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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寢室和室友們

(2013-06-06 08:34:49) 下一個

大四的寢室和室友們

 

 

木愉

 

讀大四的時候,全年級都搬了家,重新按小組調整了寢室。因為多出一個寢室來,就從幾個小組調出一兩人來,住到這個寢室。

 

我希望逃離小組那個衛生秩序無法保障的寢室,搬到這個雜居寢室。稍微經營一下,我就遂願了。這個寢室的編號是117,並不是殘渣餘孽的匯集地。班長以及好多年級裏的精英都像鯉魚跳龍門一樣跳到了這個寢室。這麽說起來,我們這個寢室有點類似軍隊裏的特務營或者獨立團,有種特出的意味。

 

讀到大四,必修課大都修完了,隻剩下一些無可無不可的選修課,比如社會調查方法、青年毛澤東、西方心理學史之類。考研究生的如我一樣的同學大都把心思放在了考研上,暑假和寒假都沒有回家,呆在學校裏複習。沒有考研究生的同學等著分配,學習的心早就散了,能到教室去點個卯,就已經算不錯的。

 

研究生考試定在大四的下學期之初,正是開春時節。考完試,考研的同學一直繃著的神經也終於鬆弛了,考上或者考不上,都不再能讓我們這些同學為之奔忙。我們也混入了消閑的大隊伍之中。

 

說到消閑,其實主要就是吃喝。到了晚上,某人一倡議,大家湊了錢,然後就翻書,用頁碼的個位數來決定勝負,頁碼最小的兩個就騎車到校外去買酒和鹵菜。酒菜來了,大家圍了桌子,猜拳罰酒吃肉,個個興高采烈,跟巴西人過狂歡節一個樣。有的時候,酒菜喝完了,大家又未盡興,就再湊錢,再出發去買。買回酒菜,再荒唐。

 

我們這個寢室裏,家境都還好,手裏都有幾個零花錢,如此花天酒地,也還不在話下。這樣一個一個夜晚就在最後一個學期循環下去。

 

到了11點,學校就熄燈了,不過這並不能終止我們的吃喝。點上蠟燭,歡樂在燭光裏繼續飄蕩。

 

酒喝得高了,大家當然就要說些尺度大的話,平時在文明外衣掩蓋下的那些關於本能的話題,這個時候就占據了主角。班長的女朋友也是我們的同學,我們就會趁了這個癲狂時刻,追問他某夜回來為何身上沾了草。有次,他說乳房上有痣的女人溫柔,我們就會盤問他結論如何得來,是不是親自考證了。平時思維嚴謹的他張口結舌,無法方圓。看到他麵紅耳赤的樣子,真的很讓人開心。

 

酒一喝起來,大抵會喝到三更半夜。雖然大家提醒著,壓低聲音吼:“五魁首啊,大團圓啊,七匹馬兒跑啊……”但壓抑不久,就亢奮起來,劃拳聲劃過靜夜,飛簷走壁,在宿舍的一個個寢室裏恣意穿行,驚醒了好多人的春夢。

 

白天裏,狀子就會傳到係裏。一追查,不過片刻,就真相大白了。好在係當局並不把這當成治安事件,隻是傳話來,讓我們小心,卻並沒有禁止我們的酒肉活動。於是,我們夜間的尋樂就在小心的掩護下,照舊進行。

 

酒喝到半夜,第二天當然不能按時起床;即使能,到了課堂上,瞌睡卻依然附體。上心理學的老先生是係裏的鎮山之寶,在波士頓和多倫多大學讀了六年,把西方心理學家的生活和理論數如家珍。他上課從來不帶課本,也不按部就班,一二三次第講來。而是如意識流大師一樣,想到哪裏,說到哪裏。聽他講課,必須從一而終,隻要中間一走了神,就到了雲裏霧裏。有次,我帶了夜來的酒意上課,頭止不住仿佛雞啄米一樣打旽。他看在眼裏,記在心頭,不一會,就點我的名,讓我回答問題。我哪裏能回答,就傻傻地說不知道。他讓我站了一會兒,說那樣能幫助驅除睡意。我那天好狼狽,從來都是好學生啊,不想晚節不保,竟然背負如此奇恥大辱。

 

我們寢室的喝酒行令名聲漸漸大了起來,大家就為我們奉送了一個名號“117酒家”。並不全是嘲諷,更多的還是羨慕。能把書讀好,又占據年級上層建築,又能如此風雅吃喝,在那個時候,不能不引來同學們由衷仰視的目光。

 

117酒家的酒客們並不都有海量。比如我,一喝酒,就意態迷離,神思恍惚,在觥籌交錯中,甚是英雄豪邁,號稱喝酒是“年級之最”。終於在不可收拾地吐了幾次之後,那個“最”被大家會心一笑,修正成了“醉”。

 

都多少年過去了,在117密室裏,籠罩在橘黃色燭光中猜拳喝酒吃肉的情景還是如此鮮活,那些如鬼魅一般張牙舞爪的影像還是依舊狂放,人生中有那麽一段少有羈絆而忘情於歡樂的日子,原來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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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
評論
babyboy1 回複 悄悄話 後來都幹什麽了?
王五 回複 悄悄話 不會喝酒的,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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