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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燒臭豆腐，紅燒小螺獅還有一杯老白幹，也看到了高樓背後的小童。。。。。。
2009年8月我回到中國。 讓我記憶深刻的有一件事，是開心的一件事，又讓人感到心悸重重。。。。。。。
是什麽呢，就是2009年9月的一天，我在高樓大廈的後麵，路旁小巷的雞毛店，吃了一頓30年前吃過的燒豆腐，那個味道和開心， 比國宴都好吃，與此同時， 也引起了一個令人令人思考的問題。。。。。。。
原來吃這頓小吃，遠遠不是在我計劃內的。出乎意料的是，我發現了這頓幾十年前吃過的東西，居然現在還有，而且就在高樓大廈的下麵。一邊是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 一邊是
古樸典雅的民間小吃。真是沒有想到。。。。。。。。
本來這頓中午飯是要回家吃的。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多和父母在一起，一直是我這次回國來的宗旨。因此能不在外麵吃，就盡量不在外麵吃。不是因為任何其他的原因，而是在外麵的時間多了，回家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我十幾年在外， 能在父母身邊有幾天？
事情是這樣的。我要把我母親在銀行的保險箱退掉， 因為她年事已高， 不能在像以前一樣跑路了。
我前一天已經帶上了我母親的身份證和有關文件交給銀行，可是銀行說需要我母親親自來這裏辦理。我母親已經80歲了， 腿腳不便， 關節動了手術，大腿也不能久站。要跑這麽遠的距離， 還要下幾十層的樓梯到底層銀行保險箱哪裏辦理手續， 實在對老人不是一個好辦法。這個任務也隻有我來代理了。左說右說，銀行的管理人員給我了三張藍色的表格，要我回到家裏讓我母親寫一個授權委托的函件交給銀行。 我回到家裏如數照辦了。
第二天，我又去銀行退保險箱，拿著昨天在家裏完成的文件來到了銀行。沒想到的是銀行如此負責，說我雖然帶回來了我母親的授權書，但是為了安全起見， 他們要拍一個大堂經理到我家去一趟， 要具體看一看我母親而且要親自核對我母親的簽字。我說我們可以打一個電話給我母親，當著他們的麵我撥通了家裏的電話，並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媽媽。我把電話交給了銀行的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她是個部門經理。我的意思是隻要具體落實了就行了，
對大家都好，節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大家都很忙。 昨天已經耽擱了我半天的時間。
她很客氣，但是還是堅持銀行的政策，要見人。她說我媽媽不能跑，他們就派一個大堂經理打出租去我家。
大堂經理也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女人， 穿著白色的製服，穿戴很講究大方，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我們上了出租汽車，她坐在前頭，我坐在後頭。我去主要是引路。我就有點不明白了， 為什麽他們不信心我，卻讓我和這位閨女一起坐出租汽車去查看。如果我是一個壞人， 這個小姑娘不是要倒黴了嗎。我覺得她們的經理考慮了一方麵，但是忽略了另一方麵。而忽略的這一方麵， 確實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沒有說。到了我家， 我媽媽已經在每口等我們。 我們叫司機暫時等幾分鍾，我帶著她去和我媽媽談。我媽媽猛表揚銀行的負責人，然後簽了字。 那位大堂經理也核對了我家的地址和身份證，然後我們很快回到車上。回去的路上， 大堂經理開始和我說話了。我看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好像不像來的時候。 來的時候她有點緊張， 因為聽說最近昆明為了幾十塊錢都殺了人。見到我媽媽後， 她們的疑團看來完全解除了。
回到銀行，銀行已經下班了， 這是正式中午12：30分。 她們立刻打電話叫來了保管箱的管理人員。 我這是第三次到銀行，可以說是三進山城了。耽擱了我太多的時間， 這要是在美國，我是賠不起的。辦完了手續， 實際上隻是把鑰匙交給了管理員， 其他什麽都沒有做，因為保險箱裏沒有任何東西了。。。。。。
從銀行出來，突然聞到路邊一陣陣熟悉的芳香，那是我多年前吃過的燒豆腐的味道。 正好我還沒有吃午飯， 幹脆坐下來吃點吧。 走到路邊的小館子一看， 還有螺螄肉，紅燒螺螄，紅紅的辣椒油和大料煮熟的螺螄。因為小時候昆明到處都是水溝， 水溝裏麵到處都有螺絲。 我們小的時候有撈螺螄， 煮螺螄吃的習慣，而且那個時候的味蕾， 對螺螄的記憶永遠不會忘。 所以一看到這麽香的燒豆腐， 這麽誘人的紅油螺螄，哪裏還能比對這兩樣東西更有興趣呢。。。。。。。
我坐下來，向正在燒豆腐的小童要了十個燒豆腐。 這個小童看起來還很小， 但是動作相當麻利。迅速給我拿了一個小盤子。 這個小盤子看起來用過多次了，是個搪瓷的小盤，看起來盤子旁邊的搪瓷已經坑坑哇哇磕掉了。他把燒豆腐往裏麵一裝， 舀了一勺那種昆明本地的燒辣子在燒豆腐上。 這種辣椒是丘北辣椒， 很辣，磨碎後炒熟，不能放油和芝麻，看起幹幹的並不好吃， 可是吃起來一股糊糊的芳香和辛辣。與此同時， 他還給了我一個小蝶， 這個小蝶是蘸水，一種用腐乳汁稀釋的蘸水， 很好吃。 不知大家是否吃過腐乳肉，文革的時候， 都喜歡買肥肉， 為了讓肥肉不膩好吃， 就把腐乳攪拌稀釋， 澆汁在肥肉上麵， 放到火上蒸上個1個小時，然後這個腐乳肉滑而不膩，非常爽口。這種腐乳汁用來作蘸水吃燒豆腐， 是昆明的一種吃法。
我還要了一碗紅油螺螄， 看來也是這個小童做的。 小童給我送來了煮好的螺螄和十幾根牙簽。 牙簽是為了挑螺螄肉的。吃著吃著我感到似乎什麽東西還不夠。 這個餐館裏隻有我一個人沒有要主食的，看起來我很奇怪，因為我的這個樣子， 不像是到這種地方來吃飯的人。 我剛從銀行出來， 穿著筆挺時髦， 怎麽跑到了這種路邊小店裏來了，而且不吃飯， 專門吃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這個螺獅肉太小了，每次挑出一點來， 就像一個黃豆那麽大， 這麽一大碗螺螄什麽時候才能吃完啊。 我說小夥子， 能不能給我來一杯白酒？小童睜大了眼睛， 跑去給我倒了一杯白酒， 旁邊的女生大叫一聲， 一杯五毛錢，嚇了我一跳。我不是不給錢，幹嘛這麽大的聲音。 也許這裏就是聲音大， 我不也是從這個大聲音的地方走出去的嗎！當年我當知青的時候，比你的聲音還大呢。但是小童卻悄悄地，靜靜地做他的事。。。。。。。
吃完了10個燒豆腐， 還有點餘興未盡。我向小童又要5個燒豆腐。 小童突然一笑， 搖搖手。我突然明白了，這裏沒有5個的說法， 起碼一次都是十個。我說好吧， 再來十個。 小童又給我來了一盤。 我也沒數， 吃了兩個，才發現小童給了我12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小童給我十二個。
小童的服務很好，無論是燒豆腐， 螺螄肉，老白幹，服務的都很到位。我在那裏也吃了一個多小時， 反正沒有事， 不如幹脆享受一番。
吃著吃著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 不是別的，我在想這個小童為什麽不上學呢， 今天是星期三， 正是上學的時候啊？我問小童， 為什麽不去上學。 小童又搖搖手， 說他上不進去。他一說話， 露出了兩邊的虎牙。我說你不上學， 天天就幹這個。 他點點頭。我估計這個孩子最多有十一二歲，這個時候， 應該是上小學五年級了。 小童旁邊， 還有兩個比他大一點的小姑娘， 紅紅的臉， 瘦瘦的身子， 看來也隻有十三四歲。他們是做另一組食品的， 我看見他們正在為顧客煎雞蛋餅。看來不上學的遠遠不止小童一個，隻是這個小童年紀和個子太小了。這麽小就不上學，以後能幹什麽？我非常明白，這些孩子，都是因為家裏窮，從農村裏麵出來打工賺錢的。 這種情況在10年以前， 20年前的中國很多， 現在依然是這樣？國家不是立法了嗎，全國普及義務教育， 不存在上不起學呀？我不禁有點心寒。20多年前我在農村工作隊的時候， 就是把醫藥送到他們農村去的，幫助這些孩子脫貧致富。 怎麽現在還有人不讀書， 隻是為了這點工錢？
我走的時候，問小童能不能拿到1000塊錢。 小童睜大了眼睛， 說怎麽可能。 我知道他不可能， 可是我又不能說什麽，因為他正在為別人服務，受雇於他人。
付完吃飯的錢，離開這家小店的時候， 我拿出兩塊錢，悄悄遞給小童。 小童一愣，連忙說不要不要。 我說你服務好， 應該的。但是你要讀書。。。。。。
今天雖然不是美酒加咖啡高鵬雅座，讓我高興地是，我還真體會到了燒豆腐的辛辣芳香和故鄉的古樸清風。然而在高樓的背後，也為小童的未來心悸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