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著行李走進家門。
阿毛問:我輸了嗎?
我回答:沒, 你贏了, 全盤贏了。
我說我要去威尼斯, 和西蒙一起去。
阿毛竟然同意了。
西蒙對我說:你老公太勇敢了,竟然同意你和我一起去威尼斯, 他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裏?
阿毛對我說: 我太了解你了,給你自由, 我要冒10%的風險失去你, 不給你自由, 我要冒90%的風險失去你。
和西蒙每天晚上對換一封短信,已經堅持了11個月, 如果還能繼續兩個月, 就會在頻率上打破我情書史上的紀錄。
“親愛的,就讓我們見一麵吧。我保證不去破壞你的家庭,我會從頭至尾堅守Keusch. ” 西蒙在建議和我一起去威尼斯看雙年展時這麽說。
Keusch是什麽意思, 我竟然不知道。點了下Google,原來是純潔, 貞潔,清高,純正的意思。
於是我訂了機票。
“我在德國呆了18年整,卻從來沒聽過Keusch這個詞, 可見我是個多不Keusch的人, 不過這個詞是你告訴我的,現在我記住了,我在威尼斯見到你的時候會重複幾遍這個詞。”我訂了機票以後在短信裏和西蒙說。
“太好了!” 他回答。“威尼斯是我除蘇黎世之外最熟悉的地方, 我會代你去遍所有最美的地方, 你一定會迷上我的-哦, 說錯了,你一定會迷上她的。”
這是一個好玩而驚險的遊戲。
我一直認為那些冒險要登珠穆朗瑪峰的人都是些活膩了的瘋子。現在我知道, 當你被那個要曆險的念頭纏住不放的時候,這個誘惑就會變成一個魔鬼,讓你不顧一切。
當西蒙的女同性戀好友安德麗婭把我送到蘇黎世機場的時候, 詭秘地掐了一下我的胳膊,說:我先走了,他馬上會來,我不想這時候碰上他。然後又擠了下眼睛:嘿嘿,Keusch。
登機隊伍越來越短,我看看表,還差10分鍾,西蒙肯定是臨時改變了主意。我開始感到沮喪,甚至恐慌-威尼斯的酒店是他訂的,我連名字都還沒問。
然後我就看見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裏拎著一個花花綠綠的體育包,身上穿的白背心肯定是哪裏免費發送的, 上麵印著廣告, 灰色的牛仔褲上還磨破了幾個小白洞。
他媽的, 我為了這個11個月以後的重逢,還專門去了一趟裁縫店-為了讓新買的連身短褲更合身一點。他這個樣子也太不重視這個見麵了耶。
“你怎麽才來?!” 我怒問。
“能來已經不錯了。” 他怒答。
這是我們麵對麵說的第一句話。 11個月來,我們隻通過一次電話,寫過幾個公物上的郵件,視頻,一次都沒。我們唯一的溝通就是每日一封帶照片或不帶照片的短信。
我們幾乎還是陌生人。 兩個陌生人卻象老夫老妻一樣,把怒問和怒答當成見麵招呼。
然後他笑了,左一下,右一下, 然後又左一下地來個正式的見麵禮。
“真的能來已經不錯了。” 他說。“我的狗差點出事了。”
飛機起飛後他充滿了感情色彩地講他的狗如何差一點出事。 我說:你看看飛機外麵的美景吧,我選擇經蘇黎世去威尼斯還是對的,能如此俯視阿爾卑斯山,太值得了。
他說:哦,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講狗的事。
他的狗18歲了, 相當於一百好幾的老人, 差一點出事的故事, 我已經聽到過好幾個版本了。
這是浪漫之旅上的第一個挑戰。這一局好像應該算我贏了, 因為他在此之後沒再提狗的事。
第二局的挑戰很性感,因為地點是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