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芳草綠。我們的旅程仍在繼續。
旅行到家第一件事,打電話給我媽:“到家了!四個人去的,四個人回的!”這句話概括了人在旅途的第一要務:安全。至於到了哪裏,玩了什麽全不重要。
兒子的第一次遠行是他13個月的時候,去了趟羅馬。他那會兒能正常的晃幾步,要是晃著晃著一屁股坐地上了,就直接改爬了。羅馬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我們的腳印和他的手印。一邊爬一邊叫,狀極歡樂。我不費力氣去試圖說服教育,第一就那麽點智商,從警察到老虎,沒一樣怕的東西,說了也是白說;第二,小個兒不高,領著走一直貓著腰,太累!爬就爬吧!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手上戴雙襪子。那次給我們累壞了!我就盼著他長大,等長大一點了又覺得– 要是他還隻能在地上爬該有多好!
今年的複活節假期,可謂集各種麻煩之大成。十幾天下來,把我折磨得都要神經衰弱了!這也是我寫這篇文章的初衷。且看我們是如何的“驚”彩紛呈吧!
4月1日,晚5點開船。希臘去意大利,旅行開始。一夜平安無事。
4月2日,Ryan被門掩了手。
船上的門都重。隻顧著看開著的這頭了,他也不怎麽把手伸到合頁那側去了!一聲慘叫,哭的不是好聲。我一看有點傻眼,左手的小手指頭都扁了!過了幾秒鍾血才開始往回流。先生在旁邊叫的比孩子哭的還響:“哎呀!哎呀!哎呀!。。。手指頭肯定折了!肯定折了!”那時候離下船還有三個多小時,上岸之後去哪看病一點概念也沒有。好在過了一會兒,手指頭慢慢恢複原狀了,我這口氣兒才算喘勻了!
Ryan一直抱著自己的手,自怨自憐的、咧咧的哭,一直哄了快一個小時。據我觀察,手指隻腫了一點,手指甲沒事,用另一隻手堅持吃薯片,應該沒傷到骨頭。決定不去看醫生,繼續前進。
其實這孩子手受傷了,我腦子裏第一個念頭是“哎呦!這還怎麽彈鋼琴呐!”--這雖然屬於靈魂深處私字一閃念,但有時候想起來很內疚,這媽真不咋地!
4月3日,米蘭,平安無事。
4月4日,米蘭,Ryan嘴唇磕腫。
這歐洲人,我真沒法說他們。甭管廁所是不是小的磨不開身了,一定有那麽個Bibet,而且通常的size比洗臉那個大。Ryan先是噴了自己一身水,繼而把嘴唇磕腫了。問題不是很嚴重,哭兩聲就過去了。
4月5日, Ryan扭傷胳膊。
離開米蘭,Savona上船,開始12天的一個cruise。
救生艇演習的時候,等的時間有點長了,先生和Ryan翻上翻下的玩,Ryan忽然開始哭,被認為鬧人強行帶回房間。後來發現無論做什麽,左臂都一直緊貼在身上,動一動就“Ouch,Ouch”的叫,有點粘人。確定受傷。 沒打算看醫生,想看看過一會兒是不是能好。
Ryan是個非常“皮實”的孩子,還能掛著淚珠兒一直笑。
4月6日,胳膊不見好,船上就醫。下午船停巴塞羅那,Hospital visit。
早起還不見好,還不讓動,我開始擔心。先生給我們在希臘的醫生打電話,給我們醫生爺爺打電話--都離著十萬八千裏的,又看不見,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後經證實,這幾個電話唯一的作用就是貢獻了四百多塊電話費!
我們就到船上的醫務室去看。醫務室在Deck0。醫生是個意大利老頭,我覺得意大利所有的老頭脾氣都不好。對我們很nice,可那個助手在他的注視下都不會拿剪子了。
船上的設備就能處理一下外傷,x-ray什麽都沒有。Ryan從看見醫生就開始哭,檢查的時候更是哭的山響,大家都拿不準這哭聲裏頭疼的成分有多少。老頭說下午一點到巴塞羅那,你們得去醫院拍片子!
回來之後的一天看電視,Cruise Diary講的正是Costa Serena。以前一直以為坐郵輪就隻有和諧和歡樂呢,這會兒才知道,從自殺到他殺,幕後的事多了!
船上的安排非常impressive。下船之後,叫好的出租已經等在碼頭外麵,跟著去了一個翻譯,還居然跟了一個醫生,還居然有兩個人給從船上一直送到車門口,這受重視!有一對意大利夫婦和我們去同一家醫院,那個女的摔傷了下巴和胳膊。我特別高興,不是為了她的傷痛,原來不隻我們家這樣啊!
不知道這個醫院在巴塞羅那什麽位置,開了有二十多歐元那麽遠,一個專門處理外傷的,costa的定點醫院,人很少。這回換了一個西班牙老頭,拍片子,打石膏,說把胳膊固定了就不疼了。以前也沒機會看到外科這些家夥什,一大排都那麽象凶器。現在的技術真先進,不再是石膏粉加水了,就是些像是有網眼的紙一樣的東西在水裏浸濕,在胳膊上定型,裏麵先墊上一層棉花,拿根帶子一係,就可以吊在脖子上了。老頭說過兩三天還要去複查,聽說我們的下一站是卡薩布蘭卡,他一疊連聲的鄙視著非洲:“Casablanca No doctor! no doctor!”(讓整件事弄得我暈頭轉向,我居然追問了好幾句“一個也沒有?!”)
這時候片子好了,醫生現身了,說骨頭沒事,韌帶沒事,肌肉沒事,甚至連軟組織都沒事。雖然哪也沒壞,但是疼痛還是有,石膏就這麽打著,建議我們到同為西班牙領地的加納略群島去複查。
拍片子打石膏這一通折騰,Ryan哭的臉都腫了!醫生們消失之後氣息微弱的靠在我懷裏休養生息呢。巴塞羅那一共停留五個小時,那時候已經所剩無幾。
出門之前,先生主張在Barcelona去動物園,我堅持去聖家大教堂,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一直沒有定論。我們兒子一聲沒言語,卻全家人跟著他跑了一天。
我去問醫院的前台怎麽付款,隨行小翻譯說出一句話,有如天籟:“We’ll taking care ofit!”先生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模樣說“他們怕我們告他們”,我說“這就看出來了,我心地淳厚。自己摔的,咋能賴到人家身上。”不過,我也沒淳厚到要去搶賬單。
小翻譯並不是專職翻譯,是前台的工作人員。二十出頭滿臉青春痘一點也不起眼一個智利小姑娘,意大利語和西班牙語說的都跟母語一樣,閑聊天時我問她會幾國語言,她說七國。早聽說Casta前台的人至少要能說五種語言,可是“七”還是刺激了我一下。在歐洲能說兩種以上語言的人就象禿頂那麽普遍!真讓人氣憤!我和Sophia說,沒關係,你看她會七國話她都不會說漢語,她不是說試過沒學會嘛。漢語一種頂他們好幾種呢!
到了晚上我怎麽也數不出來她會的是哪七種了。
Ryan 兩歲半(摩洛哥,卡薩布蘭卡,清真寺)4月7日,At sea,船上醫生Cabin visit
這天,船上的doctor還要見見Ryan,我們說他一見醫生又要哭就不去了吧,醫生說你們不來,我們就去。Ryan躲在床底下露出一個頭,來的兩個人在門口望了他一眼就走了,停留不到十秒鍾。
船上的security和我們見麵,詳細記錄發生的時間、地點、過程,錄了像。但並沒有要求我們簽署不會告發他們的同意書,那就有點太“此地無銀”和“put ideas into heads”了。
疼痛減輕之後,吊起來的那隻胳膊好像成了Ryan的一個道具,他比平時還更神氣活現了,照樣爬高就低,無論頻率還是速度都沒有減緩。他把椅子踢倒,把地板砸了核桃那麽大的坑。兩個。
晚上的formal dinner,Ryan端著高腳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把杯子裏的水向身後一揚----我攔了沒攔住,我就等著誰大叫一聲好趕快過去給人賠禮道歉呢,都很formal嘛,就是說至少女的,穿的都不多-- 奇怪的是沒有人叫!那就是碰巧揚地上了!
4月8日,船停Casablanca,Ryan午飯過敏
從岸上回來以後,午餐的時候吃帶鬆子的Spaghetti,發現Ryan嘴唇起泡了,以前隻知道他吃核桃過敏。
我們都很淡定,用正常速度回Cabin吃了Benadryl。一次就好了。
我們每次出門隨身攜帶的各種藥裏,Tylonal和Benadryl是必須的,此外還有Diaper rash ointment,Antibiotic Ointment;還有什麽治急性角膜炎的,治濕疹的,防蚊叮蟲咬。。。等等,大大小小十二、三種呢。
4月9日, At Sea,平安無事。
4月10日,船到Arrecife,(大加納略群島之一),Hospital visit 。
這次是複查,船上的醫生沒有同行。下船之後才發現我們是兩個孩子,他們預備的車裏隻有一個car seat,說這樣上路會有麻煩,出租上不坐car seat是允許的,所以換了出租。還交待開車老頭,醫院的事情結束之後,送我們去看火山。我對西班牙印象這個好啊!(郵輪公司隻付從碼頭到醫院的往返費用,其他的我們自己付。)
醫院挺遠。醫生建議Cast繼續這樣,到最後一站再拿掉。我可實在不想再搭上一天了,再說天氣挺熱,這樣帶著他又不讓換衣服。最後折衷把石膏拿掉,用紗布層層疊疊的包了一個軟的Cast。
這個醫生特別好,事先用塑料手套紮了一個雞呀還是魚的,企圖討好這個小患者。Ryan根本不看,尖叫,三個人按著他還抽空踢了醫生一腳。
抱著悲痛欲絕的Ryan飛速離開醫院。扭傷事件告一段落。
4月11日,船到Tenerife,(大加納略群島之一),平安無事。
4月12日,船到Funchal Portugal,平安無事。
先生說有什麽不對呢?我說我們已經兩天上岸而不用去醫院,你不習慣了。
4月13日,At Sea,Ryan bump hishead,船上就醫。
正帶著Sophia在樓下做手工呢,忽然說有電話找我,這絕對屬於“午夜凶鈴”那類的。前台的人說“your son bumped his head, please go to the deck 0 to meet them”把我嚇的呀!我想這得bump什麽樣,怎麽又deck 0了!
船上的醫務室也不換班,總是同樣一批人!
醫生正試圖給Ryan頭上放冰袋,他哭得很凶,左邊額頭上青了有水瓶蓋那麽大,我抱過來之後就不太哭了。先生在填寫經過,說是在泳池邊上,一邊跑一邊回頭,撞到一個waiter拿著的兩把椅子上了。哭聲招來眾多老太太,想不看醫生都不行。
醫生老頭當然又建議我們第二天上岸看病。
就這樣的傷,沒事就沒事,要是真有事,等第二天去看也根本來不及。我真不認為Costa還能調來直升飛機。
我是覺得Ryan好像是沒事,但是又怕外表看不出來,一直提著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這一天是Sophia的生日,我們前一天定好了蛋糕。Ryan頂著青青的包出席。
我們從來不招災不惹禍的姐姐五歲了Ryan一切如常,夜裏睡的也很安穩。我算稍稍安心。
夜裏我看著他熟睡的臉,想“這就是傳說中的‘來要賬的’吧?!”可是又想,這孩子跟著我們這麽“顛沛流離”真是沒少遭罪。小時候,從床上掉地上過好幾次;頭磕到床頭還出過血;在威尼斯的water bus上(那時候他19個月),兩個大人第一次看到“Gondole”有點忘乎所以,孩子在back pack裏頭倒下來,也是碰到頭;在酒店的地上爬,還撞到桌子腿。。。有一段時間簡直是。。。我都想給他改名叫“鐵頭”了,後來覺得有點太“叫囂”了,還是別引起老天爺的注意比較好就算了。
你看他受傷這麽多次,你以為我們是野生放養的嗎?不是!也差不多不錯眼珠這麽看著呀!有份調查資料上說,70%以上的孩子受傷時,父母都在兩米以內。“不是我軍無能,實在是敵人太狡猾”啊!
4月14日,船到Malaga,Spain,Hospital visit。
早晨起來,頭上的包已經不腫了,但還青著,我覺得應該可以不用去醫院了。醫生老頭說他得看看孩子再決定,可是Ryan還沒有醒,我就用照相機照了幾張大頭照,大額頭怎麽照都泛著青光,我挑了張看上去最好的給老頭看。可他還是說“還這麽大呢,還是要去。”他是擔心第二天一天在海上,要是再出問題就麻煩了。
我很理解,誰也不願意但這個責任。也不能人家死活讓去,我們死活不去呀,就為了玩。我還嘀咕呢,怎麽一到西班牙就要去看病呢!
去吧!最後一天了,讓這次Vacation被ruin的徹底一點吧!
這次的翻譯不如前幾次那個,一進醫院我們就找不到她了。巧的是遇到前幾次那個小翻譯,她當天休假,陪朋友到醫院檢查。
醫生問:“孩子行為有異嗎?有暈倒、嘔吐等症狀嗎?”
我們說沒有。
醫生說:“那就應該是沒事了,已經過了這麽久。但還是看看鼻子、耳朵裏有沒有出血吧。”
他一要靠近我們,Ryan就叫起來,醫生就笑了說,可以肯定他沒問題,因為他的反應特別正常。
在醫院從9點半折騰到11點半,12點半就得回船,所以,Malaga,畢加索的故鄉,我們基本上就在街上散了會兒步,啥也沒幹。
回船以後,我和先生說,這次一定要死看死守,決不能再出問題了。再去deck0,就不是你告他了,就怕是人家要告我們身為父母,玩忽職守了!
4月15日,At Sea,平安無事。
4月16日,早晨9點下船,平安無事。
路上兩個孩子在路邊摘了“毛毛狗”,祝我生日快樂。我覺得無比的有意義。
4月17日,Florence,平安無事。
4月18日,下午兩點半到家。平安無事。
這次船上12天,行程3400海哩,不算起始點,共停靠6個城市,我們去了其中三個就醫,也就是說,還有三個地方我們沒有去醫院。
Yes,“It could be worse”!
老媽在電話裏說“你們再不來電話,我就急死了!一直做夢,說Ryan有事,你們倆心都粗,我都怕你們把孩子掉海裏!”
Yes,“It could be worse”!
夜半無人私語時。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 -- 當然你這麽好的同誌是不會了 -- 你要是有什麽活思想的話,可以就此打住了 --這孩子的後媽太難找了!親媽都不太想幹了!”
And,Yes!再壞的事也有它好的一麵!
笑一個吧!旅行結束了!
泰然嗎?心態好嗎?氣急敗壞的部分都沒寫呀!也很煩,希望“淘小子出好的”這句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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