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振蕩
(2009-10-09 14: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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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振蕩
-木愉-
那年寒假是到南京大學過的,女友那時在那裏求學。
到了一個新的校園,就象到了另外一個文化裏,不免要經曆一場振蕩。
吃飯的時候,南大的校園裏看不到且行且吃的人,大家都在沿牆立著的櫃子裏開了鎖把自己的餐具取出來。打了飯菜,然後都在飯廳裏坐在長條桌邊就餐。每人都有兩個碗,一個裝菜,另一個裝飯。大家一邊吃著,一邊就議論時政、談著風月,文明層次很高,生活格調很雅。我所在的四川大學雖然居於詩書風氣濃鬱的錦城,卻從來沒有這樣的吃象。我們一早出門,拿著唯一的飯碗去吃早餐,盛了稀飯,拿著饅頭,就一邊走,一邊吃到教室去。那時川大校園有一句盡人皆知的謎語:川大什麽最大?謎底是灰最大。川大的土木工程永遠在進行。可以想見在路上吃飯是個什麽樣的情景。路上吃完早餐,就在路旁工地的水管邊洗了碗。然後,就徑直進了教室。上完四節課,又大步流星去食堂排在人頭攢動的人堆後麵分別打飯打菜。菜飯都置在一個碗內,然後就挎著書包一邊走回寢室,一邊吃飯。飯廳當然是有的,但不置一物,空空如也。到了南大,看到學校裏原來還有這樣吃飯的,當然心裏震動很大。這樣吃,不僅雅,而且也增進了交往。說不定男女間的一些佳話就是因為偶坐一處摩擦出來的吧。陌生的男女坐在一處,吃著吃著,可能就消除了彼此的堅冰,聊上了,並成為了朋友伉儷。大地上南大校友甚多,大約其中的一些就是這樣開始了情感之旅的?象我們那種吃法,曠男怨女不可能走到一起。一次,我剛花了巨資打了青筍燉雞,興衝衝穿出飯廳大門,不幸跟一個同樣興衝衝竄進來的女生相撞,我的一頓美食頓時被打翻在地。那小女生很內疚,紅著臉尷尬地連聲道歉。我當然沒有讓她賠,但也沒有就此相識。這種災難性事件造成了我跟一個陌生女生對話的契機,卻不可能走到花前月下。
南大食堂吃的也很豐富,好幾個窗口賣著不同的小吃副食,直到晚上還可以買到酸奶。這也讓我感歎了好一陣。那些師傅都穿著製服,看起來很富有職業風采。川大的那些師傅卻讓我難以啟齒。師傅們都不穿製服。那賣饅頭的小女子就用著她赤裸的黑手捏著白白的大饅頭遞給窗戶外的學生。我有段時間躋身於全校高級幹部的係列,充任校夥食管理委員會主席。看到那雙黑手,氣得大叫:“不要用手。”她詫異地看著我,回道:“不用手,用什麽?!”
不過南大也有文明層次低下的所在,那是澡堂。到澡堂去洗澡,居然有大池,池裏如下餃子一般密集,沿岸還擠滿了人體。後去的沒有了空位,就用一個洗臉盆越過人頭在塞滿人體的池中舀上一盆水在外麵的空地上小洗。天哪,那象是包身工的澡堂呢。我的眼前一黑。川大的澡堂都是淋浴,雖然總是很多人分享一個蓬蓮頭,卻究竟沒有衛生之虞,也不用脫了等待。
南大的校園那時候很促狹,還居然可以劃分出南園北園,聽起來仿佛很遼闊,其實是螺絲殼裏做道場。在南大的校園裏談情說愛老是在建築物間穿行,少了多少詩情畫意!川大不然,雖然沒有那樣多的講究,劃分成東園西園的,卻偌大一大片,海闊任魚躍了。從校門一進去,就是氣派非凡、深幽十足的大道,參天的法國梧桐把大道遮掩得嚴嚴實實。古希臘的蘇格拉底跟其弟子一邊論道,一邊散步,史稱逍遙學派。我們那時在那條林蔭道上散步倒是有了些許逍遙學派的意思。還有方圓一裏地的荷花池,相鄰的望江公園和大門外川流不息的錦江都是清幽的所在,可以滋生情意,也可以激發靈感。
南大居於城之腹,一走出去,就是鬧市了。誘惑是不是也太多了?女生買衣物化妝品,都忒方便。如此一來,還有多少心思放在學習上。男生自是也逃脫不了誘惑。在哲學係研究生的寢室裏呆了幾天,他們的話題不是到南藝跳舞,就是上電視台露臉。那段時間,他們正在校園掀起一個驚天的波瀾:麵向全校主辦了一個係列哲學講座,又是薩特、又是弗洛伊德、又是法蘭克福學派,把小女生搞得頭暈目眩、崇拜不已。川大要安靜許多,後門出去,是田園風光、農舍炊煙。我當年就是在那裏搞越野跑的。當我們還在淳樸安謐的風氣中安靜讀書的時候,南大已經動輒談托福了。川大象是個閉塞的古典書院,而南大則是個沸騰的現代學府。
在南大也是可以尋得幾分清幽的。到附近的鼓樓上坐坐,來一杯綠茶,坐下看天,揮霍一個朗照的午後,那倒是上好的享受。騎車走不遠,就到了玄武湖。在湖上沉醉一天來得既奢侈,也容易。
其實,我還是很景仰南大的。要是當年高攀上了南大,該有多好。嘿嘿,做夢吧。
謝謝所有回複,喜歡,:)
謝謝喜歡川大!
看完了這篇,倦意上來了,睡覺去也。
謝謝。
謝謝閱讀。南大的澡堂子真是一個大問題,校方的錯。
想不到川大食堂會沒有桌椅,我如果那時去川大,必定也震動。
南大還是比較保守閉塞的,茶餘飯後還會談些學習上的話題。 及至到了複旦,才發現大家多在討論出國,發財,房子,生意之類。在那待了一年後, 碰到一剛從南大來的校友, 津津樂道作了什麽研究,覺得此人特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