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向父母說出自己的想法時,父母先是猶豫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對我的決定表示支持。因為我的英語不是很好,而且不想過多地增加父母的經濟負擔,於是我選擇了去德國。不知是我的運氣好,還是德國人的好客,我一共收到了四所德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分別在四個不同的城市,最後我選擇了最北的漢堡。理由很簡單:我從未在北方的城市生活過,很想感受一下北方的氣息。
其實我對留學的艱辛還是有心理準備的,《北京人在紐約》、《上海人在東京》已經給了我國外生活的最直觀印象。但是當我經過10多個小時漫長而又無奈的空中旅行終於可以走下飛機,真真實實地踩在了異國的土地上,看著身邊行色匆匆的旅客在諾大的法蘭克福機場穿梭往來時,一種茫然和無助頓時向我襲來。就在此時,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真真,真真!”我抬頭一看,隻見許叔叔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我的身旁,臉上帶著可親的笑容。
順便提一下,許叔叔大名叫許剛,是我父親的大學同學兼同鄉,在學校的時候關係就特別鐵。大學畢業後兩人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湊巧他的女兒莎莎隻比我小一歲,所以我們兩家經常來往。三年前他被公司派到德國杜塞爾多夫長駐,所以父親特意給他打了招呼,把我托付給他。
許叔叔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箱,高興地說:“真真,想不到許叔叔還能在德國見到你呀!就這一點,你比你爸能耐多了!”我也興奮地拉著許叔叔的手,好比見到了世界上最親的親人。許叔叔拍了拍我的腦袋,對我說:“我們一年多沒見麵了吧?讓許叔叔看看,我的小真真是不是又長高了?嗯,女大十八變,越長越漂亮了。”我給許叔叔說得不好意思,趕忙轉了話題:“許叔叔,飛機從上海起飛時就晚點了,讓您久等了吧?”許叔叔擺擺手:“這有什麽,隻要你鮮活地站在我麵前,我再等幾個鍾頭也值。如果接不上你,就你父親那臭脾氣,不把我剁成了肉餡才怪!”這番話把我說得咯咯直笑,方才的不知所措頓然全消。
“好了,有什麽話咱們回去再說。,神招呼,把我托付給他。許叔叔接過我手中的箱包,關切地問我:“小坐累了吧,有沒有餓?我可是快餓暈了。我們去旁邊的餐廳先吃點東西,然後再去飯店休息。”我點了點頭,隻管跟著許叔叔走。
來到餐廳,裏麵人不是很多,也沒有習慣了的油煙味,如果不是中間的自助餐台,感覺倒像是在酒吧。許叔叔找了一個臨窗的位子,把箱子和背包放好,然後對我說:“真真,你先去取些吃的,想吃什麽拿什麽,就和國內的自助餐一樣。”我猶豫了一下,說:“許叔叔,你和我一起去吧。”許叔叔對我擺擺手:“還是你先去,我在這裏看這包。這年頭,德國也不太平,人多的地方特容易丟東西。”
說實在的,我這時一點饑餓的感覺也沒有,飛機上的咖哩雞還在胃裏躺著呢。但見著許叔叔那麽熱情,我不好意思說不吃。我的眼睛在餐台上來回掃了好幾圈,最後鎖定在了鮮紅的三文魚片上。這一桌的麵包、黃油加奶酪,大概也隻有魚片不撐肚子吧。其實我在國內還是蠻喜歡吃西餐的,特別是意大利麵條和比PIZZA餅。取完三文魚,我看見桌子的另一端擺放著一些水果,就隨便取了一些。女孩子幾乎沒有不愛吃水果的。
許叔叔見我沒拿多少,關心地問:“怎麽,吃不下,不合胃口中,還是暈機了?”我連忙解釋:“許叔叔,沒事,我挺好的,隻是在飛機上吃得太飽,又不怎麽動彈,所以現在還不餓。”許叔叔說:“沒事就好,在外麵可不像在家裏。好了,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拿點吃的。你這飛機一誤點,把你許叔叔肚子的饞蟲可都釣出來了。”
趁許叔叔走開的這一會兒,我隔著窗戶去尋找“販賣”我的那架波音737。說也奇怪,現在已近晚上九點,在國內早就歇息了的太陽卻仍然露著小半張臉,意猶未盡地把那最後一抹餘暉透過玻璃灑在了我的臉上,不知是不是對我這位來自遠方客人的光照(後來我才知道,在德國北部的夏天,太陽九點落山也屬正常)。巧得很,我來時乘坐的那架航班就停在餐廳的前麵。穿過透明的走廊,依稀可以看得見不時有人在裏麵走動,想來是快要“回歸”的幸福人們在登機了。我不知道他們此時的心情會是如何,但如果是我,一定會激動得手舞足蹈。可是,這一天何時才能到來?想到這裏,我好像一下落入了深不可測的黑洞中。
“真真,在想什麽?想家了?吃完飯給你的老爸老媽掛個電話吧。”不知什麽,許叔叔已經坐到了我的對麵,透過他那清澈的目光,我看到了憐惜和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