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文科·校園文化
(2009-06-24 06:35:11)
下一個
校花·文科·校園文化
木愉
1
我讀大學那會兒,在校園裏被男生奉為校花的都是文科生。No. 1是中文係的,No. 2是外文係的。他們的傳略生平,我並不清楚。跟高年級的哥們在校園的荷花池和法國梧桐大道散步的時候,他們在後麵指著前麵的窈窕背影,說那是No. 1。過了幾天,一個麗人從前麵迎頭而來,他們就在旁邊一嘀咕,說這是No. 2。有段時間,No. 1形容憔悴,謠言就在校園的角落流傳起來,說她失戀了。再過了幾天,她失蹤了。準確的消息才水落石出,原來,人家患了肝炎,休學回家了。從此,No. 2就晉升為了No. 1。不過,大家還是叫她No. 2,隻不過,No.1 空缺,她是實際上的No. 1而已。No. 2長得妖豔,追她的男生去了一個,犧牲一個,沒有一個征服了芳心。歲月一蹉跎,她就形影相吊畢了業。
No. 1和No. 2走了後,校花不再是一朵兩朵,就好像強權人物溘然長逝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集體領導。這個時候,校花就如雨後春筍了。校花雖然多了,卻沒有旁落理科。也許,書讀得好的,都上了理科。自恃漂亮,必然不好好讀書,不好好讀書,就隻有上文科。這個邏輯,理科的人是很愛聽的。或許,這個邏輯就是他們發明出來的,也未可知。
經濟係在這個時候貢獻了很多朵校花,這倒是有點意外。因為經濟係應該有點偏重理科了。就算不談運籌模型,讀《資本論》還是非常高深和痛苦的。其中一朵最燦爛的,姓X。當時幾乎左右了校園的輿論導向,卷起了第X次浪潮。在校園的舞台上,她跳的卡門可以穿透人的心,得到的掌聲最熱烈最長久。之後,當然也是她那個節目獲得一等獎。她的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換的原因五花八門。之中一個小白臉,就像她的馬弁一樣,把她伺候得妥妥貼貼,走在路上,兩人的書包,還有她脫下的外套,都是披掛在小白臉身上的。後來,她卻把他休了,理由是他太愛她了。太愛導致無愛,這倒是很辯證法的。
經濟係的所謂精英們,很多是我的圈內朋友。那時舞會很風行,但是,校園裏資源匱乏,在飯廳裏舉辦大型舞會,就像成千上萬的人在黃土高原上打威風鑼鼓,灰塵飛揚,人頭攢動。一點也不小布爾喬亞。為了風雅,這夥精英就會找個場所,舉辦小型舞會。當然不公開,有人循了音樂而來,打開門,探頭探腦一陣,壯了膽子進來,卻被主辦者禮送出境。小型舞會布置得還雅致,有彩帶沿著天花板逶迤飄下,還有瓜果和水。我在一個這樣的小型舞會上遇到了她。待到一曲慢四舞曲的旋律在空氣裏悠悠傳來的時候,我很快走到了她的麵前,勉力做得很紳士的樣子,伸出手去邀舞。跟她跳舞就像在雲間裏飄。稍稍一個暗示,她就隨心所欲地跟你翩然而行。她問我是不是外文係的,把我嚇了一跳,我一直以為我看起來應該很沉實一個人呢,是不是有時候還是有些浮浪。趕緊對她說,我不是,學馬列的,正經著呢。之後,跟另外一個女生跳,感覺立時大異。那個女生長得結實,一向自恃甚高,又覺得是跳舞高手。做舞伴,卻不甘做附庸。她就像一個強大的叛逆者。一個幹過農活的哥們後來跟我交流心得,說,跟她跳舞,就像把一個裝滿糧食的大籮筐搬到這兒,又搬到那兒。
很多年後,聽說X走了,因為肝癌。我歎息了好久。她雕謝了,但她活潑奔放的卡門舞姿卻仍然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