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鼠到處有

碩鼠到處有
    
    木愉
    
    
    最近，本市公共圖書館館長主動辭職。雖然董事會和她都否認是引咎所為，但從報紙上漸漸披露的一些細節可以看出，她其實是在重重壓力之下辭職的。她的咎主要是經濟層麵的，一是私人消費刷了公家信用卡，二是借了下屬的錢，那下屬得到了升遷。如果要為她的行為上標簽的話，那是可以用“腐化”這兩個字的。
    
    原來以為美國因為有了製衡的外在條件，又有對地獄懼怕的宗教情節，所以腐化的毒素不容易孳生。有個中午，去看了一個節目，才知道貪汙欺詐在美國社會裏也是非常風行的。一年中，竟然有6600億美元的財富被大大小小的碩鼠所侵吞。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GDP的6％都入了私囊。
    
    前麵那個圖書館館長隻不過不幸被抓了個正著而已。其他的人也許偷了詐了，職場裏風平浪靜，倒頭來還安安生生地過退休生活。我以前在一家公司工作，公司裏麵的最高執行長也是一隻碩鼠。他剛到公司裏來上班，就報了兩萬多美元的搬家費用，任何一個人被招聘來了，這類報銷大抵都在五千到八千之間。他的搬家費用令人咋舌。員工按照工齡長短有相應不同的休假時間，這些休假時間如果用不完，可以以一比一的比例換成工時兌換成錢。一年的休假總小時都在年初撥到員工帳上，這些休假時間一旦到了他帳上，他立刻就把其中大部分都換成了錢。如果他忙碌得顧不上休假，隻好把這些時間換成錢，倒也未可厚非。問題是他經常以這樣那樣的名目到外麵去，一去好幾天。反正無人控製他，他說那是公幹就是公幹，休假了，也無人知曉。這隻碩鼠就活得滋潤，到了退休，也相安無事。
    
    另外一個小財務人員就倒黴得多。她本來一直都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員工，後來因為女兒生病，花費巨大，她就自己寫了支票，從公司裏支取了一萬美元，準備年末之前填補上去。結果，她家的財經情況越來越惡化，到了年末，那個缺口也沒有補上。年末審計的來了，發現了她的挪用。結果，她進班房裏呆了兩年半。
    
    人性差異並不巨大，東方的惡行跟西方的惡行原來是很相似的。即使有地獄的威脅，有上帝的眼睛，有嚴實的製度，欺詐貪汙也一樣見隙就鑽。貪汙欺詐一般都滿足三角規則。一是麵臨經濟壓力，二是有機可乘，三是對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前兩者在哪種文化背景下都約莫一樣，第三點有趣複雜得多。每個人都按著自己的理由來詮釋自己的行為，也許有時還覺得自己幹的是一樁義舉也未可知。即使信著上帝，也認為上帝保佑自己，地獄屬於他人，天堂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