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十三,靈魂之愛1)
(2009-09-30 12:00:47)
下一個
F的名字叫菲力克斯。我把F的故事挪到D和E的前麵,是因為想起了在一段時間裏,曾經強烈地渴望過愛情 —— 那種心跳加快,朝思暮想的愛情。我在認識菲裏克斯之前,僅僅有過一次真愛的感受,那就是和楊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對愛的渴望了。
菲裏克斯的父母都是我們D城的文化名人,電影戲劇文學藝術,他們在哪個領域都有涉足,菲裏克斯活動的範圍隻是電影和戲劇。我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字時,就在推理他父母的特征,這是我一貫的習慣,聽見一個人的名字,就去想他們的父母。有的父母,簡直就是偉大的預言家,管兒子叫強,兒子果然強壯彪悍,管女兒叫麗,女兒確實美豔如花,比如張藝謀,就是有藝又有謀,比如洪晃,確實喜歡扯大旗當晃。另外一種父母正好相反,像個說反話大王,管兒子叫偉,兒子卻形容猥瑣,管女兒叫潔,女兒卻淪落風塵,比如潘長江,短得像個小水泡,比如範冰冰,那麽惹火還說是冰,而且說一遍還不夠,還要一連說兩遍。菲裏克斯的父母就屬於後者,菲裏克斯的拉丁語原意為高興的,快樂的,可菲裏克斯卻是個患有抑鬱症的人。
我第一次看見菲裏克斯的眼睛就產生了強烈的震動,藍藍的,像秋天的湖水,眼裏的秋波,和晚秋給人帶來的惆悵非常地異曲同工。
我那段時間在為D城一家著名的劇院手工繪製新劇的宣傳廣告,菲裏克斯是那個劇組的導演助理,所謂導演助理,就是給導演打雜的,包括製作廣告這樣的工作在內,我們因此而有許多接觸。我第一眼看到菲裏克斯的時候就愣在那裏,他也和我同樣愣住了,好像有一股心靈的暗流,在兩顆心靈之間穿梭 —— 後來我知道了,那股暗流就是我們共同擁有的憂鬱,他的憂鬱是直露的,而我的,深埋心底。
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飯,但他不是我前麵說的那種和我一起吃晚飯的男人 —— 我的情人,因為我前麵說的晚飯,是那種有紅酒蠟燭音樂的晚餐,而我和菲裏克斯的晚飯,是劇院食堂裏的工作餐。吃工作餐不影響喝酒,菲裏克斯一口一口地喝著啤酒,嘴裏的話都是些像詩一樣的句子,他說:當早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時,我心頭上的第一層雪就悄悄融化了。我大概是劇院裏唯一聽能明白他說話的人,我把他的話用白話文解釋出來:你的意思是,今天早上起來,天氣不錯,我的心情因此有點好轉。他聽著我的解釋,就狡詰地看著我笑,有一次還拈起我的一隻手,揉搓了半天。
我一直在等待他他對我表露心聲。
終於有了機會,一天晚飯過後,天下雨了,他說要開車送我回家。我們走近那輛豪華的奔馳車時,他不好意思地告訴我,那是他爸爸的車 —— 演藝界的人在沒成名前都一貧如洗。
整個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這麽多年,我第一次重新體驗到少女時代的不知所措。
到了我家門口時,他握著我的手,還是什麽也不說,我想我無論如何該說點什麽了。
“你總是那麽憂鬱。” 我說。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十歲的時候,受到過一個成年男人的性侵犯。” 他話剛說完,就把我的手放下來,然後就道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