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現在(1)

自從兒子出生後，陶孜就沒有睡過懶覺。今天如常醒來，卻還沒聽到睡在隔壁嬰兒房的十四個月的兒子小壯丁哼哼唧唧，現在這才是她的鬧鈴聲。

雨季的溫哥華，一個細雨朦朦的周末清晨，有點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放鬆，陶孜賴在床上伸了伸懶腰。這時，床頭櫃上電話響起，她忙不迭地抓起電話，生怕驚醒兒子，心裏暗罵著這個不知趣的來電。

“Hello?”陶孜的聲音裏透著幾分不滿。轉頭看看，身旁的老公曾嶺南也被吵醒了，嘟嚷著翻了個身。“陶姐姐，我阿欣呐。吵醒你了？”電話線那頭聲音怯怯的。
“阿欣，沒有啦！我已經醒了，BB還在睡，正好偷懶賴賴床。”陶孜知道一定有事發生，她坐起身，等待下文。
“阿東要和我離婚…… ”抽泣聲傳來，然後一陣哽噎。

阿東，陳東宇，是曾嶺南大學時上下鋪的兄弟，是陶孜在廣州星河證券公司投資部的經理。他和妻子韓欣亭生活在西雅圖。雖然是美加兩國，但車程加通關不過三個來小時，兩家人時常互相來往。

“昨天阿東同我講的，我好吃驚，一夜沒睡，為什麽？我什麽地方做錯了。。。”又是泣不成聲。
“阿欣，別太難過了。喝點水，慢慢說。”陶孜打回了嶺南摸過來的手，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窗外一片氤氳，已經好幾天沒放晴了。
“我想去溫哥華找你，會耽誤你照顧BB嗎？”陶孜不禁感歎，阿欣---在任何時候都願意體諒別人的，這麽個溫婉的可人兒，不該有今天！可是誰又該有今天？
“阿欣，我家婆會幫我照顧BB，嶺南也可以幫忙，你心情不好別開車，我去西雅圖看你。”

多年的同事好友，在異國他鄉已是家人，無法置身事外。

一家人早飯時，陶孜說了這件事，順便向婆婆告假，婆婆很通達，隻叮囑她雨天路上開車小心,沒有通常婆婆媽媽式的打聽怨歎。
可嶺南不依不饒。
“阿東這是怎麽了？這麽好的老婆說不要就不要？他想幹什麽？”
“唉！誰知道？也許還是放不下曉曉！”陶孜心不在焉地攪拌著碗裏的牛奶麥片。
“多少年了！有完沒完！林曉女兒都5歲了，他還想怎樣？我同你一起去，教訓教訓他，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過日子，一點不懂珍惜！也不想想去年出車禍，阿欣是怎樣看護他的！”
“老公，你最了解東宇，他是別人勸得了的嗎？我是擔心阿欣，才到美國一年多，剛開始讀研究生，當地連說得上話的朋友都沒有，不然也不會這麽遠要來找我們。說實話，我也不打算見陳東宇！這個時候，我們安慰阿欣，也是幫到他了。”
男人真的能理解自己兄弟的感情嗎？至少嶺南不會理解東宇，至少他們不會象陶孜理解林曉那樣。
“桃子，你說，離了婚，他和林曉就有戲嗎？”
“我怎麽知道？我想誰都不會知道，包括陳東宇。”

其實這些年，陶孜不時會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陳東宇還是和林曉在一起，盡管他們八年前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