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華是我的大學同學， 淡如水的朋友。 兩年前他因病離世。 馬上要回國參加畢業四十年同學聚會，想到他， 他憨厚靦腆的笑容。。。。
大學六年，前三年在醫學院本部學習基礎課， 衛華和我分在一個小組。我是小組長， 負責每個月收小組同學夥食費買飯票， 因此每月要跑男生宿舍。 衛華是湖南人， 家裏最小的孩子， 說話有濃重的湖南口音。記得當年每次去組裏男生宿舍， 衛華總是坐在他的床邊， 笑咪咪的。 和他講話時常會臉紅， 非常靦腆的樣子。結束醫學院前三年本部學習後 ， 我們被分配到不同的臨床實習醫院， 便失去了聯係。
多年後我回國探親， 聽同學說他在我家小區的門診部工作， 我興致勃勃的去診所看他。他依然像學生時代一樣， 臉上是靦腆的笑， 卻也讓我看到了他的一絲失落和不甘。聽他講他的經曆， 雖然還未到四十歲， 卻已經做了心髒搭橋手術， 還有糖尿病。因身體原因， 選擇離開醫院本部， 到醫院附屬居民區門診部工作。妻子身體狀況欠佳，不能有孩子。還記得我那次從他的門診部出來， 心裏沉甸甸的， 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記得他失落的眼神。此後每次回國我都會去他的診室看一下，不經意間看到了他的變化。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興奮地告訴我他有孩子了， 女兒， 孩子7-8歲，領養親戚的小孩。 我看見了他心底的開心， 眼睛裏興奮的光， 我也由衷的為他高興。 另一個變化是他越發忙碌了。 每次去診所看他， 他總是被病人包圍， 雖然我常在接近午休才去診所， 他依然是病人不斷。他身上曾經有的失落和不甘也不見了。 媽媽近年開始有眼疾， 曾有一次找他看病， 告訴我她觀察到衛華對病人態度好， 非常有耐心。
最後一次想去看他是三年前處理完家事，路過門診部， 想著臨返美之前去看他一下。護士卻告訴我他已住院深度昏迷了。聽說我是他的同學， 衛華的同事都情不自禁的誇獎衛華的人品， 對於他患重病的惋惜。
我和衛華交集不深， 但他讓我看到了他的成長， 他的選擇， 他的生活。雖然英年早逝， 但卻給每一個和他有交往的人留下美好的印象。記得最後一次見他時， 我從他診室虛掩門縫看進去， 隻見他正低頭寫病曆， 幾個病人把他團團包圍著。 他一抬頭， 看見門縫的我， 依然是靦腆憨厚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