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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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美國

(2010-02-11 12:50:31) 下一個
    法學院入學考試是我經曆過的最嚴格的一次考試。考試規則用的字體很小, 但還是密密麻麻寫滿了3頁。 考場禁止耳塞、電子手表和手機等,中間休息時也禁止用手機, 估計是為了防止高科技作弊。裝鉛筆、橡皮、證件等的袋子和喝水的杯子都必須透明,而且還不能超過一定的尺寸。更讓我驚訝的是,連上洗手間都“明文規定”:每次隻能有一個考生去洗手間, 而且監考有可能“親自陪同”考生去洗手間!

雖然不能用保溫杯喝到熱水,但我不抱怨這些嚴格繁瑣的規定,因為規矩越嚴格,對我這種不敢也不知道怎麽作弊的老實人,也就越公平。 在考試道德上,我有絕對的自信:如果說這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考試不作弊, 那個人肯定是我。

830進了考場, 910才正式做題, 因為監考老師居然把那3頁紙的規定又讀了一遍,導致整個考試過程幾乎持續了近5個小時。記得以前美國在機場加了按指紋這一安檢措施後,很多中國人抗議這是對中國人的侮辱,現在才感覺到按指紋在美國很普遍,來美國才半年,我幾乎隔一段時間就得按指紋。領事館第一次按指紋挺簡單, 把所有指頭按一下就行, 可在移民局第二次按指紋時, 那個人把我的每個手指頭都翻來滾去之後,對效果還是不滿意, 所以我的十個手指頭又被逐一翻來滾去了一遍。今天的考試雖然不是聯邦政府的例行公事,但也是法律行為, 導致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為了考試按指紋。按照美國這種管理辦法,中國在研究生考試,尤其是公務員考試中也增加按指紋,應該會大大減少作弊,尤其是替考。

 但按指紋在美國並不算足夠嚴格,還必須在答題紙上抄完一段話後簽名, 大意是我證明自己和試卷上出現的名字是同一個人,參加這次考試的目的隻是為了進法學院。在所有的“簽字劃押”之後,誰還會有本事和膽量作弊?弄不好會被“法辦”的!

 如此繁瑣、嚴格的規定, 讓本來就緊張的我老是走神,傻傻地坐著發楞。碰巧宣讀規則的監考老師就站在我旁邊,他用手指頭示意我應該把試卷號等考生信息填在何處,我這才放鬆下來。製度是嚴格的, 但執行製度的監考老師在“嚴格執法”的同時,卻讓我感到舒服。 他用幽默讓大家放鬆,耐心地幫助發楞的我填好所有考生信息。讀完一段規則,他總是問:“有沒有問題?在正式做題之前,有問題的趕緊說出來。” 等確保所有考生都準備好後, 他才按了手裏的記時器:“開始!”

在製定、執行嚴格製度的同時,又能盡量人性化管理, 這是我在美國感受到的第一種矛盾。在報名時,我要匯報自己是不是殘疾人,左撇子等。 如果是,考試中心就要為我做特殊的安排---比如專門為左撇子設計的桌椅。 在保護兒童和殘疾人方麵, 美國最讓我感到溫暖。 在所有的公共場合, 我都能看到殘疾人。除了享受政府發放的殘疾人保障金,歪著腦袋、流著口水的殘疾兒童不僅能和正常人一樣接受免費教育, 學校還要為這些兒童配備專門的老師和設備。 一開始我總是驚訝美國怎麽這麽多殘疾人,後來才知道自己大驚小怪的原因:中國的學校、商場、餐館、公司等地方之所以很難見到殘疾人, 是因為在中國,很多殘疾人似乎隻能“選擇”一種行業----當乞丐。

而第二種矛盾, 則是開放與保守。連中國最偏遠地區的農民,可能都知道美國是個開放的國家。但到了美國後,我才知道,美國的保守派力量有多強大。 

猶他州是摩門教的天下,屬於保守派共和黨的基地。 當猶他峽穀州立大學邀請Michael Moore 來演講時,不僅猶他州,整個美國媒體都陷入了瘋狂。 抗議、憤怒、賄賂、訴訟全都出籠。

先看看Michael Moore這個人,就知道為什麽他有這麽大的“爆炸性”: 《華氏911》的導演和製作人,美國著名自由派電影製作人,反對依拉克戰爭、反對大企業對美國民主的侵蝕、反對布什,可想而知,反對共和黨的他到共和黨的基地來做演講,絕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除了憤怒的抗議,保守派把邀請Michael Moore的學校負責人告到法庭,當地一個商人立刻在會上開出25000美金的支票,對著記者的鏡頭賄賂:“已經買票參加Michael Moore演講的人,如果現在退出,我可以補你們的票錢。”

一位憤怒的教授立刻抗議:“什麽叫大學?大學是思想自由交流的地方。如果不能自由交流思想,大學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我們要和各種不同的人交流思想,尤其是那些我們讓我們反對甚至仇恨的人!”

但那個商人豪不示弱:“誰都知道這是個保守的社區,我們這些家長花錢來聘請你們教育我們的孩子, 為了整個社區的和諧,如果你們讓孩子聽取危險的觀點, 我們就得重新聘請老師了!”

噓聲、拍桌子聲、叫好的、罵人的,會場陷入了混亂。記者問那個商人:“ 現在你們要把觀點不同的人趕出去, 可當年你們的祖先是被英國趕到美國來的,為什麽如此害怕你們的孩子聽取自由派的觀點?憲法修正案第一條就是言論自由!”

商人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去過其他地方, 最後還是覺得我們這個保守社區好,所以我們不希望外麵的人來汙染我們的社區。”

這位摩門教徒的保守讓我想起了哈西德派猶太人。沒有電視,浪漫的愛情被視做有“破壞性”,所以這裏的婚姻全都是包辦。 因為祖先曾經在納粹集中營呆過,為了報複希特勒的種族滅絕政策,這些猶太人結婚的目的就是生很多小孩,男女分校,女孩進學校第一天開始,就被當作“未來的媽媽”培養。孩子隻能上自己教會的學校,不能上大學。也就是說,這些猶太人,從生到死,都是被封閉在自己的社區裏,不要說和異族通婚,連跟外麵的人講話的機會都很少。搬到另一個地方?想都別想,除非整個社區一起搬,因為離開社區,這些幾乎不跟外麵人打交道的猶太人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家庭與社區是其唯一生存的意義 。

更讓人吃驚的是,這些人沒有生活在以色列, 而是生活在美國,但不是被大山阻隔的美國,而是大都市紐約。 

為什麽哈西德派猶太人沒有被美國這個“大熔爐”給熔化掉?有個簡單的秘訣:在每天的宗教學習中,拉比告訴所有的信徒:我們的上帝給了我們世界上最好的生活。比起那些不相信上帝(也就等同於沒有道德)的人,我們的靈魂是優越的,因為我們離至高無上的神最近。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這些人生活在美國。他們的祖先,有的在烏克蘭被前蘇聯的共產黨排擠,被迫轉為地下教會;有的在德國被納粹折磨,所以盡管覺得自己在靈魂上高於其他人,這些猶太人還是非常感激祖先逃到了美國------正是美國的高度開放,才使其保守的宗教成為紐約的傳奇,美國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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