，
　　電線杆告示牌插在水麵。
　　平時的棧道有幾段不通了，
　　一排海桐林入水隱容顏。
　　永濟大道上仍有汽車行駛，
　　對岸的八卦洲一線綠煙。
　　.
　　又到下關的三汊河口，
　　緊靠在渡江勝利紀念館。
　　雙孔護鏡閘隻剩高架，
　　可通行的閘外橋仍懸在水麵。
　　秦淮河水仍在往長江裏擠，
　　一直撞向江中的潛洲，
　　紀念館廣場高江水一米。
　　.
　　最後來到河西綠博園，
　　本想到江邊棧道看江水，
　　誰知上了江堤路大吃一驚。
　　中北區的路外全淹了水，
　　沙趣園燒烤園皆不能親近；
　　南區堤外部分路段可小入，
　　荷蘭園全泡在淺水裏。
　　.
　　我選擇四個點考察洪水，
　　隻有綠博園遭到很大損毀，
　　但南京江堤都暫無險情。
　　每處都有人悠然作釣魚翁，
　　而我喜歡卷褲腳趟在淺水裏，
　　看黃濁長江滔滔北上東去。
　　2016-7-8

 

那次抗洪小記
　　檳郎
　　.
　　九一年還是獄警，
　　帶犯人在廠區施工，
　　運土的車輛支持抗洪。
　　中午最後一趟裝滿，
　　其他幹警都收工休息了，
　　我坐上車去前線訪問。
　　.
　　車到巢湖城西門，
　　場麵讓我非常震驚。
　　街中央壘起沙袋牆，
　　牆外大樹都插在水裏，
　　房子都泡在水中央。
　　曾經繁華的西街外側，
　　洪水已經泛濫到門頂框，
　　雜物蕩在水麵上。
　　.
　　汽車停在防洪牆外，
　　立即有人來搬運沙袋。
　　我由副駕駛座跳到車廂，
　　將沙袋推上來人肩膀，
　　又下車到各處查訪，
　　融進抗洪的大軍。
　　直到要趕下午班了，
　　才伴著司機開車回程。
　　.
　　後來我去外省當教書匠，
　　偶爾探親，回到故鄉。
　　城西街比過去更寬敞，
　　泡在水裏的房子早不見，
　　一幢幢新樓很漂亮。
　　而我已是個客人了，
　　徒將過去驕傲地回想。
　　.
　　如今又逢多災的梅雨，
　　我牽掛故鄉的安全，
　　長江倒灌，巢湖水猛抬升，
　　故鄉的圩區又在抗洪中。
　　外省的遊子的祝願，
　　戰勝洪水，守護家園！
　　2016-7-4

七一台海飛彈危機
　　檳郎
　　.
　　這邊隻管金碧輝煌，
　　正在閉著門自吹自擂；
　　哪料那邊巧心設局，
　　飛來蛋蛋重重地打嘴。
　　這是個什麽日子？
　　中間小民，命顫危危！
　　.
　　傻瓜才相信什麽誤射，
　　再聯係東海南海，
　　分明是反攻的嚐試。
　　別再吹陳芝麻的經曆，
　　人類政治文明的怪胎，
　　專製已經喪失人氣。
　　.
　　堅決反對台灣獨立，
　　還來個二二八嗎？
　　真不想同胞自由失去。
　　何況他們的光榮紀念，
　　沒有憲政和選票，
　　我們的受騙和奴役。
　　.
　　今天是個歹日子，
　　中間小民，命顫危危，
　　老百姓看清許多事。
　　今天是個好日子，
　　自由世界出現轉機，
　　南望王師終於再雄起！
　　2016-7-3

木槿花開的山村
　　檳郎
　　.
　　紅豔的花朵，複瓣的
　　喇叭，宣告夏天的到來，
　　草木瘋長，農人的繁忙。
　　美麗的花，豪放的花，
　　盛開在巢湖的山村，
　　遊子的胸膛，驀然閃亮。
　　.
　　每戶農家都有庭院，
　　每戶庭院都有籬墻。
　　木槿花開，繁麗似錦，
　　擠出綠葉，沸沸揚揚。
　　晚歸的扛著薅耙的母親，
　　掐支花兒戴在頭上。
　　.
　　兒時的回憶最是輕狂，
　　鄰家的木槿花最美最香。
　　我常常在那裏徘徊，
　　為了美麗如花的姑娘，
　　相約去牧牛放鵝打豬草，
　　每次理由都充足堂皇。
　　.
　　薪傳的樹花，如農家的
　　歲月，太陽東升西降，
　　一批花朝開暮落了，
　　明天又輪到新一批爭放。
　　農事的變化都是勤苦，
　　一代老去，一代已成長。
　　.
　　夏花之燦爛，木槿花
　　故鄉炎夏裏無窮地開放，
　　兒時山村，祖輩家園，
　　代代相繼，勤勞而豪爽。
　　四季循環而昨是今非，
　　中年的飄泊，都市的悵惘。
　　2016-6-23

 

水禽湖的天鵝
　　檳郎
　　.
　　凡鵝凡鴨，不知名的
　　水鳥，其中的天鵝
　　很容易被辨別，
　　氣質華貴，體態高挑。
　　在紅山動物園南部，
　　水禽湖，泛波在山坳，
　　清幽的意境，我著迷了。
　　.
　　我們坐在觀景台，
　　四周青山環合綠樹。
　　近處的坡下的水禽湖，
　　一群禽鳥在戲水，
　　醒目的天鵝，其中的貴族，
　　有白色和黑色兩種。
　　如此地接觸，在熱鬧的
　　動物園的偏僻的一角，
　　我感到了一種幸福。
　　.
　　先行的遊人的示範，
　　走下穀底的水泥路麵，
　　坐在湖邊石岸，快樂翻倍了。
　　本地的白天鵝如孤僻的
　　隱士，悠然在石灘；
　　澳洲來的黑天鵝卻熱情
　　親近我們，吃美女的麵包片，
　　我將動人的鏡頭收覽。
　　.
　　同遊森林動物園，
　　你知道我最喜愛水禽湖，
　　清潭鳥影，空穀綠樹。
　　特別是麵對高貴的天鵝，
　　我沒有感到自卑，
　　因為有了你，癩蝦蟆就不會
　　拒絕美神的約會。
　　2016-6-19

 

遺棄道教的南京
　　檳郎
　　.
　　一氣化三清，無極而太極。
　　昊天上帝，三皇五帝，
　　太上老君，神仙祇鬼，
　　真武文昌鬥姆玄女金星
　　和八仙等，祖宗敬仰的神靈。
　　唯一本土原創的道教，
　　是被南京的有司遺棄了，
　　還是你遺棄了忤逆的古城？
　　.
　　修道訪仙的信徒在祈禱，
　　我陪著他們在主城區尋找，
　　而今金陵四百八十寺，
　　哪有民族神靈祭司的辛勞？
　　唯一處，絕對的唯一，
　　水西門的天後宮，
　　還是福建人捐建的小廟，
　　隻以媽祖為主神，擠馬路，
　　殿宇稀少，內部狹小。
　　.
　　六朝古都的建康城，
　　大明京師的江山一統，
　　皆是中華本土道教的中心。
　　冶山朝天宮，清涼山靈應觀，
　　淮清橋洞神宮，獅子山盧龍觀，
　　雨花台清源觀，方山洞玄觀，
　　還有崇虛館北極閣神樂觀
　　城隍廟祠山廟天妃宮仙鶴觀等，
　　而今一部道教史的新傳奇，
　　虧欠了金陵多少華篇！
　　.
　　而今南京道佛基伊多少寺，
　　大興土木，多麽奢靡，
　　還有幾個是祖宗的原創？
　　被民族神靈遺棄的石頭城啊，
　　你愧對昔日的江南名都的聲譽。
　　數典憶祖的人們在困惑，
　　庇護祖先的老天爺在質疑：
　　民宗局大人們，你們的功績
　　越大，越要反省罪失。
　　2016-6-16

 
方山納涼夜
　　檳郎
　　.
　　一片長條形的燈海，
　　如恒星密布的銀河，
　　萬家燈火閃爍在銀幕上，
　　會演出多少悲歡離合。
　　天印宮玻璃觀景台上遠眺，
　　夜遊方山的驚喜收獲。
　　.
　　雖然不如兒時的鄉村，
　　天上看不到成型的星圖，
　　大學城的燈光的遮沒，
　　仍有稀疏的亮星刺透黑幕。
　　特別是一輪明月高掛，
　　永恒的天宇耐人琢磨。
　　.
　　一峰獨秀的祖龍頂，
　　在觀景台對麵清顯輪廓，
　　火山口、南天門也有人聲，
　　十八盤則黑魆魆地靜默。
　　遠處青龍山紫金山黑團團，
　　主城區如在天地的邊沿。
　　.
　　好涼爽好涼爽的山風，
　　誘來附近的居民和學生，
　　也誘來宅藏的我倆，
　　匯入方山納涼的人群。
　　山間的清幽，人間的燈火，
　　還有方山之月徹照古今。
　　.
　　晚飯後如常捧起書本，
　　她說今晚帶你出去兜風。
　　我落向電動助力車的後座，
　　美女香車鑽入不同的風景。
　　明月和燈火，清幽山間，
　　方山納涼夜從此開篇。
　　2016-6-14

拜謁水西門天後宮
　　檳郎
　　.
　　基教伊教釋教，
　　西方西方還是西方，
　　橫行的這片土地，
　　我尋找原鄉的神廟和祭司。
　　南都四百八十寺，
　　哪裏還有祖宗的原創？
　　扭頭不看宗教局大人的熱臉，
　　我跑遍南京城的拐拐角角！
　　.
　　終於在水西門邊鑽進
　　全市唯一的有祭司的道觀。
　　主神還不是三清四禦，
　　不是太上老君，
　　不見三皇五帝，
　　也沒有各顯神通的八仙。
　　原來是福建船商客捐建的，
　　主神當然是媽祖天後，
　　陪神是財神與慈航觀音。
　　.
　　我所生活的南京，
　　曾經的中華道教聖地。
　　朝天宮洞玄觀太極閣天妃宮
　　祠山廟泰山廟神樂觀泰伯祠等，
　　多少本土的神廟被毀，
　　被侵占被拆遷。
　　隻留下福建人的天後宮，
　　門庭狹小，緊貼馬路，
　　裏麵殿少而局促。相比
　　外來教的浮華，催人哀泣。
　　.
　　人類不能沒有宗教，
　　除非是自以為是的邪說，
　　每種宗教都有其存在理由。
　　但畢竟祖宗神靈的祭祀，
　　本土唯一原創的道教，
　　偏偏在大人們得意的打壓中。
　　有原創而不知珍惜，
　　極端崇尚仿襲的民族，
　　它的國格肯定變態！
　　2016-6-10

這就是岠嶂山
　　檳郎
　　.
　　濃濃的一字眉，
　　配在眼睛般的巢湖邊，
　　絕對的正南正北。
　　有脊無峰，山頂平緩，
　　巨龍的長長的脊背。
　　.
　　橫臥在故鄉的
　　巢湖城與山村之間，
　　阻隔兩個文明的直徑。
　　放牛娃山頂閑坐，
　　好奇山西邊的異景。
　　.
　　從街區綿延到曠野，
　　與試刀山相峙於
　　大力寺水庫。山水寺，
　　故鄉最美的聖地，
　　兒時樂園裏的戲水。
　　.
　　牧牛放鵝的草坡，
　　打豬草的大氹，
　　茅姑娘和山裏紅，
　　梯田裏的麥子山芋，
　　更有鄰家小妹跟屁蟲。
　　.
　　東李村的父老鄉親，
　　活著，在山邊耕耘，
　　死後，在山上堆墳。
　　青鬆間的父母的永棲，
　　外省遊子的心痛。
　　.
　　這就是岠嶂山，
　　巢湖主山，山村的山，
　　未來的名山詩山。
　　懷鄉夢中，在山頂，
　　有鄉愁檳郎的懷鄉亭。
　　2016-6-8

 

投訴出租車司機
　　檳郎
　　.
　　我去了解
　　極年輕的出租車司機，
　　為什麽乘客投訴他。
　　.
　　他說：是他啊，
　　上了我的車，
　　一開始聊得很投緣，
　　又說到高考，便全變了！
　　.
　　原來我們是同屆的。
　　他說了他的分數，
　　沒有我高，
　　卻不遠千裏來到
　　我從小生活的城市上大學；
　　而我卻沒有達上錄取分數線，
　　隻能開出租車就業。
　　.
　　便沉著臉叫他下車，
　　鄙人不想做這筆生意了。
　　他罵了一聲：卡菲爾下火獄！
　　氣嘟嘟地跳下車走了。
　　.
　　他道歉地說他有錯，
　　當時太激動了，
　　不該對乘客這樣，
　　再說咱可是六朝古都啊。
　　.
　　我隻好安慰他：
　　不是什麽大錯。許多事
　　要怪為什麽生在祖國。
　　2016-5-16

 
五月的梅花山
　　檳郎
　　.
　　遲過花開的季節，
　　走進五月初的梅花穀。
　　去年的群芳爭豔時，
　　滿是觀賞的人群；
　　而今茂葉中靜悄悄，
　　我來又能尋覓到什麽？
　　.
　　惟秀亭裏空空蕩蕩，
　　梅花妝韻無人欣賞，
　　商飆別館不聞猜拳喝令，
　　台想昭明我獨心傷。
　　卻喜樹樹滿枝的梅子，
　　漲爆了我的熱望。
　　.
　　青青的梅果墜滿枝頭，
　　我第一次見，如此情景。
　　過去眼裏隻有梅花，
　　常見的梅樹從不結實，
　　故鄉的桃子雖大了許多，
　　怎能比第一國花高貴？
　　.
　　遊客都擁在石象路了，
　　奔向暴君的墳塚；
　　我卻要找梅娘雕塑，
　　新梅園的溪池邊忽見。
　　翩翩仙子，夢中花神，
　　十多年的掛念終於重逢。
　　.
　　倚在梅花仙子裙邊，
　　細細地咀嚼青青的梅子，
　　啊，又酸又苦的玉丸，
　　仿佛立即能成仙。
　　還是待到成熟的時節，
　　再來飽餐個痛快。
　　2016-5-15

 

哀悼環保烈士雷洋
　　檳郎
　　.
　　為了這片國土的清潔，
　　為了五千年民族的未來，
　　為了炎黃子孫的幸福，
　　為了毒地不再摧毀花朵，
　　為了我們不生活在
　　恐怖的環境中，
　　也為了你幼小的女兒
　　有個健康的未來！
　　.
　　你絕然地堅持抗爭，
　　哪怕孤獨地麵對邪惡。
　　所以你被虐殺了，
　　還被噴汙。
　　凶手妓女和喉舌們一起作證：
　　你打飛機啊打飛機，
　　可是不能圓謊，漏洞百出。
　　.
　　跨區抓嫖啊，
　　神秘的南方口音的便衣啊，
　　十分鍾的大保健啊，
　　200元的嫖娼收據啊，
　　跳車逃跑啊，
　　毀壞錄像儀啊，
　　這一套謊言編製成網，
　　為精心設計又
　　拙劣實踐的虐殺做掩蓋。
　　然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
　　人大碩士的雷洋，
　　維權誌士的雷洋，
　　環保烈士的雷洋，
　　新婚紀念日的雷洋，
　　去機場接雙親路上的雷洋，
　　你的喊路人幫忙打110，
　　你的對歹徒的頑強的反抗，
　　都已經定格為曆史的不朽影像，
　　昭示後人：我們掙紮在
　　什麽樣的祖國。
　　.
　　我的哀痛化為傾盆的淚水，
　　要洗去你的冤屈。
　　看，五月的天空在飛雪，
　　英雄雷洋，你的熱血已化成碧玉。
　　我們曾以為國家強大，
　　我們就安全了，
　　然而專政的鐵拳肆意地
　　將我們捏成齏粉！
　　2016-5-13

 
懷念詩人邢昉
　　檳郎
　　.
　　那次秋風蕭索，
　　在凋落的黃葉中，
　　車過石臼湖，天鵝紛飛。
　　我猛地想起了你，
　　多年前的一隻野天鵝，
　　純潔而孤獨，高傲而熱烈，
　　正是我這個癩蛤蟆，
　　孤僻而清高，仰慕的先輩。
　　.
　　浮華而腐敗的世界，
　　不適合你，六次鄉試，
　　你越來越走近另類的人群，
　　有李白唐伯虎徐文長，
　　蒲鬆齡吳敬梓曹雪芹等。
　　而當你最後的答卷
　　被考官憤怒地視為狂人，
　　你終於完成了歸類。
　　終身布衣是你們的宿命，
　　也是我已明確的擔當。
　　.
　　幸好我們都有詩，
　　有脫俗的自然供我們放浪。
　　當你家鄉高淳的山水，
　　在你的妙筆下熠熠生輝，
　　便成為我向往的異域風景。
　　於是，我來到江南一隅，
　　感受著石臼湖的浩淼，
　　固城湖的秀麗，老街的古樸，
　　遊子山和花山的寧靜，
　　胥河的通達，東壩的水利，
　　便感激你詩歌的芳菲。
　　.
　　鄙棄了紅塵的濁臭，
　　山水中的清音是我們所愛，
　　但我們無法回避苦難，
　　正如世俗的眼裏的落拓。
　　我們的大愛伴著憂憤深廣，
　　統治者貪婪而愚蠢，
　　芸芸大眾勞苦而飽受欺淩，
　　唯有無欲則剛敢說真話，
　　給這個世界留下正義和良心。
　　.
　　而當鼎革之際，
　　鄙棄了世俗功名的你，
　　更能拒斥異族皇恩的引誘。
　　於是，識時務者如過江之鯽，
　　往逆子貳臣中鑽營，
　　你把民族的脊梁擔當，
　　把這個亂世控訴給曆史。
　　你為金陵明故宮的燕子哀歎，
　　你懷念著烈士楊龍友，
　　你在揚州屠城後的血墟上
　　控訴入侵者肆意屠殺的罪惡，
　　為史可法大唱讚歌。
　　.
　　終身布衣是我們的宿命，
　　也是我們明確的擔當。
　　那次秋風蕭索，
　　在凋落的黃葉中，
　　車過石臼湖，天鵝紛飛。
　　我猛地想起了你，
　　多年前的一隻野天鵝，
　　有天籟的呦鳴，良知和詩歌，
　　純潔而高傲，孤獨而熱烈，
　　正是我這個癩蛤蟆，
　　孤僻而清高，仰慕的先輩。
　　2016-5-7

 
一字街的淹沒
　　檳郎
　　.
　　飽嚼了大閘蟹之後，
　　在湖邊的石椅上躺倒了，
　　一本當地的風物誌砸向地麵。
　　猛地驚醒了我，
　　卻發現變成了古裝的書生，
　　聽到窗外的嘈雜聲。
　　.
　　飄零的詩人放浪山水，
　　止步在高淳的水鄉。
　　病倒在一字街的客棧裏，
　　因人群的奔逃而絕望，
　　東壩的增高守護了蘇常，
　　反彈回來的洪水呼呼地暴漲。
　　.
　　我呼喊，狠心的老板已逃走，
　　逃難的人聲漸漸沉寂，
　　洪水的衝擊卻越來越響。
　　條石鋪成的圩堤上的商業街，
　　就這樣被水神詛咒了嗎？
　　那就讓我宿命地等待死亡。
　　.
　　突然門被撞開，少女
　　架著我就走，嘴裏喋喋不休。
　　你這為我示唱華山畿的美女啊，
　　聽我朗誦拙詩的東家女兒啊，
　　竟然瞞著父親又偷跑回來，
　　就為了救我這異鄉人？
　　.
　　我的病軀壓得她趔趄，
　　但我終於看到水泛濫在街上。
　　不要管我，你救你自己吧！
　　不，你願陪著我死去？
　　我也早已愛上多情的你，
　　但你要好好地活著！
　　.
　　洪水淹沒了我，淹沒了
　　固執地緊抱我的女郎，
　　也淹沒了繁華的一字街。
　　我家的客棧正在坍塌，
　　父親再不能幹涉我們的交往！
　　歡若見憐時，獨活為誰施？
　　.
　　我從地上撿起那本書，
　　望著碧波蕩漾的固城湖。
　　我怎麽做了這樣的夢，
　　莫非這是我的一個前生的複憶：
　　和一個當地少女，一條街，
　　已經深深地淹沒在湖底？
　　.
　　又去遊玩淳溪老街，
　　發現和夢中相似的漢服女子，
　　用我熟悉的方言推銷旅遊項目。
　　與我一樣在今生轉世？
　　我去問她：你知道一字街嗎？
　　她詫異地回答：這兒就是！
　　2016-5-5

 

夢見雙女墳
　　檳郎
　　.
　　婀娜多姿，弱不經風，
　　紅巾翠袖的兩姐妹，
　　及笄的妙齡，蛾眉含愁地
　　向我走來，門毫無阻擋。
　　這樣的深夜，寧靜的驛館，
　　我的雙目便箭一般地射過去。
　　.
　　在她們低首道萬福中，
　　在她們的幽泣地自訴中，
　　我的眼光化為淚水和憤怒。
　　這就是我熱愛的大唐嗎？
　　那個迎接我來此的張驛丞，
　　竟包辦婚姻造成女兒的不幸。
　　.
　　我在韓國外教，夢見
　　唐裝的新羅詩人推門拜訪：
　　我曾在貴國科舉做官，
　　你們南京最南麵縣的縣尉，
　　這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別忘了回國後代我致祭。
　　.
　　怎麽我的理智化為柔情？
　　沒有過度的轉場，幽夢迷離。
　　我與姐妹花飲酒，交杯，
　　她們翩翩起舞，我吟漢詩，
　　又寬衣解帶，相互攙扶……
　　黎明醒來卻館舍空空。
　　.
　　來到高淳的花山，雙女墳
　　已整修。姊妹以死反抗
　　封建禮教的壯烈，崔致遠的
　　傳奇成為中韓友誼的佳話。
　　我祭拜，代表為你們申了冤的
　　異國的情人；也並我自己。
　　2016-5-3

 
樓頂看雨景
　　檳郎
　　.
　　揉揉紅腫的眼睛，
　　書本扔在一邊，
　　乘電梯到十一層樓頂。
　　淅瀝瀝的小雨，
　　撲來清涼涼的春風，
　　周圍景色突然打開在眼前。
　　.
　　黑雲壓城，隻留在半空，
　　近處的高樓清晰可見，
　　如人工的建築森林；
　　遠處的方山青龍山鍾山
　　牛首山卻隱在濃霧中；
　　雨霧在低空裏隱隱浮動。
　　.
　　久違了的燕子在翩躚，
　　是在覓食雨中的小飛蟲。
　　故鄉兒時熟悉的精靈，
　　我幾乎忽視你也在異鄉，
　　與我一樣天涯漂泊，
　　身姿仍是那麽優美矯健。
　　.
　　微雨打濕我的薄衣，
　　我卻樂於在樓頂徘徊。
　　俯瞰春雨中的大地，
　　馬路上汽車很多但行人很少，
　　行道樹沉默著沒有生氣，
　　平時熱鬧的農貿場也冷清。
　　.
　　小區裏的那一片樹林，
　　最後的春花默默地凋落。
　　冬天裏被我掐斷的圓葉牽牛，
　　又伸出纏繞紫荊的長藤。
　　而美麗的澤漆裝點的空地，
　　瘋長許多醜陋的續斷菊。
　　.
　　撲來清涼涼的春風，
　　樓頂的雨景滋潤我的心靈。
　　我還得回到電梯，
　　回到青燈黃卷的宿舍中。
　　哎，外麵春雨似與我無關，
　　而書裏世界又離得太遠。
　　2016-4-20

 
親親的澤漆
　　檳郎
　　.
　　置身在孤寂的荒漠，
　　幹燥的沙塵一望無際，
　　望眼欲穿的旅人，
　　苦難的長路之後，
　　忽然，光彩的綠衣仙子，
　　為我翩翩降臨舞蹈……
　　.
　　這是怎樣的夢境？
　　遊子向神女深深拜倒，
　　她卻轉眼化為一片澤漆。
　　綠油油的美麗植物，
　　如貓兒眼，又名五朵雲，
　　使沙漠魔術般地變成綠洲。
　　.
　　我蹲身撫弄如此生靈，
　　在古都南郊居民區的小徑旁，
　　在江寧大學城的空地上，
　　精巧秀美，婀娜於春光中，
　　使我癡迷，萬般柔情。
　　綠衣仙子在夢境中曼舞……
　　.
　　仙子顯現為鄰家小妹，
　　嬌小的綠色連體裙裹著，
　　隻為我優美地舞蹈——
　　在童年的故鄉巢湖的鄉野上；
　　秧草已盛滿竹籃，掙得了
　　生產隊工分後的歸途中。
　　.
　　嬌小的植物，美麗的生靈，
　　夢中綠衣仙子為我翩翩起舞，
　　故鄉的小妹曼妙地舞蹈，
　　大片的澤漆搖曳在春光中，
　　在客居的沙漠般的外省，
　　在誘發我鄉愁的遠方。
　　2016-4-12

 
再歎雲玉宮
　　檳郎
　　.
　　證照齊全的古道觀，
　　莊子故鄉的香火。
　　為什麽有深夜的蒙麵飛賊
　　駕著轟隆隆的鏟車，
　　砸牆毀殿，淩辱道士，
　　祖宗的神像受難如瓦礫？
　　.
　　祖宗神靈的祭司們啊，
　　張天師不能清淨，
　　中神通王重陽不能清淨，
　　詩仙李白不能清淨，
　　為什麽隻會在衙門前長跪？
　　真相卻遲遲不能公布！
　　.
　　什麽樣的凶徒這樣狂妄？
　　什麽樣的捕快這樣忌憚？
　　就不怕祖宗們震怒嗎？
　　就不怕女媧娘娘的天譴嗎？
　　天兵天將的怒火已經爆燃，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三清四禦已經憤怒，
　　三皇五帝已經憤怒，
　　二郎神已經憤怒，
　　呂洞賓等八仙已經憤怒，
　　媽祖娘娘已經憤怒，
　　燃燈道人菩提老祖已經憤怒……
　　.
　　古老的種族沉淪如此，
　　再不需傳統神靈的佑護嗎？
　　玉皇大帝的神像被割頭，
　　各路神仙們的塑像被砸碎，
　　祂們庇護我們五千年，
　　當朝竟也會遭如此褻瀆！
　　.
　　為什麽真相不能公開，
　　誰有如此治外法權？
　　竟也有如此的惡法，
　　竟也有如此的國之重器？
　　老天爺啊，承重的子孫不肖！
　　眾神啊，誰該下地獄？
　　2016-4-10

 
哀歎雲玉宮
　　檳郎
　　.
　　玉皇大帝在天上哀泣，
　　太上老君在天上哀泣，
　　三清四禦在天上哀泣，
　　百路神仙在天上哀泣！
　　.
　　高傲的眾神們啊，
　　人間已被魔鬼統治嗎？
　　一夜之間，你們的祭司被羞辱，
　　你們的雕像變成瓦礫！
　　.
　　祖國的大地已太多洋廟。
　　承繼幾千年民族傳統、
　　那祖傳的神聖的香火，
　　真的要在這末世熄滅嗎？
　　.
　　道士們啊，你們的膝蓋
　　是高貴的，為什麽
　　跪在衙門前冰冷的水泥地上？
　　罪惡的真相卻遲遲不來。
　　.
　　我卻分明感到天使的憤怒！
　　護法的王靈官的鋼鞭已經舉起，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誰該反思自己的宿命？
　　2016-4-7

 
燕子歸鄉
　　檳郎
　　.
　　迎著春風而回，
　　故鄉的山水格外親近，
　　每一座村莊，每一棵樹，
　　每一個開花的小院。
　　.
　　那舊居已現眼前，
　　對關的大門自然留著縫，
　　大梁上的泥巢裏，
　　舊草那麽軟和。
　　.
　　每一個春天，
　　都是遊子的節日；
　　每一次長長旅途的盡頭，
　　都是思念的家。
　　.
　　門鎖響了，門大開，
　　牧完牛的小主人進來了，
　　蹦跳著歡叫，應和著
　　老友激情的呢喃。
　　.
　　他去小學校念書，
　　它在教室外的樹枝上守候；
　　他跟父母去農田裏幹活，
　　它在鄉野上捉蟲玩耍。
　　.
　　兒時的燕子啊，
　　共有著一個溫馨的家，
　　秋後的別離都是短暫的，
　　春來後的團聚都是美好的。
　　.
　　多少年沒有再見了？
　　在被它遺棄的外省都市裏。
　　老屋的門還微開著，
　　故交已似我一樣變老吧？
　　2016-3-11

 
巢湖狀元祠
　　檳郎
　　.
　　巢湖的濤聲依舊，
　　澎湃在遊子的九曲回腸，
　　岠嶂山下的狀元祠，
　　在時間的長河裏疊印。
　　山村走出的孩子而今已變老，
　　愧對榮耀的先人李黼公。
　　.
　　青磚小瓦馬頭牆，
　　殿宇連綿，翹簷高柱的祠堂，
　　兄長在裏麵念書。
　　庭院四角高大的青桐，
　　懸掛的上課鈴被拖繩曳響，
　　喚起我學齡前的向往。
　　.
　　為啥又被強拆了呢？
　　部分材料用在荒涼的山崗，
　　換建新的大隊小學幾排平房。
　　而我仍在殘存的大殿裏，
　　讀完二年級才離去，
　　後來變成空蕩蕩的廢棄場。
　　.
　　那片聖地，空在村中央，
　　人們對大隊書記咒罵，
　　不再它用，周邊卻被蠶食。
　　村人在上麵納涼，
　　也上演造反派的批鬥會，
　　更是滄桑老人的講古話題。
　　.
　　世事滄桑，新世紀之後，
　　我從流浪的外省回鄉，
　　又見到重建的狀元祠。
　　縮小了許多倍，又太寒磣，
　　使我潸然淚下，正如
　　我的童年無法從記憶中走出。
　　.
　　但我欣慰地看到簡陋的
　　正屋裏，香案上，
　　狀元公與他父親的畫像高掛，
　　這是我的二十多代前的祖宗們。
　　燒香祭拜，不肖後裔
　　檳郎，攜空空的行囊歸來。
　　.
　　從禮部侍郎到江州路總管，
　　為保境安民，舍生取義，
　　大叫：隻管殺我，毋殺百姓！
　　狀元李黼公的忠肝義膽，
　　光耀元明兩朝的正史，
　　詩文書法也被故宮博物院珍藏。
　　.
　　半湯小鎮的溫泉在噴湧，
　　岠嶂山下力寺大隊東李村，
　　巢湖狀元祠穿越了曆史風塵。
　　山村走出的孩子已變老，
　　懷才不遇，憂憤難平，
　　愧對榮耀的先人李黼公。
　　2016-2-16

 

香港怎麽了？
　　檳郎
　　.
　　兩聲刺耳的槍聲，
　　冒著硝煙的洞口指向
　　憤怒的人群，
　　恐怖之夜，血腥之夜。
　　香港怎麽了？
　　.
　　又是對小販執法！
　　為什麽要做小販？
　　小販啊小販，
　　惹出了二二八，
　　又惹出了香港的二八嗎？
　　.
　　大年初一的夜晚，
　　小販的魚蛋隻為謀生，
　　卻激化成血腥的巷戰，
　　魚蛋啊魚蛋，榮幸地耀亮
　　中國的曆史。
　　.
　　高貴的皇家警察
　　早已整頓成人民警察，
　　也如大陸的城管了？
　　深圳河兩岸的小販，
　　享受同一國民待遇了啊。
　　.
　　合法與非法的視頻傳播：
　　盾牌與警棍飛舞，
　　垃圾桶與磚塊飛舞，
　　鮮血在大地彌漫，
　　衝天的火光和民族的春節。
　　.
　　擺脫殖民統治的香港，
　　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富饒祥和的東方之珠，
　　越來越像祖國了，
　　幸矣，不幸矣？
　　2016-2-9

 
大選次日祝福台灣
　　檳郎
　　.
　　我原是安徽人，
　　後來是江蘇人，
　　現在想做台灣人了。
　　每一次改變都有新感覺，
　　那是自由遷徙的好處。
　　.
　　當我離開安徽時，
　　我失望不能
　　直選家鄉的長官；
　　當我來到江蘇時，
　　管我的也與我毫無關聯。
　　.
　　看到台灣有選票，
　　多黨競爭任挑選，
　　台灣同胞多麽幸福啊！
　　我要是台灣人，
　　便能分享這種幸福。
　　.
　　祝福你們，台灣人，
　　拿好自己的選票，
　　選出真正改過的政黨。
　　那些宣稱代表你們的，
　　那些自稱先進性的，
　　用你們的選票將它嘲笑。
　　.
　　台灣比安徽好，
　　台灣比江蘇好，
　　我好羨慕台灣的同胞。
　　我隻有羨慕的份，
　　台灣，我真心的祝福！
　　.
　　如果中國一詞已經被玷汙，
　　不用它也沒什麽，
　　隻要承認自己是華人，
　　就是同胞。即使趙匡胤家
　　沒有被南唐李煜家統一，
　　他們仍然是一個種族。
　　.
　　祝福你們，台灣人，
　　拿好自己的選票，
　　終於選出真正改過的政黨。
　　那些宣稱代表你們的，
　　那些自稱先進性的，
　　用你們的選票將它嘲笑了。
　　2016-1-17

 

打菹草的回憶
　　檳郎
　　.
　　踩著鈴聲往家趕，
　　把老師和同學丟在教室裏，
　　少年跑上狹窄的田埂路，
　　盡頭是農家的庭院。
　　小狗聞聲竄過來，
　　舌頭伸向小主人歡跳著。
　　.
　　便聽到豬圈裏的哼哼聲，
　　卻發現豬草已經吃完。
　　將書包扔在窗台上，
　　找來大籃子和兩根長竹竿，
　　被小狗追著跑出家門，
　　山腳下有鏡子般放光的水麵。
　　.
　　大氹裏長滿菹草，
　　褐色的珊瑚狀的珍奇，
　　千萬條細嫩的莖葉連成一體，
　　正是家豬愛吃的美味。
　　兩根長竹竿伸到水裏攪動，
　　纏在上麵的菹草拽回，
　　堆進急待的籃子裏。
　　.
　　走來打鵝草的鄰家小妹。
　　他獻殷勤地對她說：
　　看啊，我打的豬草太多了，
　　回頭送給你家一些吧！
　　嬌美的女孩說：那好啊，
　　正好將妹家的葡萄摘些去吃。
　　他呆看著兩條長辮子甩遠。
　　.
　　小小少年挎著籃回家，
　　後麵跟著嫉妒的小狗。
　　褐裏透綠的菹草散發著清香，
　　媽媽的話語重溫在耳旁：
　　豬養大了，賣給城裏人換學費，
　　等你好好讀書考進了城，
　　那時啊，大肉便任由你吃了。
　　.
　　打菹草的山鄉少年，
　　在自家的庭院裏，
　　切豬草，拌上米糠和洗碗水，
　　大豬歡叫著奔向石槽。
　　他抱著小狗，看著寵物吃得香，
　　想象著遙遠遙遠的城，
　　那裏有香噴噴的大肉。
　　2016-1-15

（檳郎，本名李檳，安徽巢湖人，現在南京工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