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工整”、“卷麵整潔”

剛上中學時莫名地振奮，總是想把與學習相關的事情做得盡善盡美。我用的代數作業本是沒有橫格的白紙本子，我認真地找到中點，從中劃一條直線。為求整齊，用直尺逼著做作業，視覺效果就是每個數字、每個字母的腳都準確無誤地落在一條直線上，居然沒有影響解題的速度和準確度。我連考試時都一絲不苟地照“章”辦事，並且提前交卷兒。

任課的袁老師特別喜歡整潔，經常拎著我的作業本向全班展示，“誰說數學作業不能做得整潔漂亮，看看鐵老石的作業是什麽樣。”每次講測驗或考試結果時，她都不忘把我的“楷模”卷子拿來亮相，“計算準確，卷麵整潔，大家都要爭取做到。”

教語文的肖老師挺大個個子，與小巧的袁老師一樣偏愛頁麵的整潔。有些同學寫錯了字，就用筆一陣猛劃，留下些許墨水團，叫肖老師皺眉。我的語文本上絕對不會出現那些個不養眼的東西，如果寫錯了個字，我會輕輕在那字的右下角劃個小叉兒，然後在下一格裏寫上正確的字。兩三頁的作文看下來，通篇是工工整整、幹幹淨淨。

那會兒肖老師時常用我的作業當範文，記得我有篇寫去農業研究所收莊稼的作文，被肖老師拿到班裏宣讀，並不時地加上點評。“沉甸甸的麥穗兒向我們致意”--“形象生動”，“微風吹拂起金色的麥浪，為我們演奏著豐收的歌兒”--“很有新意”、、、、、、末了，肖老師把我的作文本麵向全班，一片兒一片兒地緩緩地翻著，“看看，字跡多麽工整。”

我這光榮傳統一直發揚到高考，考試那幾天特熱，我做題前在胳膊下墊上手絹兒，生怕汗水浸濕了卷子。連監考的老師收完考卷後，都禁不住讚歎“嘖嘖，這卷麵太整潔了。”

我的任課老師說，我的語文和政治的卷麵肯定能為我多掙個一兩分的。想想也是可能的，大夏天關在室內閱卷未見得是個美差，偶爾見到份兒令人感到清爽的考卷，閱卷老師心情大好。語文的作文部分、政治的論述題，隻要大方向正確，判官手一鬆--這一兩分就出來了。在那千軍萬馬上戰場的年月，一兩分可真會壓住一兩百、甚至一兩千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