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缺德的人最強大

一個人，無論是很虛弱的人還是很強壯的人，隻要他肯做缺德的事情，他立刻就具有了一種令人生畏的力量。

這個話一說出來立刻會有人抗議，因為這和我們所學習的傳統道德是背道而馳的。我能證明我是對的嗎？請聽我說。

缺德和不缺德是個很難劃清楚的界限，因為古金中外的道德觀互相之間有很大的區別，在時光的流動裏每種道德又會有很大的變化，要真的都弄清楚那大概要寫一本書了。

不去糾纏這個事，我權且用自己的表述為道德下一個粗線條的定義，這個定義可以覆蓋人們生活的大部分情況，這就夠我用的了。我認為有道德的人就是用勞動的手段追求幸福的人，而沒有道德的人就傷害別人的手段追求幸福的人。不嚴謹，大大的不嚴謹，那我沒辦法了，我不是社會學家，先將就一下行嗎？

倘若你認可我的這個定義的話，你就會發現一個事實，好人永遠都怕壞人。

因為要勞動，要生產，要照顧家人，要過好日子，所以一個好人的主要精力、時間和體能必定要關注在勞動上麵。勞動是一個多麽艱苦的過程，即使全力以赴都不見得有成果，所以好人是有負擔的，好象挑著擔子在走路。相比之下壞人就輕鬆多了。壞人不需要接受勞動的折磨，也可以免去好人所必須接受的大部分約束，他們四海為家居無定所，他們有大塊的時間，精力可以和別人糾纏，最重要的是他們會威脅到好人的勞動果實，所以顯得很可怕。

這個道理是放著四海皆準的。蓋房子的，不管你花多少力氣，別人要來拆幾分鍾就解決了。種莊稼的，你那莊稼要辛苦一年，別人一把火就燒光了。天地萬物間所有的勞動成果，有哪一個是不怕破壞的？天地間任何一個人，哪一個是不怕傷害的？人這個東西，要生要養，是多麽困難，但是要想折磨或者殺死一個人，那是多麽簡單和容易。

好人一定是怕壞人。走到我們的生活中，這個道理無處不在，你要讀書，班上偏偏蹦出來幾個痞子，天天找你打架，你惹的起他們嗎？在我們中學時代的時候痞子是很得意的一種人，因為誰都怕他。你要過正常人的日子，社會上的歹徒你能不怕他嗎？前幾天華虎講了個故事，他說那個變態殺手，無緣無故的趁別人不注意上去捅一刀，你能不怕他嗎？你武術練得再高也防不住偷襲對嗎？

所以好人怕壞人，這是個千古的真理。中國人愛講“邪不壓正”，那是自我安慰，事實上邪經常可以壓正。

怎麽辦呢？總不能兩全。要麽勞動，變成一個羊一樣的好人，但是受人欺負。要麽不勞動，變成象狼一樣的人去咬別人，但是不勞動就沒有饅頭吃，倘若一個社會所有的人都變成了狼，那大概就要一起餓死了。

人這個東西還是挺聰明的，結果就想了個辦法。這樣吧，我們大家一起花錢，養活一批專門打架的人，大家都湊錢，而這批打手呢，就保護所有人的安全，就這樣吧。

於是國家產生了。

用馬克思的話來講，國家就是暴力機構，是軍隊，警察，法庭，監獄，這些具有暴力性質的團體。懲惡揚善是國家機器最基本的職能，也是人們願意從屬於一個國家的基礎。人們屬於一個國家，歸根結底不是要追隨這個國王，而是喜歡這個國家內部的秩序，人們在尋求保護。由此我想到一句話就是：“持哪國的護照，就受哪一國政府的保護”。想來也是這個意思。盡管，軍隊在國王的帶領下，總是東征西討，幹了許多別的事情，但那是另外的問題。保護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是國家機器最基本的職能。

但是這還不夠，國家機器再強大卻總有照顧不到的角落。尤其是在古代，當官府的勢力不能夠覆蓋社會每一寸角落，尤其是官府本身帶有一定問題的時候，懲惡揚善的義務就常常落在一些民間的武術家身上，這些人所做的事情被人們稱作俠義行為，這些人就叫俠客。實際上，俠客所做的事情和政府的行為有很大的部分都是重合的，這就好象展昭所做的事情和包公的行為在方向上是一致的，盡管他們看起來又是那麽的不同。

到了現代社會，當國家機器越來越精致，政府照顧社會的能力越來越提高。而俠客的戰鬥能力又與軍隊遠遠不是一個等級的時候，俠客在社會中起的作用越來越小，現在就幾乎沒有了。

懲惡揚善的另外一個辦法是道德的建設和強化。當一個社會，大家都懂得老老實實做人，約束自己不去作惡，當大家都明白靠破壞別人的生活所爭取到的威風是一種無恥和無知的時候，這個社會又會有多麽安全和美麗啊！到那個時候，或許連國家機器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