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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前,我在北京當北飄族時,聽說過一個很生動的稱呼叫“板爺”。 “板爺”不是老爺爺,而是靠拉人力三輪車養家糊口的打工族,他們相當於當年的“駱駝祥子”。
十多年前,我回國探親時,在家鄉的每個街落,我幾乎都可以看到“板爺”的身影。和我一同回國的孩子們,在美國根本沒見過三輪車。每次看到這種新式交通工具,孩子們總像觀賞什麽新生事物似的百思不解。為了滿足孩子的好奇心,有一天,我叫來一輛“板車”,讓“板爺”帶我們出去逛逛。
我忘不了那年夏天,在那個酷熱的八月,一位家鄉的“板爺”在火爐般的高溫下,氣喘籲籲地拉著我和孩子們外出。二十分鍾後,我們總算到了目的地。當“板爺”讓我交費時,我幾乎呆了。
將近半小時的路程,他的要價居然隻有兩塊人民幣。十年多前,兩塊錢能買什麽呢?那時候,聽我的父母講,家鄉當年的工業重地,如今的國家特大型企業,因為效益不好,有很多下崗職工失業在家。家鄉的“板爺”,大多是來自企業裏的工人階級。
是啊,對於失業和無業遊民來說,當“板爺”,是養家糊口的絕處逢生之路,也是等待時機再次出手前的臥薪嚐膽。在中國如此,在美國的紐約,大概也是如此。
那年初春,我們再次到紐約遊玩兒。每次行走於紐約這個國際化的大都市裏,哪怕隻是暫時當幾天的過客,我總是深深地體會著那種熱鬧中的孤獨。地鐵上麵無表情的紐約客,繁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遊人,你走你的路,我看我的光景,大家誰都不認識誰,誰都不會為誰停留。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次出遊,紐約留給我印象最深的陌生人,不是餐館裏的美女服務員,也不是紐約唐人街上販賣假名牌的黑人弟兄,而是紐約中央公園的那些國際“板爺”。
據網絡資料稱,紐約中央公園”不隻是紐約市民的休閑空間,更是全球人民所喜愛的旅遊勝地。這座建成於1856年的公園坐落在摩天大樓聳立的曼哈頓正中,它不僅是紐約最大的都市公園, 也是紐約第一個完全以園林學為設計準則建立的公園“。除了上述原因,我對紐約中央公園的興趣,來自一個真實的曆史故事。
1925年,在美國的阿拉斯加爆發了一場白喉疫情。在冰天雪地的嚴寒中,輸送藥物的飛機難以著陸。最後,解救災民於疫情當中的,是一群狗英雄們。這些英雄狗們拉著載滿藥物的雪撬,行走於阿拉斯加的雪色冬天裏,為災民們送去了他們需要的血清等藥物。根據這個故事,有一個名為BALTO的狗,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而這隻英雄狗的雕像,就在紐約的中央公園內。此次出遊到紐約,找到中央公園內的BALTO塑像,是孩子們的向往,也是我們旅遊的重點項目之一。
初春的中央公園,擁抱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寬敞的人行道,湖中的小舟,成排的樹林,星星點點的花叢,就這樣陪著我們一路走來。那天,在中央公園西門附近,當我們走走看看,在尋找BALTO的過程中, 忽然被路邊的一排國際“板爺‘包圍了。
我說他們是國際板爺,是有根據的。他們的膚色,他們的英文口音,已經為他們寫好了標簽。我數了數,這排板爺的編製是六人小組,組長是一位白人小夥兒。
首先和我們過招的,當然就是這位白人小夥兒,一個二十多歲的歐洲人:”我拉你們一家人,圍中央公園跑一圈,一小時,65美金,行不?“
先不說價錢,我看看他那三輪車,心裏就打了退堂鼓。他那輛車,也就是裝兩個大人的地兒。我心想,你想搞超標運輸,即使紐約警察不管,我們也受不了啊。我的孩子們總不能像包子似的,一層層地碼起來吧。
歐洲板爺看出了我的猶豫,趕緊又加上幾句:“你看這樣如何?我和我的夥伴用兩輛車拉你們一家,每輛車減價,一輛車隻要你50美金。總共花一百美金,我們兩人就帶你們一家把中央公園看個遍,多合算啊”。歐洲板爺一邊遊說著,一邊吆喝著他身邊的一位非洲板爺做出躍躍欲試的樣子。
兩輛車?平時家裏就怕搞分家。孩兒離不開娘,如果想用兩輛板車,恐怕得是我和三個寶兒擠一輛,孩子爹自己坐一輛。這是何苦呢。出門旅遊,圖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熱鬧,你活生生地把我們拆開,這可不行。
到了這個地步,歐洲板爺還是不甘放棄,他又提出一個新方案:“我們這裏有一個大車,保證把你們一家都裝上。但收費要提高,八十美金,怎樣?”
那輛大車在哪裏呢?我好奇地問歐洲小夥兒。他一指,我一看,我心裏開始竊笑。這哪是什麽大車呀,你想把餃子當包子用啊。沒門。
和歐洲板爺談了十分鍾,越談我心裏越沒底。我發現,這排板爺隻是圍住我們一家人不放,他們幾乎沒什麽其它顧客啊。難道說,紐約打工的板爺也欺生?他們也會糊弄我們外地來的農民?
春寒料峭,最難將息。盡快找到中央公園內的BALTO雕像,才是我們的主要興趣所在。對不起了,國際板爺們,再見了,我們還是邊走邊看吧。
時近黃昏時,我們終於找到了英雄狗的雕像。人們都說尋找的過程比最終得到時更具誘惑,在看到這個小小的狗雕像之後,我忽然對這個說法有了深刻的體會。
在莫名的惆悵中,我仿佛看到了還在路邊拉客的那排國際板爺們。我想,在美國未來成名的某移民,說不定就出自這些板爺之中。初來紐約尋夢,都得從孫子做起。我同時恍惚看到了多年前家鄉那位板爺的身影,不知他現在是否已經就業?甚至,他是否還健在?
依稀記得紐約Stalen 島輪渡站的牆壁上,寫著下麵這樣一行字。我忽然覺得,它說的,不就是紐約國際板爺們的生活嗎?它說的,不也正是我們日常的生活嗎?在人生的旅途上,我們何不就是負載沉重的責任與他人囑托的“板爺”!
We were tired
We were merry
We have gone back and forth.
我們很疲倦
我們很快樂
我們一直在折騰著
曼哈頓的背麵是舊唐人街,再往北是法拉盛,都是疲憊不堪的中國人,很多人幾十年都無法回鄉,所以你在那裏會聽到一些以前的老歌,很土的衣服款式,如果說紐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都市,但是華人社區卻是一成不變的,包括因為中國人太多而一直無法走高的房價,那裏很多木頭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