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二十三,兩個流浪藝人2)
(2009-10-06 13:47:21)
下一個
埃瑞克的舉手投足之間,並沒有因為貧窮而顯得卑賤,反倒有點沒落貴族的氣質,我發現了漢語中兩個詞匯的不當:富貴和貧賤。富與貴,貧與賤,好像不應該就這麽直白地搭配在一起。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的男人無怨無悔地向女人獻殷勤,原來對“美”的奉獻,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埃瑞克不住在D城,他往返於周圍各大城市之間,每隔一段時間,就輪到了D城。他每到D城,我都請他吃飯,有時他過意不去,就在小吃鋪或快餐店之類的地方回請我一下。如果他在D城過夜,我甚至把自己家的客房都提供給他使用。
他看見我那其實並不算大的花園洋房時,表現出的驚訝不亞於我第一次看見凡爾賽宮。
“這麽大的花園,都種草種花,有點可惜了,” 他說,“應該種點蔬菜。”
“你有這個閑情自己種就是了。” 我開玩笑說。
“真的?” 他竟然信以為真。
我的確被光芒萬丈的美麗灼傷了眼睛,覺得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可愛,甚至有點讓人心疼,我一直在想著怎麽能幫他一把。
“埃瑞克,” 我語氣嚴肅地說,“我真的想看看你的作品。”
他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了。
後來有一天,他突然間在傍晚的時候打電話給我,他的破車在離D城六十多公裏的山間小路上拋錨了。
我英雄救美,及時趕到。
“我沒有汽車協會的會員證。” 他說,“讓拖車公司來拖,要花費幾百歐元。”
我倒是有會員證,可車不是我開壞的,替他承擔責任,事實上是一種欺騙行為。我考慮了再三,還是決定為他再奉獻一次,我把自己的車停在路邊,坐進他的駕駛員座位,給汽車協會打了個求救電話。
我們開著汽車協會借給我們的車回到他家裏的時候,他讓我在車裏稍後片刻,等他把太淩亂的家收拾一下之後再讓我進去。
他在他狹小的公寓裏,點了許多蠟燭,音樂竟然是北非風格的,帶有點沙漠一樣的荒涼感。在微弱的燭光下,我看見牆上有幾張他和一個同他一樣美麗的女人的合影。
“那是我妹妹。” 他解釋說。
他給我們各自倒了杯紅酒,喝了一口以後,邀請我和他一起跳舞。
在沙漠一樣荒涼的音樂中,他把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他的吻竟然也和沙漠一樣荒涼 —— 一點熱度和激情都沒有。
我明白了,他對我的奉獻實在過意不去了,要補償一下,就像他用小吃鋪快餐店回請我的盛宴一樣,我一下子產生了一種被侮辱了的感覺。
六耳你總是欲擒故縱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