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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傳略(13)

(2009-06-19 07:31:41) 下一個
名劍傳略(13)

允常思慮再三,擇湛廬、鬆紋、勝邪三劍獻公子光,光果然大悅,不再提出兵之事,即日北還,隻以吳兵擊楚。如允常所料,吳兵遠眾於鍾離楚軍,勢如破竹,拔鍾離、居巢而回。允常自留純鈞者,概因此為火劍,越在南,為火,留此劍他日或能有援於越。

公子光得勝回吳,即招伍員伍子胥,示以所得寶劍。原來伍子胥因父兄之仇入吳未久,即知公子光有大誌,欲殺其堂兄吳王僚以代,隻是忌憚吳王僚根基厚重,爪牙眾多,且其自身亦勇壯無敵,是故光隱忍不發,靜待時機。伍子胥知自己血海深仇,非得公子光相助不可報,於是辭去吳王僚所與官職,退耕於野,求勇士薦與公子光,以備弑僚之用。

伍子胥細審三劍,讚歎不已,因笑道:“天助公子,臣日前訪得一勇士,名專諸,碓顙而深目,虎膺而熊背,其勇有萬人之氣,甚不可當。輔以此等利器,大功必成。惟此子雖勇,卻非無謀之輩,如何令其甘願效死命,則需些手段。”

於是公子光使人戲專諸之妻,卻著人報訊專諸。專諸素來視其妻為天神,哪裏見得如此事體?一怒衝冠,斬殺戲其妻者,因而入獄,問成死罪。此時公子光方現身,多方打點,得保專諸活命,又時常關照專諸老母、妻、子銀錢衣物,專諸感激,願效死命。

公子光看準時機,於一密宴之上哭求專諸助其行刺王僚。專諸卻道:“前王餘昧卒,其子僚繼位,自其分也,況王僚並無大錯失,公子何欲害之?”光應道:“我祖壽夢有子四人,依次為諸樊、餘祭、餘昧、季劄。先祖知季劄賢,遺囑我父四人依次傳位,終至季劄。不料三叔餘昧崩時,季劄出使諸侯未歸。國不可一日無君,遂舉餘昧之子僚暫代,隻待季劄歸來即將王位還他。孰料季劄歸來,僚隻口不提歸王位事。季劄賢,樂安天命而不與僚爭。隻是此舉大違祖訓,人所不齒。便是季劄誓不為王,依長及幼,我乃先祖長子諸樊之子,理應據有其位,何至於僚?”

專諸沉吟半晌,道:“何不使近臣從容言於王側,陳先祖之命,令其知國之所歸?如此兄弟相殘,豈是先王之德?”公子光道:“僚豈不知祖命?又豈不知國之所歸?然僚素貪婪,又自恃勇力,據位至今而不提歸位之事,豈是言語所能動者?”

專諸默然不語。公子光激之曰:“壯士畏死乎?如此光隻得另覓他人。但有所成,光必舉季劄,不敢自貪。有違此言,便是趾傷也要了光之性命!”

原來公子光足趾素有疾,知其不致命,故有此誓。專諸何知此事?隻念小小趾傷即索了命去,更何況其他大傷重疾?可見光以命立誓,足見其真。又被公子光一激,念及自己性命亦為公子光所救,乃應允道:“專諸願聽調遣。凡欲殺人君,必前求其所好,王僚何好?”

公子光大喜,答道:“僚最好食烤魚。”專諸便欲赴太湖學烤魚之法。公子光道:“且住,光備有利劍三,壯士擇一而行其事。”乃示之湛廬、鬆紋、勝邪三劍。專諸嫌湛廬長大,隱藏不便,又嫌勝邪飾有虎珠,過於花哨,乃選中鬆紋之劍。於是前往太湖。時周敬王三年春(前517年)。

公子光有女,名滕玉,甚得光之溺愛,偶見勝邪之劍,愛不釋手,光即以勝邪劍贈其女,自佩湛廬之劍。

那勇士專諸往太湖學烤魚,三月得其味,歸公子光處。光屢以專諸烤魚宴客,致群臣皆知公子光有良廚,做得一手太湖烤魚。偏生吳王僚自知所居王位難以服眾,故嚴以防護,不露破綻,且楚國懾於吳兵鍾離一戰之威,未敢再行滋事。一晃近兩年,公子光竟不得絲毫可乘之機,唯有與子胥、專諸靜待。直至周敬王四年底(前516年)終良機畢現。

是年冬,楚平王卒,平王與詐娶之秦女所生子熊軫立,是為楚昭王,時年方十歲。伍員父兄之死,皆係平王,今不能手刃大仇,頗覺失落,不由坐泣於室。公子光則日夜諫吳王僚,力主趁楚王新喪、新王年幼之際而伐之。吳王僚終從其言,於次年春(前515年)使僚之異母弟蓋餘、燭庸將兵伐楚,又使季劄出使晉國,以觀諸侯動靜。不料消息走漏,楚兵有備,發兵絕吳兵之後路,吳兵不得還。於是公子光與子胥、專諸計議,皆以王僚方今外困於楚,內無骨鯁之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四月,公子光備酒宴而請吳王僚,卻暗伏甲士於窖室之中。王僚久聞光有名廚,烤得好魚,仍恐有詐,然自恃勇力,量光奈何不得,乃著銅甲三重,精選衛兵,沿途侍列,自宮門而至公子光府第。又擇親信死士,各自著甲執戈隨僚入,一場酒宴,竟勝於兩軍陣前。公子光視若未見,一如平日,與僚杯箸交錯,相談甚歡。

酒酣,公子光皺眉起身告罪道:“王兄知臣弟足趾素有疾,經年不愈,不意此刻發作。請告退片刻,入內裹之,恕不恭之罪。”遂入窖室,專諸已烤就一全魚以待。公子光便於專諸身前下拜頓首,道:“足下高義,自此光之身即足下之身,一應後事,勿需掛懷。”

專諸坦然受拜,托魚而出,至宴堂之門,執戈衛士攔住,令專諸除衣,隻著貼身小短,以免暗藏器具。續行,卻不得近到王僚身前,衛士止之,四戈指在專諸之胸、之背、之頭、之項。王僚身後所立之親隨走將上來,欲於專諸手中接魚盤以進王僚。專諸知時不再來,突伸手抓起魚頭一抖,魚腹內藏之鬆紋劍立出,專諸大喝一聲,飛劍擲向王僚,衛士四戈齊下,專諸鮮血迸濺,胸斷臆開。

王僚果非等閑,掌擊桌台,台上二盤一震而起,欲阻飛劍,卻哪裏擋得鬆紋之利?被雙雙透穿,劍飛如故,以刺王僚。饒是王僚披甲三重,亦為一穿而過,貫甲達背。眾衛士將專諸斬為肉泥,見王僚依然端坐,卻一動不動,驚怖之色,凝於麵上。觸之即倒,早已氣絕。

吳王被弑,亂作一團,公子光盡出所伏甲士,殺盡王僚衛士。又率人入宮,盡殺王僚母親、家人,惟僚之異母弟蓋餘、燭庸將兵於楚,僚之子慶忌在衛國為質,三人僥幸得脫。蓋餘、燭庸聞吳國易主,率兵降楚,楚昭王仁德,封之於舒。公子光於是自居吳王位,為吳王闔閭。鬆紋劍自此稱魚腸劍,蓋專諸藏之魚腹而襲刺吳王之故。

闔閭以伍子胥為行人,共謀國事,其弟夫概執掌兵馬,又拜專諸之子桑遲為客卿。四叔季劄自晉歸,闔閭並不提歸王位之事,後果然因趾傷而死,應了當初與專諸所立誓言。後話。

訊息傳至越都,越君允常便笑語石買:“木客固知吳王僚必死鬆紋劍下。”石買問其詳,允常道:“孤得劍之日,薛燭即言鬆紋屬水,火命之人得之必喪,那吳王僚恰為火命,孤於是擇鬆紋劍入吳,今果斬王僚,薛燭實不我欺也。”

石買卻道:“若果鬆紋屬水,而越在南為火,倘吳以其攻越,是為以水攻火,奈何?”允常道:“鬆紋既殺王僚,已為弑君之物,今闔閭自為吳王,必以此為忌,孤料闔閭必不再用此劍。”石買心內暗驚,方知自身與越君相較確有不及,遂把那篡逆之心暫且收起,且待允常崩日再作計較。

允常又道:“吳國遭此一亂,無暇南顧,且吳二公子以兵降楚,損及吳國武力,越國不必再散駐兵馬,當擇時集結,由大將軍操練布置。”石買領命。

其後二年,吳王闔閭忙於治內,鏟除王僚餘黨,安撫民心,又陰遣勇士要離襲刺王僚之子慶忌於衛。對外果然刀兵不起,於楚越無釁。越國就勢崛起,允常不再稱君,易稱越王。至於那魚腸劍,闔閭果然慎細收起,未再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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