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之旅】考多瓦

作者：瀛心雪雨
　　考多瓦（Cordoba），一座古老久遠的城市，西班牙的曆史在這裏得到了濃縮和印證。相比整個歐洲大陸，西班牙所受戰爭和宗教的磨難最深，一部血淚斑斑的戰爭、宗教苦難史。
　　西班牙東北部與法國接壤，西南部與葡萄牙（曾經是西班牙的一個省，也曾經是西班牙的一個公國）毗鄰，西北部是大西洋，南麵隔著十數海哩的直布羅陀海峽與非洲大陸的摩洛哥相望，東麵與地中海另一端的意大利相依。
　　曆史上，歐洲大陸多數國家信奉天主教至今興盛不衰，而非洲大陸尤其是開化很早的北非則是穆斯林的勢力範圍。地理位置注定了西班牙這個半島國家無可回避地處在歐洲大陸與非洲大陸文化與宗教激烈衝突的最前哨。
　　考多瓦，位於西班牙南部但不是最南端，是歐洲大陸通往直布羅陀海峽繼而通往北非的必經之路，又是丘陵地帶中的一塊平原。氣候溫暖適宜。中心部有一條古時候西班牙動脈之稱的運河Guadalquivir River可以直達地中海。
　　意大利帝國占領時期的西班牙是意大利的一個省，意大利人在公元前150多年時開始興建考多瓦城市，利用Guadalquivir 河將西班牙的優質橄欖油和葡萄酒輸往地中海，然後運回意大利。因此考多瓦從那時起成為西班牙數百年中最大的港口。今日古舊而靜僻的城鎮依然訴說著昔日的輝煌繁榮。
　　漫步Guadalquivir河岸，望著2100年前意大利人建造的拱橋“El Puente Romano”依然承載著現代的汽車和行人，不由地讚歎先人的偉大。我們的祖先是偉大的，別人的祖先同樣也是偉大的。
　　昔日西班牙生命之河Guadalquivir已經瀕臨枯竭，古老的水車取水口高出水麵五六米，根本無法抽水。看來黃河之類的河水幹枯是世界性問題，氣候變暖，雪山上的積雪越來越少，源頭無水下遊自然就成了沼澤地了。
　　公元五世紀，鼎盛一時的、糜爛的羅馬帝國傾塌於一夜之間，在羅馬城暴動得手的西哥特人乘機侵占西班牙並占領了三百年之久。因此，如果你在西班牙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城看見一座哥特式的建築，不必驚奇，那是戰火中碩果僅存的、那個被滅亡了的民族最後的歎息。
　　到了公元711年，虔誠的伊斯蘭教信奉者、驃悍善戰的摩爾人（Moor）從北非經由直布羅陀直取格拉納達，七年內攻占了整個西班牙。
　　天主教和伊斯蘭都是排他性的宗教：要不信我的教，要不肉體上消滅了你，不像佛教那麽平和包容。從此西班牙陷入八個世紀的宗教戰爭：天主教對抗穆斯林，一直打到1492年天主教獲勝為止。而這期間整個歐洲著名的八次天主教十字軍東征也不過隻持續了200年。
　　摩爾人攻占了考多瓦後，在這裏建立了伊斯蘭首都。戰火摧毀了古羅馬人和西哥特人留下的建築遺產，摩爾人修建了包括歐洲最大的清真寺：Mezquita Cordoba Mosque在內的大量穆斯林建築。然而返攻回來的天主教軍又摧毀了穆斯林的文物。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八百年，使得考多瓦（乃至西班牙全國）的市容既有穆斯林風格又有意大利情調還有哥特式韻味。
　　天主教徒最終沒有徹底毀壞歐洲最大的清真寺Mezquita Cordoba Mosque，保留了伊斯蘭風格的牆垣和850根超巨型的大理石柱子，以及穆斯林的庭院，卻在巨大的清真寺內部挖心挖肺，將裏麵改修成徹徹底底的天主教堂。於是就有了世界奇觀：Mosque-Cathedral，清真寺天主教教堂。外觀是清真寺，裏頭卻是天主教堂，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
　　站在伊斯蘭式的巨大庭院裏，靠在結滿碩果的桔子樹上，望著不和諧的天主教鍾樓，一種幽思湧了上來：人們在不停地創造著文化的同時也在永不懈怠地摧毀和糟蹋文化，在哪個國度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