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恐龍終於上路了

沒想到目前公司的混亂局麵，居然使恐龍有了難得的機會來改寫自己的屈辱史。由於沒事做，大家的任務就是每天來上上網，打打電話。恐龍聽說SHOTV.COM的網絡交友站很是熱鬧，就連上去瀏覽了一下，使他驚喜的是，這裏就是他夢想的世界。對於不善於當麵表達且缺乏機會的恐龍來說，網絡給他提供了最好的機會。 恐龍的擇偶要求，最初是相當樸實的：首先，是女人，不能搞同性戀；其次，要50歲以下，年齡不能太大；最後，須是未婚，不能做第三者插足嗎！可這樣的範圍無疑是大了點，幾乎網上的所有異性都符合標準。他不得不根據網站的擇友條件作了如下的調整： 年齡：22~27歲 身高：160~165CM 居住地：上海 學曆：本科 至於職業和收入，恐龍不是很在乎。即便根據這樣的範圍，仍然搜索到幾十個結果。這個時候，恐龍不得不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女孩。說心裏話，誰不想擁有一個完美的女孩呢，如果可能的話。恐龍的要求其實也不算太過分，他希望她能有聰明、漂亮和可愛中的兩個條件就行了。當然，恐龍也知道，這樣的要求也會使一些人很為難，不過也隻能這樣了，否則自己會很為難。見了這些女孩的網上信息，恐龍真是大開眼界：有的率真，坦白從容，真誠爽朗；有的感性，仿若耳畔輕語，令人心神蕩漾；有的自信，寥寥數語，令人心馳神往；有的感傷，婉婉道來，令人蕩氣回腸；有的直白，求賢若渴，直截了當；有的簡潔，語出驚人，一眼難忘；有的隨意，片字不留，太不虔誠！ 恐龍選中的第一個女孩叫Elios，她的介紹裏赫然寫著：美貌與智慧集於一身，相信上帝的同時也相信自己。這正是恐龍夢寐以求的！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恐龍懷著激動的心情在醞釀著給Elios的第一封信。他躲在自己的位子裏沉思著，手指不停地顫抖，心髒像機槍一樣突突地跳動著，整個人就像一架就要起飛的退役米格21飛機，很難預料這次飛行到底是去看藍天還是去見上帝！其實恐龍一生隻對兩件東西過敏：子彈和美女，這也許是很多男人的通病，但他內心還是非常渴望和美女交往，這是天性使然，恐龍一直這麽想。 經過一番痛苦的醞釀之後，恐龍覺得還是以自我介紹開場比較好，投石問路，沒有風險。恐龍一揮而就，第一封信寫好了： 姓名：恐龍（別怕，有我在呐！） 性別：男（天生的！） 生日：1974年10月（生不逢時啊，那萬惡的舊社會…） 婚姻狀況：未婚（要是已婚，就不麻煩您了！） 身高：1.73米（不踩板凳，可以輕鬆地換電燈泡！） 體重：70公斤（沒辦法，骨頭太重！） 血型：O型（比XO純多了！） 學位：碩士（身外之物，浮雲一般！） 健康狀況：良好（還能跳老年迪斯科呐！） 職業：軟件工程師（其實也沒有世人傳說的那麽軟…） 月薪：5000（最初覺得多，現在一提都覺得不好意思！） 興趣愛好：活著（能以一種快樂的心情活著，是我最大的愛好了！） 要是對我感興趣的話就回信吧，我也不能等太久，你看一年怎麽樣？ 恐龍。 恐龍發出了這封信，然後開始了焦急的等待。鄰座的同事大衛，長的人高馬大，身材魁梧，頗有壯漢風範。讓恐龍羨慕的是，他可是有著驕人的戀愛史，盡管是以悲劇收場。據說那是一個黃昏，大衛和戀人依偎在西湖河畔，他的心就像湖水一樣幸福地蕩漾著，他已經沉醉了，不過隻是單方麵的，女友溫柔地對他說“我們分手吧！”大衛後來和同事們談起此事時，幽幽地說“我恨不能一頭栽到湖裏算了”，旁邊有兩個女同事，平常大衛總說她們不是省燈的油，大概是殺傷力極強的意思，現在跳出來安慰大衛，一個說“你可千萬別，你一跳下去，湖水上溢，得淹死多少無辜百姓啊，你不能隻圖自己一時痛快，害了別人嗎！”另一個則說“是啊，要是你在那殉情了，以後我們還怎麽去西湖玩？再說了，萬一你殉情未遂，被人救了，以後傳揚出去，我們不都跟著你一起丟人嗎？！”恐龍注意到大衛生硬地咽了口唾沫，兩眼圓睜，下嘴唇有節奏地顫抖著，讓人忽然覺得他和阿拉法特一定有血緣關係。“失戀後遺症！”一個女孩尖叫道，“是中邪，會咬人的！”另一個女孩邊說邊拉著前一個女孩的手匆匆撤離現場。“女人！”恐龍終於忍不住了，“看在這些刻薄女人的份上，我們也要戰鬥到底呀！”恐龍拍了拍大衛的肩膀，生怕大衛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隻見大衛緩緩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他…奶…奶…地!”恐龍終於鬆了口氣，他知道懷有仇恨的男人是不會自殺的。 恐龍焦急地等待回信，他差不多每隔10分鍾就點擊一下收件箱，但是，並不會因為收信頻繁就能收到很多信，而事實是：如果你發的信少，你收到的信就多不到哪去！恐龍的心神不定引起了大衛的主意，由於失戀，大衛提早進入了更年期，現在急於找到一個知音來宣泄內心的苦悶。當初大衛給恐龍介紹相約星期六(SHOTV.COM)網站的時候可是非常熱心的，現在就以檢查階段性成果為由來打探恐龍的底細。 “看你抓耳撓腮的，是不是出師不利呀？” “畢竟是過來人，正反兩方麵經驗都有哇！”恐龍心裏暗想，“沒錯，都兩天了，還沒有會信。”“嗨，還以為多大的事，趕快找下家呀！” “那不太好吧，這不是腳踩兩隻船嗎?” “當然不能腳踩兩隻船！”大衛的眼睛忽然瞪得溜圓，“你要有腳踩五隻船的準備！別以為是你在挑瓜，看中哪個吃哪個，恰恰相反，你才是隻瓜，要麽被人選中，吃掉，要麽沒人理你，爛掉！為了防止爛掉，還是多為自己創造點機會吧！” 大衛說完扭動著腰肢走開了，恐龍能理解大衛那行將“爛掉”的心情，但他並不讚同他的有關“瓜”理論。 其實恐龍是一個崇尚簡單的人，他不願意同時周旋於兩個女人之間，更不願意看到兩個買主爭風吃瓜的尷尬場麵，他的最高理想就是生活能簡單的像“1”一樣，如果把“1”比喻成一個漂亮女人的大腿，恐龍就是那些願意抱住這條大腿終生不放的男人之一，相信這樣的男人不在少數。 恐龍沒有理會大衛的建議，決定再耐心地等兩天。 當天下午，恐龍去上廁所，聽到隔壁有輕微的啜泣聲，透過下麵的縫隙，恐龍發現那分明是大衛的鞋。真沒想到，這樣一個錚錚大漢，居然為情所困，如此傷心，恐龍也不禁有些感傷。聽著大衛啜泣不停，終於忍不住想安慰他一下，恐龍輕輕地敲了敲隔板“大衛，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是想開些吧！”“你他媽懂個屁，”大衛停止了啜泣，“老子的痔瘡又犯了！”“噢……”恐龍終於明白，世上還有很多比失戀更令人痛苦的事！ 第二天上班時，恐龍終於收到了Elios的回信，伴隨收件箱那令人興奮的鈴聲，恐龍迅速地打開了郵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恐龍： 看了你的來信覺得很有意思，相信你是個幽默樂觀的人。我的基本情況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公司的銷售，近來經常到江浙一帶出差，回信有時會遲些，希望你能諒解。因為快近年底，公司的年終聚會要由我來主持，到時會有很多重要的客戶來參加，隻希望不要搞砸。千禧年馬上就要到了，祝你在新的一年裏好運不斷！ Elios 恐龍反複地讀了幾遍信，心情變得很複雜。首先是喜悅，想想看，這女孩很可能就是淮海路上如雲美女中的一個，在平時，大概隻有假裝問路才能有機會和她們說句話，人家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現在，居然和自己有了固定的聯係渠道，哇，網絡可真是個好東西！恐龍情不自禁地親了兩下鼠標。可讓恐龍有點緊張的是，她居然是個銷售人員，是專門和人打交道的，肯定不是那種單純天真型的，再加上還做晚會主持，一定是能說會道，左右逢源嘍，這著實讓恐龍有些畏縮。總算信最後的祝福讓恐龍挺高興，倒不是非要在2000年把誰拿下，不過要是真有機會拿下，那為什麽不拿下？！ 恐龍馬上回了一封信，以示自己在做晚會主持上很有見地： Elios: 很高興收到你的回信，其實我倒不介意回信遲不遲，隻是擔心有沒有，感謝你的回信，這避免了我在這一年裏失魂落魄。至於晚會的主持，我倒是有一些見解，盡管我沒做過什麽主持，不過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嘛！如果你擔心演砸的話，那就要在化妝上多下些功夫，讓人看不出你的本來麵目（其實有很多主持都是這麽幹的），這樣即便丟臉也不是丟咱的臉嘛，不過，要是你臉皮厚些，就像現在很多娛樂台的主持人那樣，那就根本沒有問題了。祝你好運！ 恐龍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恐龍一直沒有收到回信，或許她確實很忙吧，恐龍隻好這麽想。 元旦的前一天，似乎整個世界都沸騰了，都在歡慶著千禧年的到來。恐龍忽然想到應該到動物園去看看，看看是否動物們也如人類般如此狂熱呢？至少它們應該有些躁動的行為來配合人類的慶典吧！恐龍隻身一人來到動物園，最先看到小樹熊仍趴在樹上酣睡著，並沒有要起來和他擁抱的意思，這至少能說明動物對人類的節日根本不感興趣，甚至會討厭、憎恨人類的節日。比如說豬，它們也許在小便的時候都在謀劃著如何推翻人類的統治，由它們來主宰世界，讓人過一過豬的生活。恐龍來到猴園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番熱鬧的景象，猴子門上竄下跳不停地嬉戲者，畢竟是人類的近親，還是有相通之處的嗎！恐龍這樣想著，不由得對猴子有些另眼相看了。 到了晚上就更加熱鬧了，上海市的幾個煙花燃放點簡直是水泄不通。恐龍來到了匯金百貨的前廣場，擠在人群裏等待觀看空中踩鋼絲，千呼萬喚中一個人拿著一根長杆子出現在高樓頂上，小心翼翼地踩了過來，每個人都摒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享受著這刺激的過程，恐龍在想，人們一定在為表演者不要掉下來或趕快掉下來而祈禱吧！ 元旦過後的幾天裏，恐龍一直沒有收到回信，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恐龍寫了一封信。 Elios: 你好！或許有必要自我介紹一下，畢竟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 我叫恐龍。非常遺憾的是，我是個執著而又有點愚鈍的人，總認為沒有答案的結局不是真正的結局。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我也是一個不乏夢想的人，我的右手食指每隔幾分種就點擊一下鼠標，因為我夢想能收到一個叫Elios的女孩的信，我真的不希望把這個習慣帶到下個世紀，手指何罪，鼠標何罪呀！ 恐龍 就在下班之前，恐龍居然收到了回信，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恐龍： 真的很抱歉沒能及時回信，其實我一直在聯係出國讀書，現在終於有了眉目，我剛拿到去法國讀碩士的簽證，可能很快就要動身了。你是個幽默風趣的人，雖然沒見過麵，我想你一定非常可愛，執著不是缺點，繼續努力吧，你會找到中意的女孩的。祝你好運！ Elios 恐龍長出了一口氣，他所期待的答案終於來了，一種失望感油然而生，遍及全身。恐龍打起精神，迅速地回了一封信，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晚上，恐龍呆坐在茂名南路的一段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細細地品味著孤獨。想著自己苦命的前半輩子，幾滴恐龍眼淚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