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國吃包子-中醫臨床病例10

吃包子，人人都吃過。但是在美國吃包子，味道就不一樣了。我說的是不是包子的味道變了，而是包子的含義不一樣了。雖然還是吃包子，但是吃出情意來。。。。。
最開始來美國的時候沒有身份，沒有工作許可，不能夠行醫。為了謀生，悄悄在中餐館裏麵打工，為了小費。1998年的時候，有一次做了職業服務生，天天跑堂，為的就是小費。那個時候，小費好壞，直接說明你服務的好壞。所以對小費的重視，是空前的。因為打工的所有，就是為了錢。既然是為了錢，就想辦法多弄小費。作為跑堂的，服務就成了我專門研究的問題。過去在中國當教授，研究的是科研和教學。現在到了美國，是研究怎樣可以多拿小費。到了後來，幾乎我都可以看出這個來吃飯的人大概可以給什麽樣的小費了。。。。。。。
現在情況不同了，我有了身份，有了執照，有了好的工作。可是小費沒有了。醫生這個行當，就是沒有小費，所有醫生都是這樣，因為在美國，醫生的收入已經很高了。。。。。。。
但是有的時候，你會意想不到的收到很多其他的東西，當然不是紅包。在中國做醫生，紅包是免不了的。如果是外科醫生，那就更多。如果是更有名的胸外科醫生，那個紅包，你堵都堵不住。東方人的思維是你送貴重的東西，會得到貴重的服務。這個人要動手術，要治療好，不能死在死在
床上。要先動手術，要好的醫生。但是好的醫生是非常有限的，作為病人或家屬，就願意通過送紅包，打通和醫生聯係的關節。說來說去就是一種人情世故，錢情交易，是一種東方文化的的代表。
而在美國，沒有了這種紅包。但是要找好的醫生，還是要預約，要排隊。病人想送禮，那個是要犯罪的。
我本人是個在中國是個中醫，在美國是個針灸師。無經意中，我會收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禮物。最近，有人送了我兩個大包子。不為什麽，就為了我給他們看好了病，處於感激送我的禮物。
這兩個大包子，按我們過去的定量，有四兩糧票的那麽多，也就是一個幹重體力勞動的人一頓飯的口糧。那個拉板車的重體力活，一個月的定量也不過45斤。像我這樣的城市人口，那時候的定量隻有23斤。也就是我每天的飯不能超過8市兩。一頓兩個大包子這樣的吃法，到了月末就沒有糧食了。所以這樣的吃法我們成為打牙祭，特別是肉包子。。。。。。。
因為小時候太窮了，對包子的渴望，就像對紅燒肉的渴望程度一個樣。因為實在是沒有很多時候可以吃上白麵包的包子，特別是豬肉包子。所以到現在，對包子的印象一直很深。事情的源由是這樣的。
一個從柬埔寨來的少婦，生了一個小孩，8個月了。由於天天抱孩子，右手腕上腱鞘發炎，腫起來老高。她患了腱鞘囊腫，痛苦不堪。我給她針灸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她的手好轉起來，腕管部位的筋腱完全消腫，手腕恢複了正常的功能。
沒想到的是她又介紹了他的丈夫來看我。我又把她丈夫的頭痛治好了，腰痛也治好了。後來她媽媽從外州來看她，她把她媽媽也弄來診所看病。老太太久病20多年，病一下子好不了，所以得時間長一點。治療過程中她的姨媽又來了，也是好幾十年的病。這些柬埔寨人沒有社會保險，根本看不了西醫。他們的經濟狀況一直不好。為什麽這次這麽多家裏人來找我來看病，全都是由於她自己的病治好了，她相信了中醫，而且花很少的錢，把一家所有人的病都治了。
這一次來，一家5口又來了。一進門，就拿出來兩個包子，送到我的麵前。
她說她包的包子，每個人都喜歡吃。 美國人是不興這樣送禮物的，更不興往診所裏見送吃的東西。但是她不一樣，給的不是別的，就是吃的，而且還是包子。
這兩個她包的包子，大大的，圓圓的，每個足有二兩重。
看見這個包子，往事曆曆在目。 這種包子隻有在中國才有。在文化大革命的時代，糧食定量的時候，大食堂裏包子就是這麽大，而兩糧票1毛錢一個，每次買兩個要花上4飯票。
1977年上大學的時候，也吃這種包子。也是大大的， 裏麵包上蔬菜或是肉的餡，也是而兩飯票一個。如果沒有肉，就是豆腐和粉絲包的。多數情況下包子是素的。那個時候很缺肉。
來到美國，自己也包包子，那是周末家人在一起時想吃包子，自己發麵做。偶爾吃到熟人做的小包子。
給美國人看病，肯定不會收到包子。但是經常會收到鮮花，明信片，賀卡，他們的表達方式不同，文化背景也不同。比如說某人懷孕了生孩子了，送張孩子照片給你，表示對你治療不孕症的感謝。要在中國，這種事可能更要隆重的多，要送紅包，在農村還要吃紅皮雞蛋， 甚至設宴招待醫生。
但是給亞洲人看病，他們表達感謝的方式，各有不同。在美國不興送錢和紅包，而是通過送一些小禮品表達患者對醫生的感謝。有一次，我給一個香港人看病，看了好多次，她好了很多。後來沒有錢了，我又不能減免她的費用，因為我也是雇員，在學校裏麵當醫生，不能自己說了算。她有一次專程到學校，給我送來了她精心編製的一株蝴蝶蘭，像真的一樣，用塑料布包著外麵，和商店裏的做法一樣。我說你沒有必要花這樣貴的錢買這個花給我。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第一職責。你這樣不富裕，都沒有錢來看病，還買這樣貴的話送給我，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實際上我隻是做我應該做， 並沒有對你有什麽特殊。。。。。。
這次送我包子的是個柬埔寨人。她送我包子，我明白，她是為了感謝我把她的病治好了。不僅如此，這個包子還凝聚著她對醫生的一份非常樸素的感情，因為我對她母親的治療和照顧，還有對她的丈夫，還有對她的姨精心治療。通過包子傳遞的情誼，拉近了醫生和病人的距離，這就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誼，也是對我的服務的一種高度肯定。
因為她的關係，這些後來的她所有的親戚，都成為了我的病人。
我還是在美國第一次吃病人送給我的肉包子。要是美國醫生，一定會把這個包子扔到垃圾箱子裏麵去，因為他們怕有細菌。而我，我不怕。

[貼心寶貝]

禮輕情意重，那是最樸實的感謝方式。