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心雪雨
上海高樓之隙有一片荒蕪之漠
正文
作者：瀛心雪雨
小時候對我影響最大的老外除了白求恩列寧，就是基督山伯爵和福爾莫斯偵探了。基督山仙居法蘭西，而福爾莫斯就住倫敦。
打開地圖一看：The Sherlock Holmes Museum（歇洛克•福爾莫斯博物館）位於 221b Baker Street。你說以前這英語詞典是怎麽發音的？詞典總編不北京人就東北人，瞧瞧，Holmes霍姆斯楞給翻成福－爾－莫－斯。
博物館早上開門晚，我來得早，隻能在附近拍照閑逛打發時間。溜達了一會兒，博物館門口三三兩兩聚集了十來個人，其中兩位是亞裔女孩。
門開了，出來個英國小夥，又高又帥，穿騎警服戴騎警帽。在門口準備了兩套小道具供遊客拍照留念：經典的福爾莫斯帽，前、後都帶鴨舌，還有煙鬥；再有就是醫生華生的禮帽和文明棍。我頭戴福爾莫斯帽手持煙鬥擺了個POSE，讓小夥拍了一張。然後再戴華生帽手拿文明棍來一張。
兩個亞裔女孩看後也要拍，一個扮福爾莫斯，另一個扮華生，把帥小夥夾當中。英國小夥靦腆的很，兩女孩讓他怎樣就怎樣。一女孩讓我幫他們合影。她倆一人一相機，要求分別拍，而且還換了兩三個POSE。完事後，我們前後腳買票進場。
按美國人的說法，福爾莫斯住的是TOWNHOUSE（鎮屋，又叫連排房），門口進去連閣樓在內共五層，沒地下室。屋後有個小院子，上海人叫天井。典型的英國式住房：每層兩間屋子，小小的。樓梯又陡又窄，窄的隻能走過一個人。每間屋子裏都陳列了展品，顯得擁擠。一開門，十幾個人魚貫進去，基本就沒空間了。我和兩女孩一時上不去就在樓梯下，邊等邊聊了起來。
女孩來自韓國。一個釜山的，另一個沒記住什麽城市反正小地方。兩個都是青春自由旅行者，到了倫敦住同一個旅館才認識的，然後結伴出遊。小地方的那女孩英語不行，老要用韓語問釜山女孩然後再跟我說話，性格活躍特愛說。這次她是經過上海到香港然後來的倫敦，告訴我上海非常漂亮。釜山女孩的英語相當不錯，語法啥的比我好。不太說，愛笑。
上了樓，我又幫她倆拍了幾張。幾乎每個地方都要拍，就連福爾莫斯臥室內的馬桶（跟中國皇上用的一樣）也要拍。我跟那小地方女孩說，你可以坐上麵擺個POSE，倆人樂翻。
英國人真是富過幾輩子的。閣樓上的衛生間裏馬桶和洗手盆居然是青花瓷！弄不好就是從圓明園裏直接搬過來的。
其實福爾莫斯和華生兩個都是虛擬的人物，這房子裏也沒住過什麽偵探和醫生。作者在小說裏杜撰了個地址221b Baker Street，於是倫敦市政府在40年代後期的城市擴建中專門辟出一個單元用221b這個門牌號，成立了博物館。
福爾莫斯博物館很小，三、四十分鍾就能搞定。兩女孩去買紀念品，我則去公司上班，就此別過。
周六，一早去大英博物館。以前去過，這次打算仔細看看中國瓷器館，想對收藏增加點感性認識。結果又到早了。還是閑逛拍照，沿著大英博物館外圍散步。在靠近RUSSEL SQUARE GARDEN公園的那個拐角，看到馬路對麵一女孩衝我這方向微笑。回頭看看沒別人呐？大清早的街上人不多。仔細再看，釜山女孩。緣分。
一路小跑過了馬路來到我身邊。特喜歡看女孩跑步，就跟跳舞似的。告訴她博物館還沒開門，得等到10點，我正繞著博物館拍照散步。她說一起走吧。
釜山女孩英文名字叫Shania，這次一個人出來旅行，去過羅馬尼亞和法國，英國之後去意大利。那天遇見的另一個韓國女孩已經離開了倫敦。
大英博物館雖然巨大，但仍擋不住周末世界各地來的眾多遊客。館藏內容相當豐富，都是世界各地搶來的，所以免費，嗬。希臘館、木乃伊等幾個熱門場所就跟菜市場一樣，根本沒法仔細看，更別說攝影拍照了。有幾處看得出Shania很想在那裏留影，但人太多。我盡量搶拍，她挺配合。
韓國人歸屬感榮譽感還是很強的。Shania在韓國館逗留了蠻長時間。觀眾不多，所以敞開了拍照。韓國女孩兒會擺POSE，這點跟日本女孩挺相似，真是千嫵百媚的，看得我心裏一種異樣的感覺。尤其是她湊過來看我手中相機確認照片效果的時候，長發時不時撫過我的手和臉，那種期盼時間停滯的感覺強烈到窒息。
邊走邊看邊聊，她知道我是從美國來英國出差的，原本以為我是上海的有錢人，嗬。那天小地方女孩告訴她，中國人現在很有錢。錯了錯了，有錢人在中國，在下是在美國打工的中國苦力。大學畢業後她在漢城工作了五年。她叔一家在新澤西，去年美國對韓國開放了什麽簽證，沒聽明白，反正韓國人可以很方便地移民、購房什麽的。
博物館看得差不多了，走到大門口。早飯午飯都沒吃，我是滿眼金星飛舞的。問她還想去哪裏。她說想找個地方上網查郵件和意大利的旅遊信息，另外比劃著告訴我，她走路走的腳起水泡了要處理一下。我說我來安排吧，先吃午飯，不，是晚飯，然後辦你的事。Shania看看我，說了一句我沒聽清楚的話，正好一輛出租過來，等車的人多了起來，我沒顧得上再問她就拉開了車門。猶豫了一下她上了車。
直奔泰晤士河邊的小津（OZU）日本料理，緊挨著LONDON EYE（泰晤士河邊的大觀覽車）。從就坐的餐桌邊能看到大笨鍾（BIG BEN）等周遭倫敦中心的旅遊景點。小津餐館大廳本身也是頗具觀賞價值的文物建築。不知日本人用了什麽招數，能讓倫敦市政府批準在COUNTY HALL這樣宏偉的古建築群裏開設餐館。Shania挺興奮的，拿出相機到處拍。我說你去拍，菜替你點了。好久，等我小酒都咪上了她才回來。以為你掉泰晤士河裏了，笑笑。
看得出她也餓了，吃的比我都多。說是這一路幾個國家走下來沒好好吃過一頓像樣的正餐。像她這樣的自由旅行者一般比較節省，也可能拮據些。結賬的時候，她拿起了小包，我說算了，你後麵還有旅程。說了聲謝謝，她就把錢包收了回去。
漫步走上西敏寺橋（WESTMINSTER BRIDGE）。開闊的視野可以盡覽倫敦的黃昏。夕陽的餘暉灑在高低錯落的建築群上，折射出金色的眩人霞光。華燈初上，遊人如織，千年流淌的泰晤士河上彌漫著夢幻般的色彩。兩人無語。Shania靠在欄杆上靜靜地眺望著現代與古跡交錯的景致，帶著涼意的河風撩起了她的長發，吹撫著白皙清秀的臉龐。
“泰晤士河上橋好多啊，那是座什麽橋？”過了一會兒她指著泰晤士河拐彎的地方問道。
“滑鐵盧橋（WATERLOO BRIDGE）。以前有個電影叫WATERLOO BRIDGE，Vivien Leigh（費雯麗）和Robert Taylor（（羅伯特泰勒）主演的看過麽？”這部電影以前在中國和日本非常受歡迎，中文翻譯成《魂斷藍橋》，而日文則翻成《哀愁》，都比英語原來的電影名稱要浪漫的多，但不知道韓國人是否也喜歡。
“知道，當然知道！在韓國也很有名的，我的爸爸媽媽都很喜歡這部電影。”
“就是在那座橋上拍的，想去看看麽？”
無論哪國女孩，對浪漫題材的電影總是一往情深。Shania似乎忘了腳上的水泡，沿著河邊漫步到了橋下。現在滑鐵盧橋隻用於跑火車，行人無法上去。她仍然興致勃勃，在橋下拍了好幾張照，說是要給她父母看。
去我那兒上網查意大利旅遊信息吧，用我的LAPTOP。真的可以嗎？當然是真的可以。
英國上網不便宜，我住的旅館一晚上單是無線上網就收20英鎊沒商量，相當於36美元。
攔了輛車回旅館。一進旅館大廳，BAR那裏傳來了鋼琴聲。Shania放慢了腳步往酒吧張望。想不想去喝點什麽？這裏的英國紅茶不錯。她點點頭。找了個靠後花園的沙發坐了下來。Shania要了紅茶和小點心，我要了杯冰咖啡。鋼琴師演奏著各種知名不知名的情景音樂。心情不錯，都說女人喜歡情調，其實男人也一樣。
一進房間我將電腦打開，接通網絡。Shania，你可以用SKYPE給家裏打電話。她特高興，說在韓國也用SKYPE。我轉身去浴室，她用韓語給什麽人撥開了電話。等我刷完牙修理完臉出了浴室，就見她在那兒抹淚。韓國女孩果然易動情感。
ARE YOU OK?
I’M FINE, JUST HOMESICK, A LITTLE BIT. （還好，隻是有點兒想家了）
除了夢回大唐，我都忘了啥叫HOMESICK。遞上TISSUE和擦臉小毛巾。得，你接著韓劇熱播，我撤。
把門一關，下樓找總台波蘭小姐問哪裏有PHARMACY STORE並說了一下Shania的情況。總台小姐說旅館有這些藥品，一會兒給送房間去。拿了兩瓶礦泉水就上了樓。
Shania不抹淚了，專心查伊妹兒。ARE YOU OK NOW？笑笑，有點兒不好意思。不一會兒，旅館的人送來了FISRT AID（急救藥品）幾樣東西。我遞給她一次性拖鞋，讓她到浴室裏洗洗腳，然後上藥。
洗完出來，她坐床邊想在腳上撒消炎粉，可在我麵前有點兒顧忌形象，加上又穿著裙子無法翹腿或瓣開腳丫，橫豎不得要領。我拉過椅子坐她麵前看她忙乎，過了一會兒，順手抓過她的腳放在腿上。看起來有點兒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腦子一片空白的間隙，三下五除二就給她兩隻腳都收拾妥帖了。Shania雙手後撐幾乎是仰躺在床上，紅著臉扭一邊看著電視。
放下腳，我去浴室處理了一下。出來後，她仍然坐那兒看電視不看我。走到她跟前，雙手捧起她的臉在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鼻子貼著她的秀發深深地吸了一口。Shania坐著一動不動，似乎知道或期盼發生些什麽。
屋裏隻有電視的聲音。
半晌，一雙手攏住了我的腰，一張臉抵在我胸口。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
問她，上出租之前你說了什麽？
回憶了一下，她說覺得累了想回自己的住處，一個什麽BED AND BREAKFAST。然後她笑笑，YOU PUSHED ME INTO THE TAXI。
Great writing!!
你真的是上海人？還是上海人都像寧財神那樣的，說北京話比北京人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