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回到家已經過了半夜,江一璿懶懶地蜷在沙發上,他奇怪她為什麽還沒去睡覺。他驀地開始心虛,如果她知道他和董梅的關係會是什麽反應,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放下心來,江一璿雖然聰明,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對手,即使她懷疑,他也有足夠的對策。他走過去問:“一璿,還沒睡呢?”
“你去哪裏了?”
“醫院的那個項目,我去督促一下。”她為什麽還問,下午他明明打電話告訴過她。
程鵬已覺察出她的異樣,平時他回到家,她總是忙前忙後幫他脫外衣,給他倒水。他連忙轉移話題,“你今天去看心理醫生了,怎麽樣?”
“沒必要了,我們離婚吧!”江一璿冷冷地說。
程鵬一驚,心中隱隱感覺她發現了什麽,至於發現多少他不清楚,他需要馬上補救。
“一璿,趕快去睡覺,樓下冷,你穿這麽少當心凍著。”他從沙發另一側拿過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埋怨道:“怎麽連襪子都沒穿。”他伸手握住她的一雙腳,“小腳丫這麽涼,象冰一樣,我給你暖和暖和。”邊說邊掀起身上的羊毛衫把她的腳放進懷裏。
程鵬靠近她坐下,“手呢,把手也給我。”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哈一口熱氣,把她的手貼在臉上,“現在好些了嗎?”他憐惜地望著她,“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人凍得象冰一樣。”
別墅是城市集中供暖,有時暖氣會供應不足,又是在山腳下,會格外陰冷。
“一璿,太晚了,睡覺去吧,臥室暖和,我馬上把電暖器打開。”
江一璿躺著沒動,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累了吧,我抱你上去。”他不由分說抱起她,“寶貝,我們去睡覺。”
江一璿出奇的溫順,任由他抱著上樓。他把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溫柔地說:“睡吧,寶貝。”他想親親她的臉,可是沒敢,他怕身上的氣味會引起她的懷疑。他猜測她一定在懷疑,不過他有備無患,從董梅家出來後他真的去了醫院的項目組,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才回家。
程鵬急忙去浴室洗澡,他開始害怕,怕江一璿知道了他的秘密會離開。他洗澡的同時大腦飛速旋轉著,想著各種應對方案。
他披著浴袍走出浴室,江一璿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出神。“一璿,怎麽還不睡?”他小心翼翼,怕他的哪句話會讓她發作,隻要能堅持到明天就好,他心中默念。
他已經洗幹淨,身上隻有洗發精和浴液的香味。他放心地走到床前,拉住她的手放到臉上蹭來蹭去,“手還這麽涼,我幫你暖暖。”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今天暖氣不好,屋裏好像特別冷,你還冷嗎?”
江一璿還是不說話。
他根本不敢問她為什麽不說話,“寶貝,你的腳還涼嗎?”他把手伸進被子裏摸她的腳,“怎麽還這麽冰涼?”
“把腳放到我身上暖和一下。”程鵬說著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她沒有象往常一樣讓他離開,他簡直受寵若驚了。結婚後隻要他在家,一直單獨睡另外的房間。他脫掉浴袍扔在一邊,伸手摟住她,她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現在暖和一些了嗎,寶貝?”他的身體貼近她,雖然心中蠢蠢欲動,但今晚他無論如何不敢造次,他抱著的是座火山,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江一璿覺得自己瘋了,程鵬剛從情人那裏回來,她不但沒有發作,還破例允許他睡在身邊,任由他摟抱。程鵬進門的時候,她盤問,他撒謊,她提出離婚,程鵬的關心和溫情漸漸瓦解了她要徹底離開他的決心。她有什麽資格質問他,明明他愛她,她卻不肯接受他,一次次挫傷他的熱情,是她的錯,她選擇了他,卻沒有給他愛,他隻能去情人那裏尋找慰藉。
她該怎麽辦?離開他,永遠?或者隻是暫時一段時間?
她沒法集中精力去想,冷,一直冷到心裏,程鵬溫暖的身體讓她留戀,他隻溫暖了她的身體,她拒絕他的溫暖進入她的心。
淩晨時分,江一璿開始發燒,一大早,程鵬帶她去了醫院。昨晚一夜無眠,加上經過檢查化驗等等一係列的折騰,她躺在病床上輸液,很快就睡著了。
程鵬守在病床前,如坐針氈,他的秘密,她究竟知道多少,如果她盤問起來,他該怎樣應對。他提醒自己不要緊張,目前唯一要做的是集中精力想出完美的對策。他思前想後,決定先給醫院項目的負責人打個電話,讓他幫忙圓謊。電話打完,他又刪掉了和董梅的所有通話記錄,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走進病房。他剛剛坐下,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忙不迭從江一璿的大衣口袋裏找出她的手機。他打開手機,希望能知道昨晚江一璿給誰打過電話,是否向別人哭訴過,他暗暗祈禱,這人最好不要是蘇未未,那樣蘇未未會慫恿她離婚。不過以蘇未未的性格,他早該接到她的聲討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程鵬嚇了一跳。他看著來電號碼猶豫著要不要接,鈴聲一直不停地響著。他走到門外,“你好,我是程鵬。”
沈諾沒想到他打給江一璿的電話是程鵬在接,掛斷已不可能,那樣的結果隻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程總,我是沈諾,小江她沒事吧?”沈諾硬著頭皮問。
“噢,小沈啊,一璿她受涼了,發燒,我現在陪她在醫院。”程鵬心中別扭,想起婚禮上沈諾和她繾綣對視的眼神,本以為是他的誤會,可現在他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測。
“嚴重嗎?”昨夜他為她擔心,一直輾轉難眠。
“沒事,過一兩天就會好。”對於沈諾的關心,程鵬心裏越發的別扭。
沈諾心想不如和盤托出,省得程鵬盤問她,“昨晚小江給我打電話,當時已經很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麵,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勸她回家。”
“謝謝你,小沈,她為什麽給你打電話?”程鵬仍然耿耿於懷。
“不知道,我想她不知在打給誰,當時她說的那些話,不知道怎麽形容,很奇怪,我還以為她喝醉了。”
“嗯,她都說了些什麽?”程鵬語氣緩和了一些。
“沒說什麽,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樣,情緒十分糟糕,無論我問她什麽,她都說不知道或者不想說。”他想讓程鵬收斂,不要再傷害她。他不該這麽提醒,程鵬一意孤行下去,他們很快會離婚,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結局。但是她在傷心,他不願看到。
“小沈,謝謝你的關心,我替一璿向你道歉,她不該那麽晚還打電話打擾你,都是我把她寵壞了。你知道雖然一璿和我已經結婚,可她還象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喜歡被我哄,稍不如意就發脾氣使性子,昨晚是她生氣離家出走,我一直在找她。小沈,我要掛電話了,一璿醒了,她看不見我又要不高興了。放心吧,我會給一璿最好的照顧,不管怎麽說我是她最親密的人,我會讓她開心。”程鵬在提醒他放手。
程鵬悄悄回到病房,江一璿還在昏睡。他又回到走廊,迫不及待地打了一通電話,他在找人查江一璿的手機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雖然每個月他都悄悄檢查她的通話情況,因為她從沒有和哪個人頻繁通話,他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現在他要具體到沈諾的電話號碼,這對他來說易如反掌,移動計費的軟件項目就是倚天公司開發的,他和移動公司的那些人都熟悉。查詢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一顆懸著的心放下,這幾個月,他們一直沒有聯絡,隻有昨晚,他們通過電話。
“這是怎麽看護病人的,沒看見輸液瓶子都空了嘛!”護士高亢的責備聲把程鵬從焦灼的胡思亂想中拉回來,他忙不迭地道歉。
護士瞥見他手裏握著的手機,輕蔑地說:“和我道歉有什麽用,你還不趕快看看病人怎麽樣。你這是照顧病人呢,還是辦公呢?你們這些男人,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至於這麽忙嘛!”
程鵬忙走到江一璿身邊,她蒼白的臉讓他忽然害怕起來,握著她的手輕輕搖著,“一璿,你沒事吧!”江一璿閉著眼睛,不知道她是沉睡還是昏迷,程鵬輕拍著她的臉,她還是一動不動。他慌了,心急火燎地問:“一璿,你睡著了是嗎?你和我說話呀,你千萬不能有事。”他的手探到她的鼻下,試著她的呼吸,輕微的似有似無,他驚慌失措地大聲呼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