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白(但願這是最後一次騷擾)
(2010-12-13 05:42:32)
下一個
這個世界沒有偶然。
我知道我要爆發隻是早晚的事,看似偶然的爆發,其實是早就埋好了的不定時炸彈。
曾經對竹七說:現在哥們結婚了,終於可以想說啥就說啥啦! 這正是我現在選擇爆發的原始動力。
我是個不能放棄世俗的人。 結婚生子之前,我害怕暴露我的本性和經曆,我怕千夫所指,我怕成名(其實是惡名)給我帶來的是終生的孤獨。我對要一個或一群孩子的渴望已經勝過了對其他一切的衝動。
現在我什麽都有了。做節紮手術的決定使我意識到我的生命已經開始了新的轉折。
有人說:你都有三個孩子了,還去幹那些沒用的事有這個必要嗎?
我的感覺正好相反。在生孩子之前,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看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我覺得人生就是個生老病死的過程。我們窮盡一生所積累的知識和智慧,都將變成養老院裏的等待和掙紮。
在我看著我的三個孩子茁壯成長的時候,我不再虛無了,我想為這個世界做一點事情。至少,我想做一點我認為有意義的事情。
我參加了洗禮,我有了救世情節。
我把我自己心頭上解不開的結變成了救世情節,那不是借口,那是突破口。
我不想沉默了,我不想顧左右而言它了,我想直接撫摸自己心頭的傷疤,我想把傷痛變成武器,來反擊那個傷害過我的文化和製度。
在那個所謂祖國的地方,我麵孔模糊不清,我身材惹火紮眼。 沒有人給我愛和溫情,有的隻是男人的欲望和女人的妒嫉。
我為什麽要靠一個男人獲取“成功”呢?那樣隻能再一次證明了國人早就告訴過的我的事實:你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我在做的事情是在向自己證明有胸也有腦的可能,是在讓向另外一些有胸有腦的同胞招手。
我要在揭示黑暗時讓自己看見光明。
在產生現在策展計劃之前,我本來是有另一個策展計劃的:
做為一個基督教新教教徒,我雖然在自己的作品中有意識地避免流露出過多的宗教色彩,但還是有明眼人能看穿它們若隱若現的虔誠情懷。在《尋》的組畫裏,我以受眾凝視博伊斯作品的場景為主線,表現當代人生活狀態的疏離迷惑和不確定性。博伊斯的作品沒有正麵出現在我的作品裏,這種有意識的安排,是為了強調“尋”的過程,而不是“尋”的結果;場景中的人物,與其說是在凝視一幅藝術作品,不如說是在尋找藝術之外的生命含義,並且在這個層麵上,和博伊斯藝術創作的宗旨暗中匯合。場景中的人物表情,或陌生,或茫然,或自以為是,或不屑一顧,或深思熟慮,或豁然開朗......,這與其說是對當代藝術的曖昧態度,不如說是在世界突變的情況下尋找生機時所表現的個體形式的嚐試。
正如德國的某藝術評論家所說,之所以在我作品中看到了“虔誠”,是因為那些欲蓋禰張的“希望”,所有的作品中都有來曆不明的光源,光給人帶來希望。而正因為光源的來曆不明,使畫家在不經意中暴露了自己原本並未打算公開的宗教立場。
在《背向陽光》的組畫裏,我延續了《尋》的主觀線索。我在以往的創作中,盡量把主觀意識淡化,用一個記者的話說,是subtil subjektivität(暗示的主觀)。做為一個在說教環境下長大的藝術家,我對過強表現出來的主觀意識有類似過敏一樣的反應,這種有意識的“製作” 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發展成了缺欠,因為很多時候,得到的結果是受眾的茫然。為了挽救這個缺欠,我在《背向陽光》的組畫裏,稍稍強化了一下主觀意識——人物麵孔的表情有了無一例外的統一性:笑。
博伊斯說:在人類的笑容麵前,魔鬼不寒而栗。
在冷眼看去陰晦,黯淡的畫麵中,往往有一個巨大的人形依稀可辨,人物的麵部表情在正麵觀察時幾乎被黑暗淹沒,但在側光下,觀者看到的卻是一成不變的笑容。在永恒的自然和人類的生老病死麵前,我們最為明智的選擇就是笑以麵對。
聖經上說:光照進黑暗,黑暗不接受光。
人類在自己的曆史上,總是不斷重複地陷入這種處境,但光明畢竟有瓦解黑暗的時候——那依稀可辨的人形,正是瓦解前的黎明。
無色而刺眼的陽光,從人物的後背照射下來,將背景上的景物吞沒在陰影之中。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棕櫚沙灘......在陰影的籠罩之下,顯得詭秘而脆弱。
陽光越是強烈,陰影越是濃重。
做為畫麵的背景,出現的大都是都市街道或旅遊聖地——紐約,多倫多,巴黎,倫敦,莫斯科,雅典,羅馬,馬德裏,柏林,北京......。我曾經是個浪跡天涯的人,足跡踏遍半個地球。背景上的選擇雖然都是名城,但出現的街道人流或自然風光卻沒有當地的明顯特征,沒有紐約的帝國大廈,沒有巴黎的愛菲爾鐵塔,沒有倫敦的大笨鍾,沒有莫斯科的紅場,沒有北京的天安門。我既有意安排了不同的地點做為場景,又有意地避免地點特征的突出,以此來暗示人類的統一性。遺憾的是,我至今還沒去過非洲和南美,為了保持在創作時情緒的真摯,我隻能委曲求全地接納這個遺憾。不過因為這個遺憾,我的下一批創作內容也就有了方向。
在技法上,我采用的方式是不折不扣的中西結合——把油畫顏料充分地稀釋,使它在流感上類似於中國畫的濃墨,通過潑擦塗抹或有控製地噴灑流動,讓顏料在畫麵上既隨心所欲由又有意外驚喜地停留和固定在計劃內或計劃外的範圍之中。同時充分利用油畫顏料既透明又有覆蓋力的特點,通過對顏料稀釋程度的把握來控製畫麵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