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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書存疑 毛澤東禦審林昭?

(2009-05-22 15:07:54) 下一個
血書存疑 毛澤東禦審林昭

黃河清

話說林昭案通了天,毛澤東過問,禦駕親審,雖然檔案至今封鎖絕
密,未見任何官方記錄披露,然林昭自己《三致〈人民日報〉編輯
部》的墨血間書透露了端倪。無論林昭所述,是否單方麵的孤證,或
是有人懷疑林昭可能患有妄想症;“血書存疑,毛澤東禦審林昭”,
從修史的角度,從為林昭作傳的責任,從至今官方故意隱匿拒絕公開
林昭檔案無賴行徑的背景,都應該將此作一實事求是的記錄,存以備
考,有待曆史證實證偽。即便是雜有妄想症,也是曠古未有庖丁解牛
深入腠理式地洞穿帝王私心:朕即天下,率土之女莫非王妾的醜惡下
作。

修史,史實未明,孤證存在,事涉重大,當記以存疑;作傳,傳主在
最暗無天日的鬼蜮中以血墨書寫,言之鑿鑿,邏輯嚴密,合情合理的
大隱密,絕不能略而不記、棄而不顧。林昭還在血墨間書中質疑時任
上海市委第一書記、市長柯慶施突然在四川成都病死,是與自己在獄
中兩次寫信給他有關,“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雲雲。

柯慶施有“毛澤東的好學生”之稱,年紀比毛小而毛稱其“柯老”。
1960年毛澤東處境最困難時,柯氏出任華東局第一書記,兼任上海市
委第一書記、市長。周恩來因“反冒進”在“成都會議”上受到毛澤
東公開批評。1958年5月,中共八屆二次會議上,批“反冒進”風甚
烈,柯慶施在會上臨時改換講話稿,不談經濟問題而講文化問題,其
發言題目是《勞動人民一定要做文化的主人》,避免了涉及“反冒
進”而批判周恩來。周恩來在1958年6月9日政治局常委會上故作姿
態、試探性地提及自己不適合繼續擔任國務院總理職務。有傳言毛可
能以柯代周,結果止於傳言。柯慶施在1964年發現患有肺癌,經周恩
來親自安排,精心治療,頗有好轉。1965年3月13日柯慶施應毛澤東
另一親信西南局第一書記李井泉之邀前往成都休養,4月5日夜,柯在
赴李井泉請宴後睡前吃了一把油炸花生仁導致腹痛異常,急送醫院搶
救。四川、上海、北京醫生全力救治無效,於1965年4月9日在成都死
亡,死後解剖,鑒定死因為急性胰腺炎出血導致死亡。死後備極哀
榮,在北京舉行追悼會。林昭在獄中看到報紙報導,遂生聯想。其胞
妹彭令範據林昭獄中文字,轉述毛澤東禦審林昭時,可能柯慶施在
場;林昭已傳世的《三致〈人民日報〉編輯部》文稿謄錄本也可窺見
此意。林昭在獄中呼叫天地不應不靈的境況下,曾二致書她認為尚存
人性口碑不錯的柯慶施。林昭正是因此對柯氏遽死滿懷疑竇至推斷毛
氏害死柯氏的,故發“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之慨。雖查尚無
據,然事出有因。

文化革命中毛澤東寵臣張春橋曾對柯慶施死因生疑,派人調查,其矛
頭所向乃李井泉、賀龍進而劉少奇、鄧小平、周恩來。如果柯氏真係
林昭所疑死於毛澤東之手,張春橋的調查自然是已發生的那樣不了了
之。“花生奪命,柯慶施遽死成都”,經林昭質疑,可謂“燭影斧
聲,千古之謎”;抑或是林昭借題發揮,將由毛澤東禦審而得以直接
接觸後對其思想理論、性格為人、處事手法、道貌真麵的深刻看法以
此曲筆傳世?

林昭胞妹彭令範在2005年接受自由亞洲電台記者張敏訪問時,明確
說:“她也曾提到說毛澤東在一所審問過她。當時我母親都不敢再聽
下去。她也就沒有繼續講。”這裏的“一所”指上海市公安局第一看
守所,林昭1961年第一次被捕後,關押在此。彭令範在2004年也接受
過自由亞洲電台記者張敏九小時的采訪,訪問中作了四、五小時的錄
音和文字記錄。這個訪問的部分錄音於2008年8月公布,其中也有毛
澤東審問林昭的內容,如下:

張:林昭1962年保外就醫期間,她有沒有跟您親自說過毛澤東審問她
  的事情?
彭:她講,暗示了,但是我母親不讓她講,說你不要瞎講。

張:那個時候她精神怎麽樣?您覺得,那時候林昭要講這個的時候,
  她是作為……比方說開玩笑啊,或者是想象啊,還是……
彭:她很認真的,好象就是說,跟你講一件事你們應該知道……

張:很冷靜的嗎?
彭:是。

張:她是說毛澤東當麵審問她?
彭:她好象是說在第一看守所的時候,毛澤東審問她。

張:毛澤東親自去了?
彭:她並沒有講細節。

張:她有沒有講還有別人沒有?
彭:可能還有。

張:那是誰呢?
彭:她當時沒有指出是誰,但是從她致《人民日報》編輯部的信上
  看,可能是柯慶施也在。

張:柯慶施當時是上海市……
彭:上海市市長。

張:那有可能是哪一年呢?
彭:那應該是1961年。

張:她有沒有講細節?
彭:她就是講被反拷時,我母親就不讓她講。

林昭在《三致〈人民日報〉編輯部》文稿中,始而隱晦曲折、撲朔迷
離,繼而雙關暗喻,終而直白明指中國“第一看守所所長”、“魔
鬼”、“獨夫”、“毛澤東”審問了她,“我製不服你個黃毛丫頭,
我倒不相信!”

《三致〈人民日報〉編輯部》文稿寫於1965年7月14日~12月5日 ,
約13萬字,有附錄八,約13,000字,共計約143,000餘字。現傳世的
是根據林昭手跡原件複印件謄錄的,最後謄錄校勘者草文先生“識於
乙酉年(2005年──筆者)中秋”。

說書人得蒙信任,輾轉獲閱此件,遵囑不得公開發表,然允在撰寫
《話說林昭》時引述內容。茲鬥膽大段轉錄,以見史實。有關“禦
審”所轉錄者3,800字,隻及全件40分之一,應該算是未違承諾吧。
以下轉錄文字全出於草文、甘粹據林昭手跡複印件《三致〈人民日
報〉編輯部》文稿謄錄校勘本。

◆“但是,當作我們特別是林昭個人與大獨裁者之間那節外之枝的案
 中之案,柯氏慘遭謀害這一沉痛的流血事件,似乎倒還應該攤到先
 生們的鼻尖下麵來,首先找你們評一評理!……我倒不相信你們擺
 得出一條柯氏該死的理由!……

 “事情呢也是教人真不知道應該從何講起!年青人不揣孤陋敢說天
 下萬國世界政治史上,再也無有這等希奇古怪之事。卻恰教林昭給
 碰上了,可算是三生或不止三生有幸!……想著這回子荒乎其唐的
 怪事,年青人一時痛徹心腑熱淚盈眶,一時又冷入骨髓而隻好強作
 一聲淡笑!”(41頁)

◆“所說獨夫之諸般錯誤思想是從他對待我們全案──當然,主要地
 特別是對待林昭個人的這樣一種角度上而言。……獨夫對待林昭的
 態度從作交手戰以來幾乎是一開始起就很錯誤。而且在這過程中又
 步步加深了他那方麵的錯誤!”(42頁)

◆“獨夫在對待林昭這個問題上之第一點也是最根本最重大的錯誤,
 便是拋掉了政治原則而沉溺於個人意氣!工商百業尚且行有行規,
 混咱們這一行的豈可沒有點兒原則性?民主政治固有民主政治的原
 則,極權暴政總也應該有極權暴政的原則方為道理!那不既也帶著
 個‘政’字兒,就多少總還是沾著這一行的邊罷?所謂原則性也
 者,具體延伸到咱們這檔子事情裏頭來原也未見如何複雜。簡言
 之:自由戰士的原則是要爭取民主權利。魔鬼政客的原則那大致是
 要維護極權統治。從這樣的對立立場出發,彼此各盡其策,各盡所
 能,進退相對,得失相成,是都謂在情理之中,那不勝敗素稱兵家
 常事。在這個年青人本身來講,雖對當朝袞袞之‘個人’不無某些
 職業性的觀察與研究興趣,卻還從也不曾鼓上非得跟哪一位來較過
 勁兒的邪門勁兒。當然,反過來說,同樣也從未設想過若是碰上哪
 一位前來對陣,就該趕緊偃旗息鼓而退避三舍。這種態度乍一看似
 乎是目中無人而實在隻不過是對事不對人。客觀地評論一句,應當
 肯定地認為:持這種態度相當地符合咱們所混這一行的職業盜德!
 那不人們當初與蔣介石對峙較量得不可開交乃至你死我活地性命相
 搏,說到底也仍不過是為了‘江山如此多嬌’,而未必是為了與蔣
 介石個人別*什麽苗頭①罷?然則與年青人這口沒來由的拗別氣鬥
 得又有多麽無聊!請聽聽這些典型化的性格語言呢!年青人倒是挺
 聞得出獨夫的語言猶如認得出他的文字,不論是在直接或間接,露
 麵或縮頭的情況之下:‘我製不服你個黃毛丫頭,我倒不相信!’
 ‘我聽你的,還是你聽我的?’‘倒要爬到我的頭上去了!’‘你
 把誰也不放在眼睛裏!’‘難道我(“政府”!)怕你?’‘你小
 看我──們不曾見過世麵!’……等等、等等,真也說不盡言!試
 質之天下人無有誰個謂曰這樣一些語言是政治鬥爭的語言。

 “所以獨夫在對待林昭之問題上的這一錯誤從其思想根源上去推察
 本可謂頗具必性,列起公式來應當是:過剛自恃不具理性的妄人+
 非法竊得的不義權力=獨斷獨行毫無原則的獨夫。……”(42~44
 頁)

◆“二、獨夫對待林昭之第二點嚴重錯誤則是:以已之心度人之腹。
 ……

 “所以獨夫於林昭也真是白‘抬舉’了一番,不是對象──抱不上
 樹,那有什麽法子?而這麽一推己及人地來個想當然且行事不看對
 象,便煞是可惜了他那百種韜略千般心機。謀劃非不詳細也,運籌
 非不周密也,豈但察及毫末,直已算無遺策。卻隻為事屬緣木求
 魚,乃終於全歸勞而無功。林昭可是早已把話說在了頭裏:有得這
 麽抬舉我的,不如幹脆些賜了一死,我倒深感成全。民間本在傳說
 死刑犯受的槍彈須由自己出錢,而一顆子彈價值一毛幾分,我就自
 費購買了也沒關係,隻要給人一個死法,沒個死法總之不是事
 情。”(44~45頁)

◆“這樣一種毫不懂得尊重客觀存在之本來麵目的思想方法正與那個
 極端妄悖的唯我獨尊的──病態地自大狂至‘欲與天公試比高’的
 精神狀態密勿無間地相得益彰,而這也正是‘毛澤東思想’之最最
 本質的核心!相形之下,斯大林倒似乎多少還存留得有那麽一點子
 理性:在他最後遺作《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裏──是不是《答
 雅羅申科同誌》哪一篇?

 “──還強調著:人們隻能(因勢利導地)利用客觀規律,卻斷然
 不能去創造以至更替客觀規律!”(46頁)

◆“三、獨夫在林昭這問題上的第三點嚴重錯誤是:作事不忖量後
 果!──可能也忖量來著,惜乎隻忖了一邊,所說這點從‘我製服
 不了你個黃毛丫頭,我倒不相信!’那句輕躁任性而盛氣淩人的狂
 言很可以看得清楚。誠然也是,在獨夫恐怕就那麽想來:大江大海
 闖了多少,又得說蔣家幾百萬軍隊照樣打得個落花流水,怎麽
 ‘我’難道會製不服‘你’──‘個黃毛丫頭’?真正‘我倒不相
 信!’這從獨夫之錯誤的思想根源及其悖謬的思想方法上去認識原
 也十分自然甚至必然。……試以下棋為例:不怕你是國手也罷,不
 敗之地總還是難立的。故最好莫過於君子自重,別要冒冒失失地坐
 下來就與別個開局動子。既已不計身分興到為之地就位對弈矣,則
 哪怕對手不過是個黃口孺子也得,思想上可不好捏了個必勝的穩
 瓶。長江後浪推前浪,幹哪行都有後來人;後來人且可能是個刁鑽
 潑辣歪賴古怪的不在俗理常規之內的鬼靈精,那麽也隻叫走多了夜
 路碰著報應!……闖蕩過大江大海而倒在小河浜裏翻船的事例多得
 很哩!初出茅廬又怎麽著?先不講論手高手低,反正,既是兩對麵
 的事兒,那就機會均等:誰都興許贏,也誰都興許輸。若下圍棋,
 還興許你殺這一塊我殺那一塊地互為主客攻來攻去直到最後才得計
 出勝負。……與後生小子們的棋那是以不著為高!理由很簡單:勝
 之不武不勝為笑!贏了也沒麵子,說起來欺負小孩子;輸了就更丟
 臉,說起來下不過小孩子!什麽劃算呢。人們沒理會這個忠告,林
 昭可是已經作到了盡禮的地步!禮既盡過,當仁不讓;局也入了,
 哪顧得上許多。年青人沒想過自己要怎麽贏誰,但同樣沒想過誰來
 就必定贏我!鬥爭嗎,一息尚存,鬥就是了!死也沒恨!犧牲在早
 已自許作殉道者的個人來說正好作為鬥爭之一個無比光輝的頂點!
 是書生之傻氣,非政客之韜略。然而,即此一端,不僅已判清濁甚
 且在某種程度上已分高下。因為其間存在著感性與理性、天道與人
 道的差別。方式方法多幾手少幾手哪有什麽?能夠照葫蘆畫瓢地使
 出棋譜上的全套招數也保證不得誰個必勝!而機械地作類比推理就
 更錯誤了,世間萬事萬物之複雜厥謂無倫:有可比的,有不可比
 的。若謂打得完蔣家大軍者必能製勝於‘黃毛丫頭’,是便不可以
 比!何也?古有明訓:‘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以奪誌!’獨夫
 的線裝書當比林昭讀得多,不信他竟不知道這兩句流傳頗廣的名
 言!問題大致在於:一則從其一貫的不尊重客觀不把人當人出發,
 根本忽略了‘人各有誌,不可相強’這一條。再則就是自信忒過,
 ‘我製不服你?……我倒不相信’!然而客觀存在終竟不能以獨夫
 之悖謬非理的主觀意圖為轉移!──人與人之間各人對於他人同樣
 構成為客觀存在之一種,不論是個黃毛丫頭抑或是個紅毛妖精!
 ──故不全麵忖量可能產生之後果,也就造成了獨夫在對待林昭這
 問題上的莫大的被動!而關於這,除了獨夫之片麵化地看待問題是
 直接導致他自己陷入被動的決定性因素而外,任何人都沒有理由需
 要對此擔負責任!當然林昭就更加沒有理由。不麽?當初率爾開局
 動子‘禦駕親征’之前何以不想一想:萬一竟‘製’之不‘服’甚
 至為‘製’不‘服’,則當如何丟手?這說的猶為兵家勝負,可特
 別是還又動了那麽一點非禮之求的該死的邪心哩!那不更需要想一
 想甚至需要極其周詳慎重地想一想:萬一那為反抗者的丫頭竟然甯
 死不從,等等,又當如何下場,乃至如陳訴於第三者之類的事情。
 既一廂情願地在謀之不已了,按著那分兒老奸巨滑算無遺策的心
 計,素喜一事擬上十七、八種方案的習性,似乎也應該早些思謀及
 之才是道理。假如竟然真地不曾慮到,則還是那一份病態的自大狂
 在作怪:通國之大諒再無誰個大過毛澤東的!可是抱歉了萬歲爺,
 義不帝秦者可不見得是按著這等邏輯去看問題的呢!假如有了如此
 的‘階級覺悟’,那還成其為什麽反抗者啦?然則獨夫的愈來愈陷
 入被動除了怪他自己作事不謀善後,又還有誰個應該代他任過
 呢!?”(47~49頁)

◆“一、我的性別不是由我自己選擇的。而且,盡管發起牢騷來怪怨
 母親生錯了我,究竟她或父親都不能對此事負責。上帝使我生為女
 身,我不能因此而遂不持自己應持的態度,不走自己該走的道路,
 不做自己當做的事情。我更看不出一個人性別與他的政治活動之間
 會得產生任何必然聯係。盡管貴黨的秘密特務包括其總的毛姓頭子
 於此是肮髒無恥得幾已達到了條件反射的程度!故如《呼籲書》問
 題發作後便大大致力於調查我假釋期間的住宿問題!真正卑苟之極
 而齷齪透頂。先生們,站在你們的貴樓梯上大約根本不懂得而且永
 遠不理解:人與人之間那怕是在政治關係上也會得有一種不涉簡單
 利害的比較高尚可貴的情操,你們特別是你們的秘密特務怕的也就
 象那類畫慣模特兒的下流畫家一樣;從那雙混帳眼睛裏看出來天下
 就沒有穿著衣裳的女子,從這種“階級本能”出發誠然除了使譚惕
 吾①以身交歡德王或使宋慶齡再婚或惡劣地調戲林昭等等,再不可
 能作出其他更象人樣更有人味的事來!”(50頁)

◆“不過也許還有一點即潛藏在獨夫靈魂深處的那一縷輕薄!──不
 嚴肅!不自尊故亦不知尊人,不自愛故更不懂愛人!存於中者必形
 於外,所說這一點輕薄年青人在以往亦就頗有所感而且頗有所窺,
 因為它往往流露於不自覺無意識之間,那怕是一般地成句行文,但
 當然遠不若幸蒙‘抬舉’而有了直接體驗之後這樣地理會得深刻。
 總而言之,你們的獨夫──貴第一看守所所長兼貴中央委員會主席
 具有著一個極其可怕的冷酷而刻毒的靈魂!在這個靈魂中除了羨
 ‘江山如此多嬌’的野心家的貪婪,‘欲與天公試比高’的不自量
 的狂妄,‘虎踞龍蟠今勝昔’的自鳴得意,‘六億神州盡舜堯’的
 自我吹噓以至屁股入文蒼蠅入詩的輕浮,死掉世界人口一半的殘忍
 等等而外,我懷疑它還會有任何人情與人性的存在。”(53頁)

查考毛澤東行跡,1960年、1961年、1962年、1963年、1964年都到過
上海。這使林昭所述毛澤東禦審她、時時了解掌握她的情況的時地條
件有了可能的保證、佐證;雖然《毛澤東年譜》對這幾年赴上海之行
語焉不詳或無記,但筆者從其他途徑作了查證,確認確鑿無誤,限於
篇幅,不一一詳加說明。

說書人不由得想起了曆史上禦審的故事。曆史上皇帝親審犯人最接近
禦審林昭故事者是明成祖朱棣殿對方孝孺後怒而“磔諸市”。

明成祖朱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原封燕王,起兵殺了侄子皇帝
明惠帝朱允炆,篡位奪國,恐天下不平,要借重當代第一大儒方孝孺
寫詔書廣告天下。方孝孺是個認死理的主,堅決不從。《明史.方孝
孺傳》載朱棣和方孝孺有這麽段對話:“成祖降榻,勞曰:‘先生毋
自苦,予欲法周公輔成王耳。’孝孺曰:‘成王安在?’成祖曰:
‘彼自焚死。’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子?’成祖曰:‘國賴長
君。’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弟?’成祖曰:‘此朕家事。’顧左
右授筆劄,曰:‘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
罵曰:‘死即死耳,詔不可草。’成祖怒,命磔諸市。孝孺慨然就
死,作絕命詞……”朱棣道理講不過方孝孺,最後連“這是我們家
事。”都搬出來了,意思是說:反正都是我們朱家的人當皇帝,誰當
還不是一回事,同你有什麽關係?!這與林昭說的:“試質之天下人
無有誰個謂曰這樣一些語言是政治鬥爭的語言。”何其相似乃爾!曆
史竟是驚人的一致。朱棣道理講不過方孝孺,就運用權力殺了方孝
孺。

查考毛澤東在最高層間的流氓語言之最典型者有:1964年在某次會上
對劉少奇說:“你有什麽了不起,我動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把你打
倒!”毛澤東道理講不過林昭,也運用權力殺了林昭。

論者有以為方孝孺太迂,隻要稍微順服一點,就不會罹殺身之禍,甚
至把朱棣殺了方孝孺全家800餘人(或曰十族)的責任也歸咎於方孝
孺的固執。這真是更象林昭的故事了。林昭隻要稍稍認錯服罪,就可
活命,就可出獄;隻是認了死理,就步了方孝孺的後塵。時髦論者有
很高超的理論:一曰如此凜然認死理是“比不怕死”、“比膽競
爭”,愚蠢,會刺激對方更狠雲雲;二曰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應該選
擇活下來雲雲。怪道責方孝孺“迂”、林昭“執”是愚蠢,應該棄“
迂”不“執”,選擇“順服”,就萬事大吉了。人要吃飯,狗會吃
屎;人走大道,狗善鑽洞;成仁取義,忘八無恥;都是人世間司空見
慣的現象,都是選擇的自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是沒有辦法的
事。可歎中華民族方孝孺、林昭太少了,時髦論者太多了。隻是若選
擇了與方孝孺、林昭相背的精神與原則,就不應拉他們的旗作皮。那
對方孝孺林昭是褻瀆,對自己,則成了立牌坊的另類了。

方孝孺千古一人,林昭曠世寂寞。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力擁有者皇帝於
理上奈何不了“第一大儒”方孝孺,也製服不了“黃毛丫頭”林昭!

正是:花生奪命,柯慶施遽死成都;血書存疑,毛澤東禦審林昭。欲
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參考文章】

◆陳丕顯:《柯慶施病逝,我第一次充當“信使”》,載《陳丕顯回
 憶錄》。
◆柯六六:《周恩來和柯慶施》,轉自 http://jsqg. cn/BBS/Show
 Post.asp?id= 10558
◆自由亞洲電台:《心靈之旅.林昭:回憶、紀念與研究係列節
 目》。
◆《明史.方孝孺傳》
◆《毛澤東年譜》

2009-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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