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藝術家的私人生活(四)
(2009-09-25 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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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太子黨相識三個月後的某個周一早晨,我們主任睡眼腥朧地來到單位上班。
“昨天我們同學聚會,”主任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太子黨一反常態,哭得驚天動地,我們都沒按時回家。”
我心裏莫名其妙地動了一下。
“你們不是經常聚會嗎,這次有什麽不同?”我問。
"不知道,可能是喝醉了。“ 主任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始給我們布置本周的任務。
我竟然按奈不住好奇,一直想著下班後給太子黨打個電話。
“出來陪哥哥坐會兒吧。” 太子黨在接到我的電話時語氣裏已經完全沒有了什麽反常。
我們又去了那家常去的茶館,老板很會做生意,封閉包間裏的茶,比外麵開放區的貴十倍。我們喝著比外麵貴十倍的茶,享受著完全封閉給人帶來的安全感,我開始詢問他號啕大哭的原因。
沒想到我這一問又把太子黨的眼淚引逗出來,他的表情 一反一貫的滿不在乎,以極認真的語氣向我講述他的故事。
他在昨天晚上的聚會上又見到了他的初戀戀人,他說初戀戀人,而沒說初戀情人,我猜想他們可能和那個時代的大多數戀人一樣,還沒有經曆床上的一關。太子黨說的確如此,你她媽的怎麽那麽明察秋毫。
“二十年了,總算又見到了她。”太子黨的聲音十分激動,“你不知道她變得有多麽難看,臉上的皺紋比我媽還多。”
初戀戀人變難看了就值得哭成那樣嗎? 我想調侃一下,但一看太子黨的表情又臨時換了句話:“她昨天是第一次參加你們的同學聚會嗎?”
“是第一次,她今年才剛辦好返城手續。”
我明白了,又是一個知青的悲劇。
太子黨高中畢業時留在京城,他的初戀戀人卻響應了偉大領袖的號召,到廣闊天地裏去大顯身手了。他們鴻雁往來了一年以後就收到戀人的絕交信,太子黨為此專程跑到廣闊天地去探望她,得到的隻是沒有任何解釋的絕情。
太子黨昨天才弄明白原因,一個在外人看來一點懸念都沒有的原因:戀人被大隊長的兒子強奸,並且懷了孕,後來她竟然還嫁給了那個隊長兒子。
“我總是在夢裏夢見那個場麵。” 太子黨說,“沒想到竟和我夢見的一模一樣,讓人覺得非常恐怖。”
我完全明白了,這個故事之所以沒有懸念是因為我們在傷痕小說中見的太多了,但如果真的發生在你自己身上,對心靈的震驚還是可以想象的。
我沒想到這個一室二妾的花花公子也有為情流淚的時候,大概也隻有初戀才有這樣的力量,再是鐵石心腸的流氓惡棍也都有過柔情似水的初戀。
我遞給他一塊紙巾,他就勢拉住我的手,“二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產生傾訴欲望的女人。”
我很想把自己的愛情悲劇也告訴他,但還是忍住了,我還沒完全弄清他父親在那次運動中所站的立場,據說他是個非常老謀深算的政客。
那個完全封閉的包間裏,太子黨送上了他的熱吻,我沒來得及拒絕其實也沒來得及接受。
我所有對熱吻的經驗和記憶都來自於楊,離經驗越遙遠,記憶就越清新,以至於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到底是當時的經驗還是經過我加工過的記憶。
太子黨的吻沒給我帶來任何感受,甚至連惡心的感覺都沒有,常常因為太愛思考而減弱了感官感受的我,這一次卻是因為停止了思考而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我和他在我異常簡陋的公寓裏唯一的單人床上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