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第一次出場,雖隻二十歲出頭,聲勢已非溫柔賢淑的禮教女子,並且作者借黛玉之口告訴大家,鳳姐自幼假充男兒教養。其張揚個性、跋扈專橫,特別是在大觀園之外的專權以至招禍,裏外都已明白越權在所有男人之上。
還有那個與鳳姐有同等治家之才的秦可卿以及由她帶來的隱含的“禍之始”及許多問題,似乎都並非隻是在簡單地描寫“幾個異樣女子”。
類似的是那個愛說愛笑並且酷愛穿男裝的史湘雲,以及自小也像湘雲一樣淘氣的賈母。賈母幼時淘氣掉水裏,還在額角留了一個疤。
這是一群在封建禮教下長大的裹腳小女兒嗎?可疑。
書中寫寡婦李紈很是刻薄。先說賈政領寶玉等一幹人巡視為元妃省親新建的園子,來到了李紈後來入住的稻香村,雖然隻是“數間茅屋”,以及“家蔬菜花”,卻被一幹男人用“雞鴨鵝”及“杏花”還有旗幡挑簾在望等詞極盡調笑。然後,寶玉更是“牛心”古怪地問著賈政,“天然”一詞何意,並且明確說“此處置一田莊,分明見著人力穿鑿扭捏而成。”這不是在暗示李紈的虛假做作?
且看第三十九回,作者開篇寫平兒來尋螃蟹吃,李紈見了平兒,攬著笑著替她的命惋惜。平兒說,“奶奶別隻摸的我怪癢的。”李紈叫道,“這硬的是什麽?”......然後,李紈很是感歎了一番人人都有個膀子抗著,都是有造化的,獨自己眼前沒一個人等等。看來書中要說的李紈,可不是一個尋常本份的守孝道的女子。
寶釵可說是生活中到處可見其身影的某類女性的樣板。但這樣一個被並非刻意追求的香氣熏繞的女孩,本身並不喜歡女兒身。書中多次描寫她屋內素潔,不愛紅裝,不追求奢華等等。
黛玉又怎樣呢?一個風吹就倒的女孩,在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時候,從劉姥姥的眼裏看黛玉的房間,還真真的誤以為是哪個哥兒的書房。
探春更是“素喜闊朗”,“當地放一張花裏的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等,“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這句描寫真的讓人震驚!這豈不是一個女文豪?!若有人考證出探春就是《紅樓夢》的作者之一,應該是一點都不另人驚奇怪。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具備這樣的條件。
還有小小的惜春,能做巨畫的女子!
那個懂繪畫的或者說經常顯得無所不通的寶釵,以及其她各類刁鑽古怪女子,都讓人疑心,這是在封建禮教下長大的、尊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足不出戶的小女兒嗎?
寶玉倒是很明顯地自始至終地被當作女孩養活。不僅與女孩子同住大觀園,許多大場麵如看戲、出殯、打醮等,皆入女隊。在書中男人成群結隊出現的地方,寶玉總是混在女流中。
劉姥姥進大觀園,賈母帶劉姥姥逛遍了園子,連妙玉的道觀也沒放過,但賈母卻不帶劉姥姥參觀寶玉的房間。為什麽?
作者寫劉姥姥是在喝醉後自己亂闖亂撞,誤進了一間有門牆上有真人那麽大的女孩畫像的、並帶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機括的房間,劉姥姥以為是哪個女孩子的閨房,卻被襲人悄悄找到,偷偷帶走。卻原來這是寶玉的住處……這又是為什麽? 而且,寶玉的這個住處,好像另有一些神秘之處。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全都見了寶玉便攬進懷裏摩挲,有時是寶玉自己滾進她們的懷裏。
鳳姐出行拉他同坐一輛車,秦可卿讓他睡自己的繡房,一切還全都自自然然。
他可以隨便進、隨便躺在任何一個女子的床上。而這些女子居住的大觀園,卻是連賈芸帶人進園種花草時,都要用圍幛圈起來的地方。為什麽元妃以及賈家一家子眾人,會讓一個男孩天天混在女兒堆?作者這麽寫,僅僅是為了弄些故事,“可以噴飯供酒”呢,還是另有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