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五)
(2009-09-26 01: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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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看到和我擠在一張床上的太子黨,我的第一個感覺是從腳底流向全身的悲涼,第一個想起來的人是楊,在我想到楊的時候,那股從腳底下冒出來的涼氣忽然間又變成了一股火辣辣的羞恥感。
太子黨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雄壯,他是我的第二個男人,其實我也不知道真正的雄壯應該是什麽樣,隻是感覺到他應付我一個人才勉強夠用,攬了那麽多女人,他不怕力不從心嗎? 我把這問題的答案歸納為:他那樣做不是生理上的需要,而是心理上的需要。太子黨那沒有性愛的初戀使他對某種得不到的感覺產生了永恒的饑渴。
這樣的總結,也同時成了我原諒自己的理由,文化人和普通老百姓的另一個區別在於,文化人能為自己的任何一種行為都找到更高檔一點的動機——我實在沒有勇氣承認自己半推半就的原因一半是來自於對太子黨的同情,而另一半則是來自於預謀已久的交易。
早上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太子黨的動作顯得從容而利落,顯然是個偷情的老手,把係好鞋帶這個最後的動作做完之後,太子黨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是我,通知你一下,小梅今天不去上班了。”太子黨在電話上說。
我腦袋“嗡”的一聲 —— 他給我們主任打的電話。
“你要幹什麽?!”我問。
“今天別去上班了,和我一起去看房子,在這附近買個公寓,趕快從這個鬼地方搬出來。” 太子黨一邊揉著後腰一邊說,用身體語言向我說明“這個鬼地方”給他帶來的不快。
“我不要!” 我堅定的語氣使太子黨愣了半天。
我坐在床邊,心裏充滿了懊惱,他憑什麽認為自己有安排別人生活的權力? 我可以和他睡一覺,或者睡幾覺,但我可沒有當他小妾的打算,我能找到一係列自欺欺人的理由為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開脫責任,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讓自己整個人都搭進去。
“你是不是因為我把我們的事公開了而不高興?” 他坐下來攬住我的肩,“早晚會被人知道,何必裝那幾天呢!”
“我不想和你有固定的關係。”我說。
“你有別人?” 太子黨又站起來了,“是我的老同學嗎?”
“不是不是,”我慌慌張張地否認,最後終於把我的愛情故事全講出來了,甚至包括我們在天安門廣場上的初夜 —— 在公共汽車上。那些公共汽車是北京市民當時為了支持學生夜晚停在廣場上為學生避寒的,我和楊,就在那裏偷嚐了禁果 —— 在我們雙雙寫下遺書的那個晚上。
太子黨半蹲下來,抓住我的雙肩前後猛搖了幾下,“你為什麽以前不告訴我? 真是個傻x!"
他站起來以後,又重複了一遍,“真是個傻x,和那個傻x一樣的傻x。”
我知道他說的那個傻x,是他的初戀戀人。
他在打開我的房門之前一邊拉著門把手一邊回過頭對我說:“你編製的事,我會和你們頭兒打聲招呼。”
“我想讓你幫我出國。” 我說。
他想了片刻以後說,“我不會讓你出國的,你就是有別的辦法我也會阻止你。”
真是曆史性的玩笑,太子黨的初戀因為那個大隊長兒子的出現而成了他半輩子的懸念,而楊的初戀卻因為太子黨的出現而將成為楊的懸念 —— 我堅信楊還惦記著我,僅僅因為我是他初戀的這一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