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寂寞難耐, 滿腹愁腸。
我用編故事來打發無聊時光。
我衣食無憂,唯一的煩惱是時間太多,激情太少。
我是一隻金絲鳥, 給我送食送水的, 是一個讓我愛也愛不來, 恨也恨不起來的半個富翁,半個紳士,半個老者,半個我的人, 半個別人的人。
我的故事裏,全是敢愛敢恨的英俊少年,他們闖入我的生活, 不由分說。
--這是我二十年前為自己二十年後假想的生活。
我那時堅信自己是個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的人,堅信自己會衣食無憂,感情卻沒著沒落。
我懼怕這種生活, 所以在該結婚的時候, 選了個陽光燦爛的大男孩兒。
他很單純, 卻滿腦子智慧。
他很糊塗,卻經常能料事如神。
他給學生講0和1的組合, 也能和我誇誇其談藝術。
他嫩得能掐出水,卻沉穩地象棵老樹。
他是他父母眼中可愛的兒子,他是他兒子眼中了不起的爸爸。
我信賴他, 勝過信賴我自己。
我實在為自己找不到任何借口,為什麽會放任另一個人介入我們的生活。
他細膩敏感,遙遠又空靈。
他溫柔得象個小羊, 等著有人輕輕抽打。
他一會兒拉激情萬丈的大提琴, 一會兒寫纏纏綿綿的小夜曲。
他背景輝煌,他家底萬貫。
他是業內的權威, 能三言兩語為我指點迷津。
他少男時代的真實,是我少女時代的夢想。
他是我的歐洲童話。
我滿屋狼藉,烏煙瘴氣。
我的男人體四仰八叉,我的女人體東倒西歪。
我編了一堆又一堆胡扯的故事, 我用擠兌別人去安慰自己。
我蓬頭垢麵,我牙還沒涮。
我麵對鏡子,衝著眼袋和皺紋說:
我何德何能, 要承受這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