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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文科·校園文化 (完結篇)

(2009-06-29 06:24:21) 下一個
校花·文科·校園文化 (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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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走向未來》叢書暴熱起來,校園裏的文科生,或者企圖染點人文光環的理科生紛紛買來這套書,大家在一起,就著魔似地討論這套書。正好那時,演講在校園裏突然風行。於是,研究生會就組織了一個讀書報告會。我推不過,也上台講了馬克斯·韋伯的《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省裏各類媒體也來了記者現場采訪。寬大的階梯教室裏,連過道裏窗台上也坐滿了人。從講台上一眼掃去,都是人頭和人頭上專注的眼睛。文科的榮景在那個時候,達到了一個巔峰。
    
    理科生中,自然有要與文科生分享風采的。一個北大來的化學係研究生,張口閉口北大人,後來幹脆組織了未來科學協會,還四處張貼廣告,上台慷慨激昂做了一個北大與川大之比較的演講,無非說北大如何進步,川大如何保守雲雲。我們在後麵都笑他,兩者如何比較?兩個學校所具備的條件和資源不一樣,所以無可比較,比較不公。此君倒也是個奇人,從來不洗澡。有人以為他蓋的被子是軍用被子,卻原來那被子的本色乃白色。後來,他畢了業,卻也自有主張,到了一個鄉鎮企業當了管技術的副廠長。
    
    前麵來自張掖和得到林妹妹的兩個理科生也不見得就比這位仁兄好到哪裏去。第一次到他們寢室裏,我震驚不已。衣物亂七八糟堆在櫃子裏,滿得裝不下,好些就被擠出來,散落在地下。相比之下,文科生的寢室就要入眼一些。寢室大體還幹淨。衣服都疊好,放在櫃子裏。牆上可能還有一些藝術品,畫啊,字啊。床上靠裏一側,還整齊地堆有很多風雅深刻的書。
    
    即使是破口大罵,文科生也多染上些藝術的光環。一個小師弟,看去老實巴交,心裏卻包著很多的憤懣,對自己的被冷落,對自己的不風流快活,多少有點落魄文人的意思。他專心學了書法治印,學成之後,就在一塊碩大的雞血石上,用瀟灑的行書刻下了“見他媽的鬼”這五個大字,端放在床前的案頭上。我到他的寢室去,看到這方印,誇了一聲好,還說是一個時代一類人的一種情緒表達。不久,他就把這句話刻在石頭上,當成禮物送給了我。情調是生活的,生活包含著精神和物質,精神和物質互為交流激勵。有個外文係的老兄,暑假回來,帶的東西都不起眼,唯獨一個臘豬頭讓他最得意。他把那豬頭掛在陽台上,時而割下一小塊,切成丁,用煤油爐炒了,就是一頓上好的下酒菜。文科生裏擁有爐具的不少,有時煮麵條,有時下餃子。要是擱現在,就到培根路去租了房,過舉案齊眉、猜拳行令的小日子。
    
    我隻有一個電熱杯,沒有爐具。不過也因陋就簡,用那個電熱杯請過客。那次的客人是中文係的小女生。我請她吃餛飩。餛飩都煮得沾一團了,不過好歹算是請了客,盡了一番美意。幾個要好的同學,都沒有爐具,我們輪流做東,到校門口的餐館裏海喝大吃。一次,走得遠了點,到了音樂學院門口一家餐館去,那家餐館以肘子燉雪豆而名噪全城。我們吃得多,喝得更多,一個人足足喝了五大海碗啤酒,回來的時候,騎在自行車上,跟飄一樣。不得已,隻好搖搖晃晃、哼哼呀呀,推著車走回來。
    
    那時候,我們很有些富農的感覺。領的助學金,相當於大學畢業生的水平。之外,還到外麵上課。報酬可謂豐厚,一小時可以拿到30人民幣,而且外帶一次正餐。吃館子多了,就隻好多代課。消費大了,代課多了,膽子也大了,就通吃,吃到外專業去。一天中午,我正午睡之際,卻有人砰砰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曆史係的老G。他拿著形式邏輯的課本,說兩點半就要到外麵去代課,要我給他補習一下。端的藝高人膽大,他老兄此前沒有修過形式邏輯,卻從容不迫,先睡了半小時午覺,才來找我為他上速成課,然後馬上就去現炒熱賣。老G有家有小,卻自己把外快全部吃了。舞會過後,女生們往往就會捧著他迫著他,要他請客。後來,他官至廳長,威風八麵。但比較來比較去,他還是覺得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這也難怪,他那時是很多女生心儀的偶像。寫論文期間,他回到外省家裏。再次回到校園,收到了小女生這樣的紙條:“你來了,我的生活終於充滿了陽光和空氣。”另外一個質樸的女生,在跟他分別的時候,給他的留言充滿了實證色彩:“你就像一粒味精,讓我的生活變得有滋有味。”
    
    那段日子的確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不光老G,連我,也是這樣體會的。歡樂是那時候的主旋律,夢想是那時候的主色彩。沒有難堪的重負,沒有苦惱的算計,生命的每一天早晨和黃昏都是光明絢爛的。人生充滿了各種可能性,每種都往高峰伸延而去。那是一個充滿了理想主義,又充滿了現世享受的年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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