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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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粥記錄1

(2010-09-13 08:46:42) 下一個
一個自稱庸現的朋友打來電話,我說“自稱”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庸俗的現代主義,簡稱庸現,這樣的稱謂,就像古人常掛在嘴邊的“鄙人”“在下”“小的”什麽的,隻能用來自稱,不能用來他稱,人家可以自己謙虛,我卻不能幫著她謙虛,所以在她自稱庸現的同時,我把她稱做雅後,意為高雅的後現代主義。我在這裏沒有任何諷刺和挖苦的意思,雅後的確即高雅又後現代主義,是少見的能把這兩個有些相悖的詞匯如此自然地統一於一身的當代人之一。
“鳳八和龍九正在睡覺,”我說,“。。。。。。”
雅後及時地截斷了我洶湧澎湃的母愛狂潮,孩子已經十三歲了的她寧願和一個慷慨陳詞的平庸藝術家談話也不願和一個興高采烈的偉大母親聊天,於是在她的逼迫之下,我整理了一下情緒,重新投入到平庸藝術家的角色之中。
熬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不喝幾口就倒掉有些可惜,所以我撥開粥裏的湯湯水水,撿些黑米紅棗什麽的盛進碗裏。
以電話粥記錄的形式對神聖的當代藝術品頭論足,這裏多少有些投機取巧的把戲——可以為自己條理的零亂和行文的隨意找到被原諒的借口,或者有哪句話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藝術家也好為自己開脫一下責任——隨便說說的,不必太介意了。
1,真政治和假政治
我不反對藝術和政治牽連,甚至認為藝術的最高境界就在於它對人類對社會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在某種意義上其實就是政治。我喜歡艾未未和陳丹青,很大成分正是因為他們藝術背後的政治。讓我覺得反感的是為了拔高自己的藝術價值,牽強地使用政治符號,或者為了讓自己左右逢源,模棱兩可地暗示自己的政治立場。用什麽符號來象征什麽,是不能遊離於時間和空間兩大格局之外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有西德藝術家把芭比娃娃作為象征符號來諷刺對物質貪得無厭的消費社會,柏林牆倒後馬上就有本來窮得衣不蔽體的東德藝術家也來畫什麽芭比娃娃,剛剛從吃不上飯變成抹著油嘴打著飽嗝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有那麽靈敏的反思係統能這麽快就去質疑物質消費的無度?如此濫用象征符號,感染力和說服力當然要大打折扣。艾未未用幾千個七歲孩子背過的書包去捅觀眾心靈上的傷疤,這麽個捅法,不可能不讓每一個明白“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幸福地生活了七年”意味著什麽的成年人都流血不止。於是乎就有人把幾千個大紅燈籠羅列在一個什麽地方,至於那些燈籠是用來象征遍布神州大地能娶得起四個老婆的地主老財還是用來象征遍布在整個地球範圍內的中華飲食文化發揚者,我們無從得知。這種到處可見的模棱兩可的象征手段不能不讓人懷疑藝術家有類似蝙蝠觀戰時的投機心理——鳥贏了我就是鳥,獸贏了我就是獸。文革的符號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這不僅讓人覺得陷入了老生常談的車軲轆裏麵,而且還讓人聯想到讓我說的我使勁說,不讓我說的我堅決不說的阿Q革命精神。至於有人從鼻子裏哼出的那句“讀不懂尼采就看不懂我的畫”的名言,聽了以後總讓人覺得和“愚蠢及不稱職的人看不見這件衣服”的話有相似之處的嫌疑。再至於有人一邊吃著自己剛拉的屎一邊說“你選擇強權,我選擇吃屎”,雖然是勇敢地使用了“強權”這樣的敏感字眼兒,但還是讓人感覺到有些嘩眾,看了之後除了讓人對該藝術家挑戰生理極限的勇氣歎服之外,並沒有覺得吃屎和強權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盡管如此,藝術家敢於不回避“禁閉字”的氣勢還是讓我們肅然起敬。我沒有苛求藝術家都要當張誌新的意思,我的意思隻是說,要政治就請給我們來點真的,不政治的話也沒有人逼你政治,實在是沒有扭捏作態的必要——當然,為了賣相好,把自己梳妝打扮一番的行為在我們這個商品社會裏也不是無法原諒,如果真是這樣,那些化妝成藝術家的商人們也不必在意另一個商人為了提高自己的競爭能力而向買主們透露了一些本來隻屬於圈內人的商業秘密。
2,真抽象和假抽象
和假政治比起來,假抽象簡直可以算是無傷大雅,所以在歐洲這樣的福利之地好之者趨之若騖。歌唱跑調了沒法遮羞,文章寫跑題了也不好解釋,但是畫兒畫邪了卻可以鄭重宣布:我抽象了。其實抽象和抽筋一樣,不是想抽就抽得了的,抽象是建立在對大量具象現象的觀察分析總結的基礎上,最後好不容易才提取出來的一點精華,抽象來源於具象,高於具象。周易算經裏麵有“勾三股四玄五”的記載,那是個具象的現象,後來又有人發現了勾六股八玄十,那還是個具象的現象,直到畢達哥拉斯由此推理出了a的平方加ḅ的平方等於c的平方時,具象才算上升到了抽象,蘋果蒂落掉到了地上是具象的現象,桃杏李梨蒂落掉到了地上也都是具象的現象,隻有當牛頓告訴我們那是萬有引力定律,具象才上升到了抽象,沒建立在具象基礎上的抽象不叫抽象,應該叫抽風,就像有人一聽“勾三股四玄五”挺神的馬上就跟著說“勾四股五玄七”,那就是抽風,因為沒遵循從具象中抽象出來的定理。好的抽象藝術作品比好的具象藝術作品還耐人尋味,但不好的“抽象”作品比不好的具象作品狗屁得多,因為不好的具象作品頂多暴露了作者水平的低下,但不好的抽象作品卻揮舞著抽象的大旗,讓膽小的人看著這麵旗的威風就不敢妄加評論。
對於一件藝術作品,評價它到底是抽象的還是抽風的遠遠沒有在自然科學領域裏那麽容易,曾經被貶為抽風的作品,在短短幾十年後卻突然變成了抽象的極品,正因為不容易辨認,才導致一群領著社會救濟金又不願意說自己好逸惡勞的人,趨之若騖般地躲在抽象藝術家的大旗之下,誰對他們產生質疑,他們就用凡高的不幸遭遇來教育誰。說實話,關於真抽象和假抽象,我雖有勇氣明確闡明我的評價卻沒有信心肯定我的評價正確。記得幾星期前和一個中國的款姐一起逛商場,從來不和我談論藝術的款姐突然間指著一幅印刷品對我說:我挺喜歡那個人的這種畫。我順著款姐的食指看去,見到了馬提斯。把馬提斯叫成“那個人”,在畫畫的人聽起來好笑的程度相當於七零前的人聽見九零後的人指著屹立於廣場上的毛主席塑像說“那個向我們招手的大老爺們”,本來想笑,但轉念一想,此話出自不知道馬提斯何許人也的款姐之口,更加說明了款姐的欣賞水平,其可信的程度反而要超過有專業知識積累的業內人士,當一無所知的款姐對幾十年前的藝術欣賞能力都會偶爾超過了業內人士的時候,說明了那個愛幹什麽就幹什麽的後現代主義時代已經早就徹底地成熟了。
我一直認為,能把複雜晦澀的理論用簡單明了的語言解釋,是一種比能把簡單明了的理論用複雜晦澀的語言解釋更加不容易掌握的技術,基於這種認識,我把我對真抽象和假抽象的理解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闡明:我兒子兩歲多的時候,喜歡嘰裏呱啦地亂說話,有德國人說聽不明白他說什麽,他就告訴人家:我說的是英語,惹得德國人哈哈大笑,因為英語是否,德國人有評判能力,後來兒子學聰明了,對不明白他說什麽的德國人聲稱他說的是漢語,德國人果然不敢大笑了,因為漢語是否,德國人已經沒有了評判能力,隻能求助於我這個有評判能力的專家,後來兒子更加聰明了,知道事先和“專家”勾結好就不會被揭穿,所以在我被收買的時候,仍然有德國人上當,我想,如果在不久的將來有一天兒子告訴我他說的是阿拉伯語,我盡管不是專家也不會上當,因為除了專業知識之外,判斷這件事真偽的線索還有很多其它來源,但是如果在很久的將來有一天兒子告訴我他說的是阿拉伯語,我也隻能求助於專家來判斷了,如果在更久更久的將來兒子告訴我他說的是月球普通話,那我就連求助於專家來判斷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3,大片和小片,商業片和文藝片 幾周前看了淚奧那多主演的美國大片《Inception》,至今回味無窮。實話說,在高雅的文化人士麵前坦然承認愛看某一美國大片是需要一定勇氣的。(累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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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耳風 回複 悄悄話 言之灼灼,很同意。特別是抽象跟抽風。你特別適合寫雜文,錚錚有詞的,得理不讓人的,小樣

怎麽沒分段?芝麻糊糊一大堆,還是我的搜索器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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